第13章 生辰宴——下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计晖便带着李全他们回来了。

“计将军,可搜到什么了?”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计晖睨了那人一眼,并未搭腔。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药包摊开。“枕头底下找到的。”

“还说不是你!”王氏见了药包几乎是立刻尖声质问:“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在你房里搜到这砒霜?”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刷刷刷的全聚焦在夏侯淳身上。

‘啪啪啪’只见夏侯淳笑着摇摇头,双手鼓掌讽刺道:“有意思,有意思。母亲,您怎么知道我枕头底下放的是砒霜?这计将军可还没说是什么呢。”

王氏为了尽快扳倒夏侯淳,一事心急说漏了馅儿,她面上镇定如常道:“我只是推测,这砒霜遇银变黑可是常识,这东西若无问题又怎会被你藏于枕头底下?”

“好吧,既然母亲这般猜想女儿,女儿也无话可说。”

王氏冷笑,即刻厉声道:“你既然无话可说就是承认了自己蓄意下毒谋害于我,刘大人,按照当朝法律,罪当如何?”

这可又为难到了李知府,他看向夏侯平,字字斟酌道:“这……按照泰平律法,官员后院谋害主母者,情节较轻逐出府内流放边疆;情节严重的,压入死牢等待皇上候审。”

王氏又问:“那依刘大人之见,这逆女下砒霜谋害主母,情节较轻,还是严重?”

刘大人也不知这王氏怎么就和他过不去,他可不想当这个后院判官,心里呐喊道——你有意见倒是去朝上和皇上闹啊,跟我在这里较什么真!

夏侯淳一脸平静的看着夏侯平,问道:“父亲以为呢?”

夏侯平心中一番权衡利弊后,也不再去看夏侯淳,只是对着众人沉声道:“今日本官府内闹了如此家丑,让各位笑话了,还望各位出去莫要多言。既然各位都在不如一起做个见证,即刻起,夏侯淳不再是我夏侯平长女,从此往后此人与夏侯府再无半点关系!刘大人,你将这逆女带去衙门审吧!”说完十分失望似得摇了摇头。

这是要和夏侯淳断绝父女关系了。

王氏计谋得逞,脸上冷笑越发明显。夏侯蝶站在王氏身后也出了一口恶气般,得意的看着夏侯淳。

刘知府心中敬佩夏侯平此人冷血无情,亲生女儿都能说弃就弃。可夏侯平能如此他却不能,他可没忘了这金丝燕窝是皇贵妃娘娘赏给夏侯淳的,若是一个行差踏错皇贵妃娘娘追究起来,他这乌纱帽可不保。刘知府十分有礼做请状:“大……夏侯淳姑娘,请跟本官走一趟吧。”

匆匆赶来还在懵逼的赵云见刘知府要拿人,立马上前道:“夏侯淳绝是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刘叔莫要诬陷好人!”

赵大人见自己孙子当这个人家后院之争的出头鸟,立马要将人揪回来。赵云哪里肯,跑跑跳跳的躲着自己祖父的追赶,边躲边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与夏侯淳同窗多日,深知她为人磊落,我敢用人头担保,此事绝非夏侯淳所为。”

赵祖父见自家孙子越说越离谱,气的胡子往上翘:“住嘴,你这个孽子!你们男女有别她是何品性你如何知晓,莫要再胡言乱语有损姑娘清誉!”

夏侯淳看着上窜下跳的赵云,心中不免动容。她深吸一口气,笑看着刘大人道:“刘大人,我可以去您衙门做客,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孙嬷嬷能回答我三个问题。”就算被亲生父亲出卖,夏侯淳脸上也并未有任何不适,从始至终都是一派从容不迫。

在场的夫人中大部分都经历过内宅之斗,自然知道这夏侯淳不可能真蠢到明目张胆的下毒谋害主母,但是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要想翻身绝无可能!

事已至此,王氏绝不可能让夏侯淳还有翻身的机会,只听她道:“还有什么话去衙门里说吧,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夏侯府的人了。”

“让她说,让她说!”赵云边跑边嚷:“夏侯淳有冤屈怎么不能说?你们若不让她说明日一早我就去说书的那里把今晚之事宣扬出去,叫老百姓评评理!”

赵祖父气急:“孽子,住口!”

这本就是家丑,闹到此种地步已经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如今赵云一番威胁之言更是气的夏侯平额角突起,但碍于赵云祖父在场又不好发威,只能强忍着怒气道:“夏侯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快快问来!”

夏侯淳也不墨迹,看着孙嬷嬷单刀直入道:“第一,孙嬷嬷,金丝燕窝可还有剩余?”

孙嬷嬷跪在地上沉着应对:“没有,你送的金丝燕窝全在这里了。”

“好。”夏侯淳又问:“第二,孙嬷嬷,酒席开始后你有没有去过我房中?”

“没有!”孙嬷嬷想也不想就大声回道。

众人被夏侯淳问的云里雾里,他们还以为夏侯淳会问出什么能证明自己冤枉的话,结果全都是驴唇不对马嘴无关轻重的事。一时间都有些笑自己真是魔怔了,这夏侯府大小姐果真还是同从前一样,愚蠢呆笨,连最关键的问题都抓不住,只会揪着无关轻重的事情说。

夏侯淳无视掉那些不坏好意思的视线,她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孙嬷嬷,你说的这两个答案,可敢用生命发誓,绝无虚言?”

孙嬷嬷看着夏侯淳,沉沉道:“老奴用人头起誓,若有欺骗,不得好死!”

“很好,很好。”夏侯淳满意的点点头,忽的脸色骤变,大声叱道:“你这个该死奴才,事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这懂金丝燕窝的都知道,它的珍贵之处不止能永驻容颜,还因其不同于其他燕窝的泡发能力,遇水能比普通燕窝泡发十倍的量,我送与王氏的燕窝足足能泡出一百人份,怎么到你这里三十份都稀薄的很呐?”

孙嬷嬷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的措手不及,她也不知道这金丝燕窝与别的燕窝是否有何不同,可如今说已经说了,再后悔已然来不及!

王氏见势不对,立马反驳道:“你怎么就能证明你送我的就是金丝燕窝,也许被你偷梁换柱也说不准!你既要下毒,肯定是舍不得用真正的金丝燕窝!”

“这个,便要问张姨娘了。”夏侯淳看向张氏,挑挑眉。“皇贵妃娘娘赏赐金丝燕窝后我便立刻拿去与张姨娘分享,当着张姨娘的面将那包裹着金丝燕窝的封纸撕开,也是张姨娘亲手挑选了一块金丝燕窝让下人炖上品尝。张姨娘,我没说谎吧?”

被点到名的张氏背脊一僵,这事情的发展已将完全超过了她能想象的范围,可是无论如何发展,有一点是不能改变的,就是她和夏侯淳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这次王氏不倒,过后肯定会被她发现是自己与夏侯淳联合唱了一出戏引诱她设局陷害夏侯淳,届时自己十年如一日的隐忍王氏安插人手在自己身边做探子的事将无所遁形,如果真变成那样,自己这辈子,连带着夏侯舞的下半辈子,都完了!

张氏收敛心神,镇定自若道:“大小姐说的不错,金丝燕窝是大小姐当着妾身的面撕开的,当时大小姐心善,让妾身挑一块尝尝鲜,也是妾身亲自挑选一块然后吩咐下人炖上的。”

这时夏侯蝶忍不住质问道:“就算有张姨娘作证又如何?那也不能证明当时你们喝的就是真正的金丝燕窝!”

王氏大惊失色:“蝶儿,住嘴!”

夏侯平一记刀眼瞪着夏侯蝶,怒道:“孽女,闭嘴!”

夏侯蝶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还待再辩驳,只听夏侯淳慢悠悠道:“如此,夏侯蝶,你是在质疑皇贵妃娘娘赐我的金丝燕窝,是假货咯?”

“我……”夏侯蝶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中已经质疑了宫中惹不起贵人,立马缩起脖子躲在了王氏身后不敢开口。

夏侯平生怕这种家丑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连忙对计晖抱拳道:“小女年纪小不懂事,胡言乱语之词,还望计将军莫要怪罪。”

计晖冷冰冰道:“管好她。”

夏侯平冷汗连连,不住道歉:“将军说的是,我一定管好小女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若只是家宅之事,怎么闹都无伤大雅,可若是这事牵扯到了宫里的皇贵妃娘娘,那可就不是褪一层皮那么简单了。所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夏侯淳把皇贵妃娘娘牵扯进来!若想扳倒她,只能将火往她一人身上引!

“夏侯淳,你说这么多又能证明什么?你给张氏的燕窝却是真的,谁知道你后来给我的有没有换呢?”

“问得很好。”夏侯淳也不紧咬着夏侯蝶不放,而是顺着王氏的质问解答道:“当时张姨娘拿掉一块金丝燕窝后,我便当着张姨娘的面,重新将燕窝包起来,并且亲手重新包了一层纸盒,打了一个既漂亮又解不开的蝴蝶结,这个蝴蝶结想必当时大家都看到了吧?如此便能证明,皇贵妃娘娘赏赐给我的那盒金丝燕窝,和张姨娘吃过的那一盒,还有我送给你的那一盒,都是同一盒燕窝!”

王氏被说的哑口无言,呆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的视线不确定的扫到跪在地上的孙嬷嬷,脑中似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孙嬷嬷被王氏那道不信任的眼神给重伤了,不过她还是没忘了今日自己的主要任务,为了扳倒夏侯淳她不得不顺着夏侯淳的话往下撒谎,俯首颤声道:“老奴有罪,老奴贪恋那珍稀的金丝燕窝,不舍得全部都炖了,所以留了一部分,请夫人赎罪,是老奴欺骗了您!”

王氏没想到这孙嬷嬷竟然贪财贪到她头上去了,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一朝背叛让她难以接受,但是眼下还是解决夏侯淳要紧,她镇定心神道:“这奴才骗主固然有罪,但你下毒之事也是事实,休要诡辩!”

夏侯淳点点头,道:“暂且不论我与张姨娘都同你们一样吃了那金丝燕窝,为何我们无事偏生你的有毒,那我现在来为你解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她蹲下身看着孙嬷嬷的脚下,啧啧叹道:“奇也怪哉,孙嬷嬷既然说没去过我的院子,那么孙嬷嬷脚下的蚂蚁怎么说?”

“什么蚂蚁?”孙嬷嬷被问的一愣,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边。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去看,果然有一群蚂蚁围着孙嬷嬷的鞋子转来转去。

夏侯淳道:“孙嬷嬷,将你的鞋子脱下来,让大家看看可以吗?”

孙嬷嬷直觉决不能按照夏侯淳的指示行事,她藏起自己的脚,改成跪坐在地上,无赖似得道:“老奴的鞋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与你下毒也没什么干系。”

夏侯淳好笑的问:“你都没脱下来,怎么知道有没有干系呢?”

“能有什么干系?”孙嬷嬷不服气,还在辩驳。

“行。”夏侯淳也不僵持这个,她看着众人道:“各位大人,夫人,孙嬷嬷这脚边的蚂蚁大家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赵云首当其冲道:“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了!”

赵云祖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啐道:“就你话多!”顿了顿,又道:“老夫也看到了。”

夏侯淳笑笑,又冲不远处的计晖扬了扬眉,恶作剧似得道:“计将军,可否将你的鞋子脱下来给我看一下?”

众人齐齐把视线转到计晖身上去,又齐齐将视线移到她脚下,唯独赵云快速跑到计晖身边蹲下去仔细看她的鞋边周围,嚷嚷道:“计将军脚边也有蚂蚁!夏侯淳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她们两个人脚边都有蚂蚁的?”

这似乎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疑问,唯独赵云这个毛头小子无所顾忌的问出来了。

夏侯淳似是不好意摸了摸鼻尖,道:“哦,这个呀,是我方才出门来后花园吃酒时不小心打翻了一罐蜜糖,出门着急就没清理。”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凛,视线又齐刷刷的看向了王氏。

王氏强压着不安跳动的心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端庄,道:“那可真是不巧,今日我也打翻了一罐蜜饯,想是孙嬷嬷不小心踩到了而不自知。”

别人说打翻了一管蜜糖,你就说你打翻了一罐蜜饯,这种说辞在场的人精可不会信。只是他们惯会伪装,心中知道这王氏今日怕是讨不了好了,面上还是装作不懂般。

夏侯淳问:“那么请问王夫人,你打翻的是什么蜜饯?”

王氏道:“一罐蜜饯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吗?”

夏侯淳点点头道:“这很重要。”

王氏被她步步紧逼,随口胡诌道:“杨梅蜜饯。”

“哦。”夏侯淳听完歪了歪头,笑道:“可是我打翻的是自制的桃子果酱呀。”

只听计晖道:“我脚下的是桃子果酱。”

哗!霎时众人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十分,原本以为夏侯淳年纪小斗不过王氏的那些夫人们纷纷暗中心惊,这短短几句话的事,竟是将整件事情颠鸾倒凤,王氏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八百张嘴说也说不清了!

夏侯淳道:“这下孙嬷嬷可以告诉我,你的鞋底是杨梅蜜饯,还是桃子果酱吗?”她顿了顿,又阴测测问道:“或者说,孙嬷嬷,你在我来喝酒的间隙,偷偷跑到我房里去做什么呢?”

铁证面前难以辩驳,孙嬷嬷干脆装起了哑巴。

“好。”夏侯淳收起坏笑,好整以暇道:“既然你不回答,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她走向孙嬷嬷试图去抓她的手,一边解释:“我曾从医术上看到过,凡是双手沾过毒物的人其双手必定三日留存,赵云,劳驾你帮我寻个银片来试试这孙嬷嬷的手上可是还有砒霜的粉末!”

赵云忙应道:“得了,小爷我正好带了银片,借你一用!”

孙嬷嬷一听大惊失色,慌乱下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躲避着夏侯淳的双手,将自己的手紧紧藏在袖中步步后退,清凉的当下脸上竟是爆汗如雨,一看便是心中有惧。

“孙嬷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心中没有鬼又躲什么呢?”夏侯淳边抓边问。

孙嬷嬷已经被逼迫到崩溃的边缘,先是她明明将那金丝燕窝全部炖下,却不知为何被掉了包;再到她偷溜到夏侯淳房中误踩到鞋子底下的桃子果酱;如今若是再从她手中验出砒霜之毒,那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脑中混乱一片,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情急之下她躲到了王氏身边,看着王氏哀求道:“夫人,救救老奴!”

王氏心中本就心乱如麻,一想到这个贼奴瞒着她偷偷留了金丝燕窝才导致如今事情败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甩开孙嬷嬷的手,怒叱道:“你一人做事一人担,拉我下水做什么?”

“夫人!”孙嬷嬷想不到自己跟着王氏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就在刚才她还想着为了扳倒夏侯淳独自撑下贪了金丝燕窝一事,可王氏竟是直接将她推了出来,丝毫不给她留活路!

孙嬷嬷心灰意冷,嘴里呢喃着:“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夏侯淳一个小女孩体力不济,跑不过孙嬷嬷这个老油条,正要放弃挣扎寻个帮手,只见眼前白衣一闪,计晖不知何时飞身擒拿了孙嬷嬷。

夏侯淳喘了两口气,冲赵云招招手,邪笑道:“赵云来,我们去孙嬷嬷手上找证据。”

看着夏侯淳和赵云两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而自己却被钳制无法动弹,就好比有一把刀在孙嬷嬷的肉上一点一点的割,鲜血淋漓,痛苦不堪!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折磨更能让人崩溃。孙嬷嬷似是再也抵抗不住,身子一软,全招了:“金丝燕窝是我下的毒,大小姐房中的砒霜也是我放的,可是……可是我没有把金丝燕窝掉包!掉包金丝燕窝的另有其人!”

王氏听完再也控制不住了,今夜的计划全都付之一炬,这下非但没有扳倒夏侯淳,反倒惹了一身的骚,她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这个该死的叛主之奴,临到头了还要狡辩吗?金丝燕窝除了你还有谁能掉包?”

夏侯淳看着计晖挑眉一笑。

就在此时,夏侯蝶不知又吃错了什么药,拔声喊道:“就算是这死奴才下的毒,也决计不是她掉包的金丝燕窝,谁知道你和张姨娘是不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一开始就想着拿假的金丝燕窝忽悠母亲!只不过误打误撞被这死奴才又掺合了一脚!”

张氏听完泫然欲泣,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望向夏侯平,好一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样子。后者心中微动,加上先前夏侯蝶已经胡言乱语惹他不快,当下立即道:“刘全,二小姐魔怔了,把二小姐带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此话一出王氏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夏侯淳心中佩服这夏侯蝶这种时候了还看不清局势,都死道临头了还妄想把她也拉下去,她看着刘知府道:“如今我的三个问题问完了,刘知府,你觉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屡屡被点名的刘知府心中正感叹为官艰难,擦了擦冷汗假笑道:“大小姐英明,这案子已经很明朗了,就是这奴才害主不成,还做出陷害大小姐的事儿来!”

夏侯蝶对着刘全拳打脚踢毫不配合,还不忘尖声喊道:“这案子哪里明朗了?这造假金丝燕窝的事还没查清楚!不信的话就去这奴才身上搜,肯定是夏侯淳把东西掉包了,去她房里搜啊!”夏侯蝶看着夏侯淳急道:“父亲,你快点派人去她房里搜啊!”

夏侯淳好笑道:“二妹,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若真是我掉包的,那刚才计将军去我房里不就搜到了。再者说了,就算现在去搜到了,又有谁能证明不是那孙嬷嬷方才偷偷连同毒药一起放过去的呢?”

“你这贱人!”夏侯蝶顿时气急败坏,连日来对夏侯淳的怨气此时到达顶峰,理智全无。此时她被人牵制住了手脚,正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态如泼妇骂街般滔滔不绝:“你不就是仗着皇贵妃偏爱与你,所以才有恃无恐吗?夏侯淳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皇贵妃偏偏就能中了你的**汤?我知道了,你不是夏侯淳,你是妖怪,以前的夏侯淳蠢的人人皆知,如今你这妖怪使了妖术迷惑皇贵妃事事事相助于你,爹爹,你相信蝶儿,她不是夏侯淳,她是妖怪变的——!”

夏侯淳不怒反笑,看着夏侯蝶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你说我是妖怪,那你是什么?我去国子监上学第一日,你当众骑马射箭暗害于我,若不是计将军替我射歪了你的箭,恐怕此刻的夏侯淳就是尸体一具,冤魂一缕,还无处伸冤!你说我是妖怪,你视人命如草介,视泰平律法为无物,我看你比妖怪还不如,就是没有礼义廉耻的跳梁小丑!”

夏侯蝶被她骂的只剩下吱哇乱叫,直到刘全将人拖下去还能听见她的鬼哭狼嚎。

夏侯淳懒得再去搭理已经失了神智的夏侯蝶,转头看向刘知府,道:“知府大人,您既然在这里,小女只能求您为小女评个公道。”

平日里就算他们要官官相护,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以免日后传出去牵连自己。更何况现下朝中各大官员都在,若是日后谁和谁不对付抖落出此事,那便是一辈子的把柄!而这家宅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这恶奴是主母身边的老人了,谁会信这恶奴会无缘无故的下毒毒杀主母再陷害嫡长女呢?况且日后抓进了大理寺其中内情也定会被扒得一干二净,到时事实究竟如何将大告天下,如此一来刘知府和夏侯平算是结下了梁子!刘知府心中难做,转头看了夏侯平一眼,心中叫苦不跌。早知道就不来这劳什子生日宴了,这下好了,同僚没讨好几个,倒是惹了一身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倒是不想接这苦活,只是这夏侯家大小姐又抓着他不放,他此时就好比那悬梁之徒,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刘知府迟迟没有回应,只是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方才冤枉她是下毒之人时不见他们有何为难,断绝关系的断绝关系,押她进衙门的押她进衙门。现在真凶找到了,反而没人出声了。夏侯淳心中冷笑不止,也对泰平的官场失望透顶!明明都应该是为民除害的官,如今却个个变成为官除民的害!

那些个后宅夫人们倒是想帮夏侯淳,只是都个个心有余而力不住。她们哪个后宅没点事?平日里都是看夫君脸色吃饭,若是此时她们做出了损害夫家的举动,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赵云此时正想开口,可赵老爷子早已捂住他的嘴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此时赵老爷子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白了这只是夏侯平的后院起火,到底该怎么处理也要看夏侯平的意思,他若不想计较,那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更是没有立场开口。要是不小心送他夫人进了牢笼,届时夏侯平的独子算是废了。主母陷害嫡长女是小事,舍了长女可以,但若辱了独子的名声,那可万万不行。所以为了夏侯杰,王氏不能有事。若要想保王氏,这个孙嬷嬷就是个麻烦。自然,这孰轻孰重,一切都由不得他们插手。

夏侯平此时已经将所有事都理的个七七八八,他心知王氏是幕后主使,可是为了夏侯杰,他断不能让王氏现在出事。“淳儿,既然真凶已经抓到,你也不必太过纠结。父亲定会好好惩戒这个恶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意思就是孙嬷嬷不能交给刘知府了。

夏侯淳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中已经表明了态度。

气氛僵持不下。突然,又是一道清冷的女声吓了各自出神的众人一跳。

“来人。”计晖道:“将犯人带去大理寺,亲自交到大理寺卿手上。”

下一刻在后花园暗处的计家亲兵现身,不顾夏侯平的阻拦,强行将孙嬷嬷带走,瞬间消失在后花园中。被人如此挑衅,夏侯平气的直跳脚,怒道:“计晖,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夏侯府,不是你计将军府!你竟敢私自带兵前来?本官定要朝上参你一本!”

计晖转身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场戏也差不多落了幕,夏侯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撑到送走所有客人的,只是等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后花园里只剩下王氏,夏侯淳,还有张姨娘,夏侯舞四人。

夏侯平此时早就被弄得疲惫不堪,虽然他知道此事王氏自导自演自食恶果,可心中还是对夏侯淳不分场合宣扬家丑十分不满:“夏侯淳,方才你当众与你妹妹起什么争执?国子监那事都过去多久了,如今当着那么多大人的面还拿出来损害你妹妹的名声,你到底将夏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处?”

夏侯淳毫不在意道:“父亲,你若还有精神的话,倒不如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求求情,否则,夏侯府的名声才是真要臭了。”

夏侯平被自己这个越来越叛逆的长女噎的说不出话,但他也知道为今之计只能先解决掉孙嬷嬷,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氏一眼,甩袖走了。

如今夏侯淳才不在乎夏侯平怎么说她想她,这些年王氏在她身上做的恶总要收取一点利息,这还只是个开始,日后但凡王氏有所动作,她绝不心慈手软。

待人走远,王氏才死死盯着夏侯淳,一字一句问道:“是你设计害我?”

夏侯淳也不装了,坦然道:“我这一计,如若你没有害人之心,也无甚用,若是你有害人之心,那便是你的恶果。”

王氏不理,她又看向张氏,森森然道:“你也参与了?”

张氏移开视线不说话。

王氏突然哈哈笑起来,像个癫子一样笑着笑着又恶狠狠的盯着两人,随后丢下一句“今日之事,他日我必百倍千倍还回来!”后走了。

人都走了,夏侯淳再呆着也无甚意思,给张氏竖了个大拇指后也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夏侯舞看着夏侯淳的背影,问道:“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整件事从始至终张氏没和她说过,此时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还是让她有些浑浑噩噩。

张氏不回答,只是问道:“舞儿,你可知,那金丝燕窝是谁换的?”

“谁?”

张氏一字一句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金丝燕窝!”

“什……么?”夏侯舞还是不可置信,她不懂张姨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也不敢懂这话的意思。

“金丝燕窝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张氏看着夏侯舞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侯舞摇了摇头。

张氏字字珠心:“皇贵妃娘娘,是站在夏侯淳这边的!”

听闻此言,夏侯舞从心底里冒出了一股惊惧,一张小脸吓得灰白,脑海中飞速闪过从前嘲笑鄙夷夏侯淳的点点滴滴。

张氏自以为自己能拉夏侯淳到自己的阵营上,借着她的大小姐名

头让王氏吃暗亏,可她千算万算,独独算错了夏侯淳压根就不是如表面上那般纯善无害!她想利用夏侯淳,却反倒被夏侯淳拖进了后院之争的泥潭!她入夏侯府多年,养精蓄锐步步惊心,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惹来祸事,可夏侯淳却轻轻松松让她所有的伪装化为灰烬。

王氏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她也是频频试探才得知,可夏侯淳却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院子里有王氏的人,还借着这点引王氏中计,这是何等的心机手段?而今夜之后她也算彻底和王氏撕破了脸,以后她和王氏,只能斗,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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