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仙医被呛得一咳,小仙童也被逗得一笑,“我们雪凰的八百个心眼子都长在这儿了,最会套你的话。”

仙医叫他滚到一边捣药去,遮遮掩掩笑道:“随便聊聊,随便聊的呀,这最近不是听说你又混熟了不少神仙嘛,我就是随便地打听一下,听说明王他长得挺好看的,你有遇见没?”

雪以年瞧瞧他俩,半信半疑,“哦,倒是未曾遇见,遇见时我帮你留意些?”

“甚好甚好。”仙医敷衍地答,又递给她一些用上好的灵药炼制成的仙丹,递出去的时候,还有些肉疼,“若觉身体无碍,不吃也可。”

雪以年果断抢过来,“大病哪里是那么容易好的?不是你们说的嘛,病好还需巩固呢。”

仙医含泪,看着仙丹心疼道:你哪里是还需要巩固?为什么明王说了个五百年的期限?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说,让我们精心的照顾你五百年,而后你便无事了吗。

雪以年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大声道:“我会帮你打听明王的——”

仙医急忙制止,想说不必,我就是嘴欠行吗,可是已经迟了,雪以年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小药童哼了声,不闲事大道:“仙医姐姐,你要闯祸哦。”

仙医也战战兢兢,“不,不会吧。”

与此同时,昆山秘境里——

“不,不会吧?”

伏羲古泉化出了泉灵,瞪大一双蓝眼睛,惊道:

“我和你的父皇,可是认识了五百年!”

“这五百年来,魔皇虽说是生着一张艳惊六界的脸,但他活的,绝对是清心寡欲,我保证。”

夙梧收起翅膀,化出人形。

“你保证?”

“他清心寡欲?”

“呵,那我是怎么来的?”

灵泉一下哑声。

要说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来的,它还真就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突然犯困,睡了一觉后,在泉眼上方便出现了这么一颗蛋。

它吱唔了会儿,最后道:“你们凤凰的事情,我怎么会知晓。”

小夙梧坐在树枝上,托着下巴,白皙的小腿一晃一晃的,自信满满,“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啊,只靠着爹爹自己,可是生不出一颗像我这么完美的蛋来。”

“所以你就认定,雪凰是你的母亲?”

灵泉自己都觉得,这是讲了个笑话。

天下谁人不知,雪凰也只有千岁而已,而这只小凤凰从孕育到出生,也差不多千年了,也就是说,如果雪凰是他的母亲,那么自雪凰诞生之时起,肚子里边就带了个它……这对六界而言,就是太过耸人听闻。而这世间,更没有子母是同寿的。

小夙梧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和雪凰神像有着八成相似的脸,嘟嘟嘴道:“是有点说不通哦,但我确定,爹爹他一定喜欢雪凰上神,昨日我还偷偷地溜出去……”

灵泉瞬间一激灵,“什么?你又偷溜出去了?”

小夙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凤眸一弯,嘻嘻一笑,“淡定淡定,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被魔皇发现你偷跑出去,我早晚都会被你连累死。”灵泉骂骂咧咧的,“什么秘密啊?”

夙梧神秘一笑,“你说,我爹爹悄无声息地替雪凰积累功德,而雪凰她竟然躲在天上坐享其成?这件事情,算不算秘密呢?”

夙梧继续分析,“而且,像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起来还无怨无悔的,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去做?”

“这还用问嘛,傻子都不愿意啊。”灵泉八卦起来,口无遮拦,还挺上头,“更何况,你爹爹他只是个魔物又不是神仙,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菩萨心肠?”

“所以,”小夙梧奶声奶气地说:“这就是爱情呀,能做出这种傻子都做不出来的事情的人,除非为了爱情,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灵泉张张嘴,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就……还挺有道理的哦。

小夙梧肯定道:“雪凰是不是我的母亲先不说,但是我的爹爹,他定是喜欢雪凰无疑。”

“不是先不说,是不能说。”灵泉的脑子终于正常点,给夙梧分析道:“神与魔相恋,还绵延出来子嗣的,你自己想,会是什么后果?”

“天打雷劈呗。”

小夙梧想都没想,随后便感叹一声,“所以呀,这么多年来,人家仙路顺遂,却可怜了我那个怨种爹爹了。”

“可是放眼六界,只要是他肯点个头,别说是女神仙,女妖精,哪怕他就是个男的,只要看见我爹爹的脸,不都得上赶着投怀送抱嘛,何必苦苦相思呢?”

“你——”泉灵顿了又顿,大喘气道:“可真是你爹爹的好孩子呀,想得开。”

小夙梧点头,“谁是我的娘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爹爹开心。”他又默默道了句:“爹爹是亲的就行。”

/

另一边,雪以年也没想到,刚刚下到凡间,就撞倒一只红衣艳鬼,而且鬼气还很重。

女子柔若无骨倒地,娇滴滴的就啊了一声。

已经有人准备去扶,顺便指责一下她,可对上雪以年的脸,就哑了声。

对面少女眼眸清澈,迎风而立,如玉瓷白的肌肤,处处透着尊贵清雅,那一副小菩萨的模样,仿若是对她说出一句脏污的言语都是亵渎。

可,作为一个养尊处优且还闲散了五百多年的神仙,还是被各种上等仙丹灵药滋养得很好的神仙……艳鬼身上流露出来的污脏气,就让她觉得非常地不舒服了,五指在身侧微动着,就想把她收了。

可这里是凡间没错,但这里也是鹧鸪城。

此方地界,鱼龙混杂,据说还受到某人的照拂,而那人,身份尊贵到就算是天界的诸神到此,也不敢大声造次。

此刻,雪以年的那只有点无处安放的小手,主动地伸了出去,准备扶人,“抱歉。”

艳鬼自是见多识广,能在鹧鸪城内出入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更何况,眼前的少女还一身仙气,风骨不凡,虽然这句道歉没有几分诚意,但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

而且,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只鬼,哪里敢碰仙人的手,她立刻麻溜的自己站起来回道无事。

临走时还瞥了雪以年一眼,心底轻嗤:仙人又怎样,还不是逃过这里的凡尘俗欲,垂涎我魔皇的美色吗。

这几日,鹧鸪城内的美艳男女属实太多,无他,皆是为魔皇而来。

城内贴出告示,言简意赅:魔皇征婚,有意者往之。旁边是魔界的地图。

魔皇宫内——

扶渟独坐高座之上,望向下边众人,半晌后,气笑,声音冷淡淡,“谁的主意?”

“爹爹,是我。”魔殿里,突然想起了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扶渟眉头微微皱了下,随手一挥,凭空就映出了昆山秘境里,一个小小的身影。

夙梧从树上跳下来,恭敬鞠躬,但小脸严肃:“儿臣想要个母亲,谁都行,请爹爹允之。”

“其实这件事……”

扶渟闻声,又看向淮曦,淮曦尴尬地咳了咳,“我站在夙梧这边。”

扶渟的唇角浅浅一勾,笑得意味颇深,说话的语气,都是慢条斯理的,“你也赞成,我给他找一个母亲是吗?曾经是谁说,”

“停停停!”淮曦立刻打断他:“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前说这个呢。”

夙梧转头,悄声声问灵泉:“舅舅曾经跟爹爹说过什么,你知道吗?”

灵泉拍着胸脯,除了他自己的秘密,他是真的谁的秘密都守不住,张嘴就来:“我还真知道,在你没出生之前呀,你舅舅就总时不时的对魔皇说,孩子没娘太可怜,可亲爹要是再给它找个后娘的话,不就是可怜加上了可怜,更可怜了吗?所以他说:做魔的,也不能太渣,像后宫佳丽三千的这种事情,对于原配的皇后来讲,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灵泉转诉完后,忽而眨着一双呆萌的大眼睛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夙梧忍不住笑了下,不打算给灵泉解释,转眸看向幻境外。

淮曦吱吱唔唔,“我当时,不是以为她还能回来吗,可谁知道呢,这五百年的时间竟也可如云烟,”他顿了下,说:“终是未归,所以作为娘家人,又看在你对她这么痴情的份上,”淮曦一咬牙道:“我准许你另娶了。”

应柳没忍住笑,也没忍住数落,“你算什么东西,还你准许?”

淮曦的脸色一下气红,“你……你最近说话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啊。”

扶渟笑着看他们吵了半晌,才淡声道:“既然,人都已经被你们请了过来,那就看看吧。”

淮曦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排斥,“看?真看?”

“舅舅!”小夙梧立刻打断他,提醒道:“这一次要帮爹爹,你答应过我的。”

淮曦就又一时哑然。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知道,时间是如此的不禁磨,岂止是刚刚过去的五百年呢?细细算来,终究是云烟过眼,千年已逝。

在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清楚明白,只要雪凰在世一天,曾经的雪以年就不会回来。

他们无人见到扶渟伤心过,难过过,可那些被积压下去的思念,一旦爆发出来,才是最可怕的。

物是人非,大家也都清楚,谁也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

也只有他自己从千年的思念里走出来,他就也不会久咳成疾,一病千年了。

淮曦微微垂眸,转身道:“我去开门。”

天边,云霞一片。

也许是晚霞太美又太孤独,才在魔殿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直直的就冲了进来。

那簇傍晚的霞光,毫不客气地就洒在了高座之上的男人身上。

原本泰然自若金樽贵气的男人,被霞光刺到了眼,眼睫微颤后,便视线轻蹇着望来——

一袭月白色长袍曳在他的脚下,乖顺到如俯首称臣。

冷面如玉的姿容,眼尾处明艳妖冶,只是眉心处的那道纹络并不清明,处处充斥着阴暗色。

霞光为他平添了一点柔,也让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了。

但是只一见,雪以年就觉得他浑身上下,已经被魔气撑到满涨,换句话说,想要渡他成仙,是和痴心妄想画等号的。难怪,所有的天神都会忌惮着他。

雪以年又盯着他满溢出来的魔气看,都不用掐指去算,就自知打不过。

她不得不隐隐心惊地确认,眼前的这位金樽贵人,他虽然为魔,可他的实力,已经是远远超越神明一般的存在了。

她隐在那群美丽漂亮的男子女子中,匆匆地看了这么一眼,便原地消失不见。

之于为什么来此,无他,就是好奇,来鹧鸪城几日,为什么那些美艳的男子和女子都心急如焚的前来此地?

看过之后,雪以年感叹了:“仙医只知明王绝美无双,却不知,魔界竟也有如此美到不食烟火的男子。”

扶渟感觉到了很浓郁的仙气,只是抬眼望来的瞬间,那处已经成空。

“爹爹?”

幻境里,小夙梧心道:这怎么还出神了呢?

他唤了一声,便顺着扶渟的视线看过去,而后一喜道:“舅舅,让那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出来。”

艳鬼也在困惑,她……又看见小仙女了,但是怎么来了又走呢?

可就在她疑惑之际,身边的人都已经避让着退开,独独留下了她一人,和刚刚回神的魔皇四目相对。

扶渟:“………………”

艳鬼:“!!!!!!”

她也立刻回神,惊喜不已,若是自己被魔皇选中,今后在这六界之内,岂不是都可以呼风唤雨了。她将碎发掖到耳后,特别娇艳地一笑,缓缓屈膝,声音清婉,“贱奴,参拜我皇尊上。”

扶渟视线没动,唇角微微勾了下,慢条斯理道:“夙梧。”

“这就是你为自己选的母亲?”

夙梧心道:我?我怎么会选她?不是你的视线一直在盯着那个艳鬼看嘛。但是他又想了想,大概是爹爹单身太久,好面子,于是……他心念一转,乖巧道:“儿臣只是觉得此女面相温婉端庄,定会是个贤良淑德的母亲。”

扶渟的眼眶微微一窄地就冷笑了声……

儿子的眼光,不行。

果不如他的老子。

而且,他都能联想到以后,若是管教不好,说不定再过个千八百年,真能给他领回个艳鬼做儿媳。

夙梧也叹气……

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啊……

爹爹之前还暗恋着神女,可谁知,白月光竟然打不过现实,那么多的小仙女他不选,却偏偏看中了一只艳鬼,所以说,男人呀……终究是如此的艳俗,唉。

扶渟不愿多言,离开时只道了句,“既然小公子喜欢,那就留下吧。”

夙梧在心里嗤他:看,还不是拿我打马虎眼呢吗。

*

走在鹧鸪城时,雪以年就听着城内的人议论纷纷,折腾数月的魔皇选妻终于结束,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天大的馅饼,竟然落在了一只艳鬼的身上。据传,那只艳鬼美得不可方物,艳鬼也是有艳鬼的本事,人美活好,给魔皇大人伺候的心情愉悦,二人更是琴瑟和鸣,恩爱到不知昼夜呢。

雪以年被那一片笑声吸引了去,却突然听见身边有个清清冷冷的调子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听来的呢?”

雪以年转眸一看,男子身姿玉立,恍若神祇,一袭华贵的白衣上,缀着几片翎羽做的装饰,这不是……但是他的眼睛上戴着覆目布。

雪以年想打个招呼:嗨魔皇,但是,之前的魔皇并不瞎啊?

一丝神力,缓缓溢出,她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装的,但是她的那点神力,很快就被腕骨间的东西压制下去了,雪以年怔了怔,指尖摸到了腕骨间的细链上。

扶渟微微偏头一笑,恍若真瞎,热情好客地问:“我看姑娘一身灵气,可是,天界来的?”

雪以年打量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只艳鬼,下意识便往后退了退,拉开一定距离。

她也不由得想,有那么多好看的女子你不选,却偏选艳鬼当魔皇妃的人……雪以年觉得,您可真是色昏了头呀,必须避而远之。

扶渟视线一瞥,就看见雪以年腕骨间的细链明明灭灭的。

这并不是情绪稳定的表现,还对他偏见颇深。

他遂也后退半步,斯斯文文,像个好人似的提醒:“小仙子初来人间,万不可听信谣言,更不能听一句胡言就断人生死,定人品行,你可听说过枉死狱?又可听说过冤死鬼吗?这世间的不公,往往是先始于一句恶言,然后,这句恶言再被人复之百遍。”

他说完后,转身便走。

一袭白衣曳地,仙气飘飘,但是——

还色昏了头……

扶渟被气笑:老子都已经为你断情绝爱了几千年,怎么就色昏了头?

雪以年怔愣一会儿后,却也突然笑起来,追上去,一颗八卦的心,挡不住好奇地问:“所以,你和那只艳鬼,有没有琴瑟和鸣,恩爱到不分昼夜呀?”

扶渟脚步微顿,无言好一会儿:“你,知道我是谁?”

雪以年又手欠地扯扯他的覆目布,“上次见你的时候,不瞎,这是怎么了?”

扶渟心道:感觉到的那股仙气,果然是你,但他还装作糊涂地问:“我们何时见过?”

雪以年将她千百年不变的缺心眼劲,展现得淋漓尽致,侃侃而谈,“听说魔皇大人绝美,又金樽贵气,所以在你选妻的那一日,我便去看了看。”

扶渟刚要开口,便又听她大喘气道:“当真,绝美,贵气。”

这句话说完,扶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眼前的这位,长得像个小菩萨的上神,不仅说着最肆无忌惮的话,还摆出一副不闲事大的样子,就是这副模样,竟然让他朝思暮想了千年。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凡自己少一点克制,都会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琴瑟和鸣,还有什么叫做不分昼夜的色昏了头。

可,万般皆痴念,魔——

又怎敢对上神不敬?

他稳住心神,继续麻木着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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