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高天威匆匆而来,喘着气站在我面前,道:

“陆大人你冷静点听我说,出大事了,张志和张大人……在江南的烟波湖上泛舟之时,溺亡了!”

我一愣,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响。

我颤声问:“是……事件还是事故?”

高天威摇头,“本镖头不知,消息才刚刚传入宫中。”

李季兰握了握我的手,“陆羽你跟高镖头回皇宫里去吧!也许圣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是事发突然。”高天威一叹,“张大人又是颇得圣心的臣子,圣上对他的态度,跟颜真卿可完全不同啊!”

“那兰儿你,一会再去楼上……好好把这事跟长卿他们说。”

“我知道了,陆羽你先回去吧!”

进入皇城宫门的时候,我看总管大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站在外头。

程公公的腰间绑了一条白色的带子,沮丧着一张脸。

他用低沉且悲凉的调子朝我道:“真是苍天不开眼,为什么死的是张志和张大人,而不是那居功自傲、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颜真卿呢?”

我竟然觉得那宦官的神情三分是真,问:“圣上情绪如何?”

程公公领着我往涵心殿方向走,道:

“圣上大恸,说张大人是大唐难得一见的不贪恋权力与荣华的好官,而且张大人诗歌也写的好,《渔歌子》是享誉后世的佳作。如今张大人说死就死了,陆大人你就不会觉得很没有实感吗?”

“程公公你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妨提前先跟本官说。”

“有人说,张大人是喝酒后自己搭乘舴艋舟往烟波湖的湖心当中去的,不知怎么的湖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张草席,张大人就从舟中起身,对着前方一鞠躬,说了一句:‘玄真子拜见飞廉上仙、如苏上仙。’之后,就一脚往草席上面踩,结果就这么溺毙了!”

“什么飞廉上仙、如苏上仙,此二仙家乃是风神和雨神,并非张大人所信奉的道学玄学之仙君和老君。再者,当日应该无风雨,飞廉和如苏二仙家又岂会降临凡间邀张大人乘席而去?”

“还有人说,张大人是自己不想活了,想先一步于颜真卿而去,所以就自己选择了沉江的死法,向古来的圣贤一样。”

“更是荒谬!”我打断道,“张公与颜公交情深厚,岂会有自寻死路的想法?况且张公是修身养性的通透之人,断是不会轻易了却尘缘。”

“总归张大人已经死了。”

程公公把拂尘从腰间拿出,没有什么目的地一甩。

“本官心中亦是万分难过,但凡事以劝抚君心为先,不在圣上面前流露过多情绪。”我警告那宦官,“到时候程公公你不要拿本官的神情和反应来添油加醋,再乱君心,听见没有!”

“咱家没有多说一句‘莫不是东瀛国使者团之人为之’算好!”程公公奸险道,“陆大人你爱在圣上面前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咱家不想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你那前一句话,说给圣上听也无妨。”

“陆羽!”那宦官忽然一喝我的名字,“你就这么不想我大唐跟东瀛国和平共处吗?”

我沉下脸,狠狠地驳诉了一句:“你认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进入涵心殿。

我一眼就看见:原本的宫灯灯罩已经全部被取下,原本的红烛也换成了白烛,使得殿内的氛围显得格外冷清与哀寂。

皇帝叫我不必请安,直接到右侧的椅子上坐下就好。

“大唐痛失张志和,朕要为张公罢朝五日。”

“是。”我体会着的皇帝的心情道,“张大人之逝,君臣同悲。”

“想来张志和本就出身名门,三岁能书,六岁能文,十九岁中进士,入翰林院奉职,有过目不忘之才,受到先代皇帝赏识。张志和可不仅仅是能文啊,在他二十二岁任杭州刺史期间,打击当地恶势力、肃正民风民俗,政绩卓越。加之他任‘灵武讨召使’时期,战功赫赫,大败叛军,先代皇帝赞誉他:中兴大唐有功。”

皇帝流出眼泪来,程公公赶紧递了一块黄色的锦缎龙帕过去。

皇帝擦了擦眼睛,指向同光阁方向道:

“张志和的画像还挂在里面呢!”

我道:“请圣上宽心,人之生死有定数,来往皆不可忆、不可追,在世之人切勿过于为离世之人伤怀。”

“皇甫冉只上书告诉朕,说张志和是在湖州溺死的。”皇帝话锋一转,“但朕始终不信!不信张大人会过度饮酒、更不信张大人会落水而无挣扎之力。”

“启禀圣上,老奴有话要说。”

“准了。”

“如今的长安,俊才钱起得了美人侍茶姑娘,是日日琴瑟和鸣、不思文章,所以才莫名其妙地流行起读年轻人孟郊的诗作来。”

“那又如何?”皇帝怒瞪那总管大太监一眼,“把话往重点去说!”

“老奴听闻,那孟郊可不简单,除了扮演一个心系‘慈母手中线’的孝子角色之外,还在江南做成了两件大事:第一是亲自动手和监工制造了张大人溺亡之时,乘坐的那只舴艋舟;第二是听命于颜真卿,参与为陆羽而建的‘三癸亭’的工事。”

皇帝听完,龙颜震怒,气问:“孟郊如今人在何处?”

程公公道:“尚在江南……自建的草庐之中。”

“给朕派人去查,查明白他有无在舴艋舟当中动手脚!”皇帝一拍桌案,“若是证据确凿,立刻将他押送到长安来,朕要亲审论罪!”

“是!”

程公公应完,朝门外的官兵一使眼色,官兵就按照皇帝的命令办事去了。

“圣上。”

程公公再问:“那孟郊为了出名,心思狡诈似金狐,自我宣传功底更是了不得,可要在长安城内禁止老百姓传颂他的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朕的新科状元都不敢如此声张自炫,何况是他那个没有功名之人!”皇帝气上加气,“不必禁老百姓的嘴,日后再有孟郊的诗作从江南传来,直接拦截,面呈给朕就是!”

“有圣上您来亲鉴亲辨,孟郊的用心哪里还藏得住?”程公公奉承道,“就是不知他干的另一件事,要不要一并追责?”

皇帝问:“还有什么事?”

“老奴是指:孟郊听从颜真卿的吩咐,在江南为陆羽建造‘三癸亭’之事。”

听到这里,皇帝皱眉看向我,就像是我隐瞒不报了什么秘密一样。

“照理说,”程公公继续道,“颜真卿和陆羽同为朝廷命官,建设亭台之事应该上报朝廷,不可擅自动工,可是前者不请示于工部、后者不告知于天子,岂非不妥当?”

“陆爱卿,你现在好好对朕交待一切,朕就免你知而不报之罪。”

我如实道:“臣当真是不知。颜大人从未跟臣提过‘三癸亭’之事。”

“哟~”程公公拖了声调子,“陆大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圣上又没叫你对天起誓来证明自己无所筹谋。”

皇帝冷问:“你可是觉得朕宫中的茶阁里面缺少了意趣,想在江南建造‘天下第一茶亭’?”

“请圣上明鉴,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只能猜想:颜大人是知道臣好茶,才会臣建造了这么一块清净之地,好让文人雅客得空时去坐亭品茶,看山赏云。”

皇帝并不信我的解释,也不想再听别的话,只叫来另外两位官兵,下令道:“江南‘三癸亭’的建造目的、坐势风水、所用建材、所牵涉之人,一一给朕去查!”

我真的想说一句:“敢问圣上,是否小题大做?”

却终究是忍了下来,料想“三癸亭”也查不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出来。

程公公问:“如今陆大人倒是淡定了?”

“臣陆羽,无愧此身,无私合颜大人建造‘天下第一茶亭’的之意,故不怕审查拷问。”

程公公“啧”了一声,在皇帝耳边道:

“陆大人不就是在茶阁坐腻了,想要座亭子透透气吗?圣上您何不在皇宫之中先成全了他,免得他想入非非、节外生枝,做出些不敬天子和败坏官德的错事来。”

我实事求是道:“宫中不适合建茶亭,茶亭应在石阶之上,青山之间、白云之下,否则只迎着皇宫的青砖琉瓦、绿树红花、闲人杂语,再耐看的外观也是无趣。”

“陆大人,你不要不知足!”程公公生气了,“咱家好心在圣上面前为你说话,你却挑三拣四,可是觉得——你的亭子没沾颜真卿的光,就一无是处啊?”

“本官曾未说过自己要亭子,《茶经》之事,心安之处就能写;饮茶之事,闲适之时就能行。如此而已,不求他人恩惠,也不想自己多求。”

“罢了。”皇帝不再追究,“朕只当建造‘三癸亭’一事,是颜真卿的一厢情愿,是他给了孟郊一个学本事的机会,不怪到陆爱卿你身上就是。”

“谢圣上圣明。”

过后我从涵心殿出来,一路上,却也不甚明白:

为何颜大人为我建造了一处雅所,却不告知于我?

为何孟郊莫名其妙地就卷入了这场“张志和之死”的是非当中?

却说在那一天——

颜真卿正在家中的园子里听鸟叫,就有下人匆匆来报:

“不好了老爷!张志和张大人溺亡了,尸首才刚刚被打捞上岸,擦拭干净了水渍之后,恍然如同是在安睡一般。”

颜真卿大惊。

扶着就近的回廊柱子问道:“张公怎会离世?你可是在撞骗本官?”

那下人直言道:“这是大事,小的不敢乱说!皇甫大人已经领着林捕头往现场去了,也不知道张大人之死,是意外还是叫人给害的呀……”

颜真卿大哭。

这一次,他哭的比上次哀悼宰相杨炎还厉害,几乎是肝肠寸断,不见天日,恨不得自己也就是这般追随张公而去。

那下人见老爷如此,相劝而不敢劝,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颜真卿涕零不止,道:“张公啊,你说过不会离我而去,怎就言而无信了?【注1】”

复有痛捶回廊的红漆柱子,引天而唳:

“本官早说过,自己早就离奸贼卢杞设下的死局不远矣,为国捐躯近在眼前,连遗书都已经写下,就放在‘三癸亭’中的碑刻下方的石层暗格之中。哪想天意难料,张公你竟然走在了本官前头,日后,叫本官还能与谁心无芥蒂地相谈、论事、品诗、问理……”

“本官已经是垂暮之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想着朝廷的诏书一来,就在‘烟波湖’上与张公你饯别,去赴那人生最后的波澜一笔。可,可……本官哪能知道,这一别未至,闻此丧讯……竟然是与张公你成了永别!”

那下人只觉得——

天之凄凄,乌云盖日,不透一丝光亮。

地之浑浑,万物枯萎,毫无一点生机。

唯有颜真卿的肺腑之言和欲绝神情,

与天地同悲,与山河同颤,

道不尽无限惋惜、无限哀绝。

颜真卿大哭大恸半日过后,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

他对那下人道:“去准备,本官要沐浴更衣,前去‘烟波湖’祭奠张公。”

那下人那敢不响应?立刻就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事了。

等到沐浴更衣、脱簪束纶完毕,颜真卿到家中佛堂去燃了一炷香。

他双手合十,无声对着一尊金身的佛像祈祷、凝视良久后,才离开了自宅“定风居”,往张志和出事的“烟波湖”走去。

颜真卿的身影出现在现场的时候,皇甫冉立刻过来相扶。

皇甫冉一边扶着颜真卿往岸边走,一边问:“颜大人您怎么是独自前来?好歹要带着一两个下人在身边照顾着才是。”

颜真卿悲起心头,只喃喃道:“如此来,如此去,什么都带不走、带不走……”

就这么来到了张志和的尸首面前,颜真卿一把挣脱皇甫冉的搀扶,迈着沉重却快速的步子,半跪在了挚友的身边。

又是一阵泪如雨下,颜真卿哀伤道:

“渔父贤而名隐,鸱夷智而功高。”

“须臾之间,千变万化,蓬壶仿佛而隐见,天水微茫而昭合。观者如堵,轰然愕贻。忽焉去我,思德滋深,曷以寘怀,寄诸他山之石。”【注2】

皇甫冉道:“颜大人千万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徒然伤神只会更增哀伤,莫不如流过这些泪、诉过这些话以后,就让自己从痛苦当中走出来吧!”

颜真卿猛地一回头,“皇甫大人,张公真的是意外失足而死吗?”

皇甫冉谨慎道:“下官不敢妄言,只敢说此事非同寻常,需要细查。”

颜真卿指着江面恨道:“难不成是有人想害本官,结果害了张公?”

皇甫冉道:“颜大人你少有乘坐舴艋舟的喜好,要说有谁在舴艋舟中动了手脚,要针对的人是你,也说不通啊!”

“本官如今千思万绪萦绕心头,难消痛失挚友之恨,亦难解挚友忽死之因,是苦不欲生啊!”

“颜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亲自去查,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派人去‘定风居’告诉您。”

而在舴艋舟旁侧,已经诵过一遍《极乐安生经》的皎然正默然伫立。

从水远逝兮任风还,朝五湖兮夕三山。

停纶乍入芙蓉浦,击伏时过明月湾。【注3】

皎然望着无涯的水面自语:“贫僧不该在舴艋舟做好的下水之日写下这首诗啊!如今谶言成真,实在是悔之晚矣!”

“这也不尽是皎然师傅你之过。”韦应物客观道,“你我且当张公是成仙而去,已成大道吧!”

“‘贫僧要是不说‘水远、流逝、风无定’就好了,就不会这般心中有愧。也不知是什么机缘,偏就让张公这般陨落,落水之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纪檽峰上前道:“本公子近来常与玄真子见面,向玄真子讨教学问、请他指教文章,并未见他有嗜酒之癖或是倦怠不好之精神,所以这次落水,必定是遭了谁人的算计。”

“若说颜大人得罪了朝中党羽、朝中党羽派人来江南暗害,还说得过去。”韦应物摇了摇头,“唯独是张大人,真真切切是朗月清风、端正潇洒、自在不争,谁人会跟他过不去?”

“凶手的动机十分难说。”纪檽峰托腮一思考,“恨屋及乌,害颜大人之前先害颜大人之挚友也未可知。”

“照你这么说来,”皎然问,“贫僧与韦大人的性命,不也岌岌可危吗?”

“你俩跟张大人不一样!”纪檽峰判断道,“皎然师傅跟朝廷从无瓜葛;韦大人偏安一隅,少论朝廷之事,不会被人盯上。”

“你看颜大人如今模样,可要如何消解啊?”

“本公子就实话实说了,颜大人伤心无可厚非,但是十日以后,朝廷派来的人马上就会到,他们要查什么和怎么查,才是头顶大事。”

“是啊!”韦应物反应过来,“圣上那样看着张大人,定要一个交代的。”

“好在是本公子坐过这只舴艋舟。”纪檽峰往小船一指,“就让本公子先从此处入手,看看此船对比之前有何不同吧!”

韦应物和皎然相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问:“你?能行吗?”

安善堂中。

我双手合十,面对一盏莲灯而思,只求张志和张大人早登莲华,了却凡尘俗事。

如此追思张大人完毕,我退了一步,仰首看向庄严的金尊大佛。

佛说普渡众生,那么当回报换不来福报的时候,众生该当如何?

佛说万千同修,那么当恶缘多于良缘且不可逆之时,众生是否还该信服?

世间本无错死之人,奈何逝者已矣,不明何因。

世间应有惜死之人,奈何一成所有,已成定局。

我问佛陀,佛陀不语。

佛陀看我,泯然众生。

夜间,我与师傅和小师弟一同温禅,且表明了自己想留宿之意。

师傅说好,依旧是希望鸿渐伴着明烛而睡。

我问何为?

师傅说光明常伴,心境自然开明,心境开明则不会为烦闷所困。

聊及张志和的往事之时,智积禅师道:

“张公从朝堂离开后,带着皇帝赏赐的银子和一奴一婢回归江南,过起了烟波钓徒的生活。他为奴取名叫渔童,负责拿杆收线;为婢取名叫樵青,负责捡柴煎茶。老衲觉得这二者的名字取的巧妙,正是张公生活中的兴趣爱好所现。”

小师弟道:“小僧本不敢多嘴,但是看在鸿渐师兄也在的份上,还请师傅莫怪。小僧觉得,若不是颜大人的出现,张大人应该会更自如洒脱吧?哪会还未尝遍人生烟云,就骤然沉江而去?”

我把桌面小香炉中的禅香往自己的身边引了引风向,一阵沁然之感绕身过后,才对小师弟道:

“江南之地,虽然张公与颜公分了先来后到,但是二人的情分却毋庸置疑,张公的生活并未因颜公而有所偏颇,颜公的秉性却因找到了张公这样的知己而散发,要是没有他们,江南该失去多少人才和典故佚事?”

“张公之死,事发突然,颜公定是会为其脱簪束纶半月,以示哀悼。我等在世之人,能做的不是揣测张公为谁所累,而是为张公诵经祈祷冥福,尽自身的一份推莲之力。”

小师弟问:“鸿渐师兄你说,张公会不会是被谁推入湖中而死?凶手水性极好,杀人之后就从河底逃走了?”

“张公之死,说法众多,非亲临现场而无法探明真相。”

“那鸿渐师兄何不向圣上做出请求,回江南去查探此案?”

“圣上派了官兵前去江南调查孟郊和舴艋舟。而你的师兄我,却因为不知颜大人为我建造了‘三癸亭’之事,而令圣上表面不追究实则心中芥蒂。所以除非圣上亲自下令叫我去江南查,否则我不能轻易去碰钉子。”

“为师认为,张公的案子还是你主动向圣上请命去查的好。顺带解决之前那桩悬而未破的‘人走茶凉’案,岂非一举两得?”

“师傅的意思是,由此我可以暂避卢林两党的祸害?”

“为师也有此意。”智积禅师饮了一口我泡的茶,“且你与李姑娘有缘,与她一起并肩作战,定能将诸多困难迎刃而解。”

“徒儿还有一虑。”

“说与为师听听——”

“若是徒儿自请调查张公溺亡一案,圣上借机颁旨,叫徒儿召颜大人回朝,徒儿应该如何应对?”

“这可是个难题呀!”小师弟挠了挠头,“师傅快帮帮鸿渐师兄。”

智积禅师开启我的慧根道:

“鸿渐,你勿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皇帝的心思,只需弄明白颜公的想法就好。颜公若是自愿而归,便是早已知道后果,他不会怪罪任何人。”

“是。”

“为师希望你能够找出张志和的真实死因,也算是为颜真卿解惑啊!”

“徒儿明白,多谢师傅开示。”

夜间。

我躺在烛光明亮的客房之中,合眼而不合心。

世事无常。

绕了一大圈,召唤颜真卿回朝直面卢杞的艰难任务,还是终将落到我陆羽的头上。

原来是逃避不了,一切从我参加茶试起至今,就注定了跟生命中的那些人不可分。

颜真卿和卢杞之间的恩与仇、颜真卿与皇帝之间的用与杀,就跟张志和的离世一样,都是历史在某个时点上的必然。

知者为之感慨,不知者为之唏嘘,如此而已。

庸人自扰是我,智者不惑也是我,不如睡罢。

【注1】见第109章

【注2】出自:颜真卿写的《浪迹先生玄真子张志和碑铭》

【注3】出自:皎然《奉和颜鲁公真卿落玄真子舴艋舟歌》

江南茶事录·陆羽传奇(古风悬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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