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足之虫百日生

“要嫁给萧大人的是我,你放开我四妹!”殷云桑颤颤的开口,脸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那男子张狂一笑,他今日原是想找萧淡秋,不过见到了这边的两个女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传闻定阳侯从不近女色,虽说是皇上赐婚,但这个女人,能让萧淡秋甘心接旨,他想看看,有什么不同。

说罢,他指尖一弹,其中一个女子便被他弹到一旁,而殷解语,却被他带到了怀中。

上京城的人皆知,定阳侯的新婚夫人乃殷家四姑娘,殷云桑的一声“四妹”道出了两人的真正身份,况且被他捉住的女子,自从被他束缚住时,从容,冷淡,毫无半点慌张之意,掌控起来也更容易。

......

“这姑娘甚是奇怪,不怕死似的,殷元烈还有这么多女儿,皇帝怎么选了她?”楚延瞧了瞧下面的情况,好奇的问道。

果真,这天下能令那假扮花月灵现身的只有雪鹰令,为了这东西,他连皇宫都敢闯,萧淡秋收回目光,仿佛没有打算去搭理下面的事,“皇帝的心思,谁又知道,我们只要知晓他有什么目的便行。”

“你看看,这般不顾后果,将那贼子引到皇宫,第一个牵连的竟是她。她好歹与你有过婚约,目前并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竟将她置于如此险地?”

楚延深知萧淡秋因为自己母亲的命运,十分厌恶寡淡薄情,亏待发妻的男子,如今一着急,这番责备,对于萧淡秋来说,无疑是过于严重,只是话刚说了出来,他便有些后悔。

萧淡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着一抹不屑,“皇上虽当着我的面下旨剿灭拈花门,从如今的行动来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危险不落在他头上,他岂会用心?”

“师父勿要质问,我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罢,他扔掉了剩余的棋子,站了起来,说道,“师父不喜我太过算计别人,就连下棋都不愿意陪我认真下一局。这纷繁血腥的争斗我从未强迫你加入,望师父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下方的刺客闹腾的很是张狂,似乎是认定整个皇宫的人加起来也耐他不何的样子。

一个刺客,光天白日闯进九重宫门,无异于是挑战皇权,再一次被吸引过来的再不是方才神策军,而是这大内之中的顶级高手铁衣卫,同来的还有赵夕之,萧淡秋与容子轩。

早在一边已经吓傻的殷云桑见萧淡秋过来,便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拈花门惹得上京城人心惶惶,方才,当自己的命被那大魔头捏在手中时,她早就被吓到六神无主,若不是那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道出了殷解语的身份,此时,命悬一线的或许是她!

想到这里,殷云桑怕萧淡秋看出她刚刚道出殷解语身份的心思,于是强逼着自己朝对面的刺客说道,“你放开我妹妹,我来换她。”

天知道跟一个随时能要你命的刺客这么说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殷云桑怕死,怕的要命,可她却不想给萧淡秋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这次没有强调“四妹”,就是希望萧淡秋以为方才她喊的那声四妹只是恐惧下的无心之失。

她一向知道,前途是依靠自己堵来的,如她所料,那刺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由于此地危险性较大,闻声而来的皇上都被护在了十丈之外,连殷云桑也被带走了,只是临走之前,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时的惊喜,却更多的是对萧淡秋的担忧。

可是子轩没走,还在殷解语目光所及之处,萧淡秋与赵夕之会武功,能够自保,可是子轩他是皇室之人,更不会武功,就在刚刚宫廷侍卫将其余人重重隔开时,他执意要过来。

殷解语无意中撞上了容子轩那双明亮温润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殷解语多想,他仿佛在告诉自己,别怕。

他定是没有忘记过去,殷解语只觉喜上心头,兴奋之感瞬间席卷全身,令她忍不住的紧张颤抖。她虽紧靠着那刺客,被他以细丝缠住脖子,可要脱身也是轻而易举,但是她答应过他,不能泄露她的武功,于是,她便安静的被那刺客挟持着。

那刺客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只当她是畏惧,朝着萧淡秋得意的说,“你瞧瞧你的夫人,吓成这个模样。当日在边境本座只是解决了你手下的一些小喽啰,并未与你交过手,很是遗憾,十二年前你能杀我,今日,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能力?”

萧淡秋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歇,十二年前,他不过十二岁,那时,若非花月灵奇毒复发,难以动弹,即便是十个他,也动不了花月灵的半根头发。可是十二年前,他既然杀死了花月灵,这天下就不会有第二个花月灵。

眼前的人虽非当年的大魔头,可也是不容小觑的,萧淡秋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此人趁着两军交战之时,偷袭他,凭一人之力,杀了他手下的八个虎鹰卫士,若不是当年花月灵死在他手中,他几乎就要相信花月灵死而复生了。

过往的日子早已让萧淡秋练就了遇事不形于色的本领,他将那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方道,“你我二人的恩怨,何必要牵连无辜?”

“她既是你的夫人,又怎会无辜?当年萧公子灭了我拈花门,杀了我,本座也不跟你计较,近日盛传,宫中出了一件鹰形的玉佩,我甚是感兴趣,侯爷若真怜香惜玉,就将那东西交出来。”那男子邪肆的笑了两声,小拇指优雅的勾住绑在殷解语脖子上的一根丝线,只要他轻轻一动,眼前的女子便会立刻身首异处。

“不要!”容子轩惊叫道,向萧淡秋投去祈求的目光。

萧淡秋并未理睬他,只朝着那刺客冷哼一声,“呵,血鹰令如此邪物,阁下怎会找本候要?”

血鹰令,又是为了那个东西。

殷解语眼中愕然,不知为何那人一直自称是花月灵,而且血鹰令是当年拈花门的圣物,形为鹰状,分为母子两玉,其颜色能随着两者距离的缩短,越发接近血色,不过性质特殊诡异了些,着实没有什么实用,竟惹得这么多人去争夺。

那刺客听说萧淡秋会将那玉送给赵雪芷,本想找她下手,可今日在宫里找遍了,也不见赵雪芷的身影,只得来找萧淡秋,“想不到萧侯爷知道那玉的来历,它是我拈花门的圣物,你非要霸着,不交出那东西也好,那就将你那定阳候的印鉴给本座玩玩。”

他一直知道血鹰令多半是落在萧淡秋手中的,但以为萧淡秋只知道那是一块罕见的玉,却没料到萧淡秋知道血玉的事,他哪里还敢正大光明的要玉,若是被背后那人知道,他今日闯宫是为了血鹰令,便坏了事,毕竟拈花门势利还不够庞大,他还需要倚仗背后之人。

官员的印一旦遗失,乃是死罪,若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萧淡秋如今乃兵部尚书,掌控朝廷武将,那印鉴很可能有着调兵遣将的作用。所以今日若能要到萧侯爷的印鉴,不愁日后换不来血玉。

萧淡秋瞳孔陡然一缩,冰冷的颜色熄灭了一切暴怒的情绪,殷解语愣愣的看着他,亲眼看着,他毫不犹疑的从怀中抽出一个翡翠色的玉石,潇洒的抛向了“花月灵”的方向。

没有任何犹豫,仿佛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花如月这要求提的突然,萧淡秋根本无暇去准备一个假的印鉴,所以抛出去的那个,必是真的无疑。

楚延也是不可置信,才想起方才斥责他的话,太过严重,他终究不是那无情的人。

“赵兄,配合本候。”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在印鉴抛出的瞬间,赵夕之只听到萧淡秋的一声嘀咕,并未来得及去反映其中的意思,却像是与萧淡秋心意相通一般,在萧淡秋借机攻击花月灵的同时,转身去救殷解语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花月灵”的武艺有多么的出神入化,他明明是去接印鉴,另一只手也被萧淡秋缠住,可没有人注意到,他何时劈出了一道掌风,直指殷解语与赵夕之的方向,速度,快得离奇,而在那掌风逼近的时候,容子轩拦在了殷解语前面,而赵夕之用剑生生截住了那掌风。

印鉴到手,掌风被阻,“花月灵”倒也不恼,只是退后了几步,打趣了一句话,“看来侯爷的这位新夫人,赵大人与十一皇子都在垂涎呢,你们同朝为官,将来要是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也太不像话了。”

萧淡秋嗤之以鼻,“只是一个女人,若是赵大人与十一皇子喜欢,本候愿意拱手相让。”

那刺客冷哼一声,便飞身逃离了。

赵夕之尴尬的瞪了他一眼,眼见着皇上已经下令让铁衣卫去追捕那刺客去了,便让周遭的神策军散去了,太多的人去追一个刺客,往往都是会弄巧成拙,而且若是连皇上的铁衣卫都追不上的人,去再多的神策军也没有用。

赵夕之瞧见那边皇上已经走了,才走到萧淡秋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此人可真是当年拈花门的头号杀手花月灵?”

萧淡秋立刻否认道,“他不是,花月灵当年似乎中了什么毒,本来就经脉尽碎,又种了我的三颗金针,他不可能还活着。不过此人能在守备森严的皇城来去自由,他也不一定比花月灵好对付,赵将军且等着看,那些铁衣卫应该也捉他不住。”

“不会吧?”

至于能在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凭空消失,赵夕之是不信的,当年花月灵是何等的嚣张,连他也不敢私闯皇宫,方才那刺客敢这般明目张胆,他若真逃脱了,只能说明这皇城之中有他的内应。

一切未得到验证之前,赵夕之并不去多想,只是那刺客对血鹰令如此重视,必然与拈花门脱不了干系,于是又问道,“夕之有一事不解,侯爷靠玉佩引来了那杀手,只是血鹰令是至邪之物,侯爷为何不毁掉?”

十几年前的拈花之乱,绕是赵夕之都心有余悸,对于邪教的邪物,他绝不希望它再出现。

“不过就是一件死物,但它却能帮我们对付那些人,夕之,我有分寸。那刺客今日若真是逃脱了,怕日后这宫中和京城都要处于戒严的状态,望你早做打算。”

这边的殷解语一脱身,就拉着容子轩到了安全的地域,容子轩的额上已吓出了一片冷汗。

不是因为方才为救殷解语,自己命悬一线,而是方才,萧淡秋的一举一动,冷静从容得恐怖。这一切,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可他,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清晰的算尽了一切,如此深沉的人,即便不会武功,也足以令人发指。

他虽然制止了殷解语显露武功,但容子轩知晓,以萧淡秋的实力,原本早可以截住那掌风,可萧淡秋却等到了掌风逼近他的那一刻,才出手阻止,时间控制得分毫不差,即便方才那掌赵夕之没有接住,萧淡秋也能阻止。

殷解语方才正欲动手,千钧一发之时,被他阻止,可萧淡秋如此眼尖,他所要掩盖的事,终究是藏不住。皇兄和萧侯爷互相难容,他将解语赐婚给萧侯爷,如今又让萧侯爷知道了她懂武功,任是傻子也知道她嫁入侯府有什么目的,解语就这样成亲,后面的日子必定艰难。

二人的手依旧紧握着,殷解语不可置信的望着方才奋不顾性命挡在他眼前阻止她出手的男子,容子轩想抽出手去,可殷解语紧紧拽着,就像很多年前,他紧紧拽住花月灵一样。

“子轩,我们的情意一直都在,是吗?”

容子轩低下头,躲避那双炽热的眼神,只任由她牵着,眉头轻皱,轻声道,“殷姑娘,请你自重,萧侯爷还在那边。”

殷解语愣愣的松开手,他要她自重,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不自重的女子吗?

“子轩,你可知此话于我而言,像是一把刀子,你当真希望我嫁给定阳侯吗?当年...”

容子轩厉声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了远处萧淡秋的身上,“我方才为你挡在刺客之前,难道不够偿还当年的情义吗?殷姑娘,萧侯爷是个正人君子,你不该做对不起他的事。”

殷解语自小性格冷漠,不受外事所动,她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叫她难以承受,她和他少年时相识了两年,后来她找了他五年,牵挂了他十年,他怎能对自己这样的冷漠?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指,不让泪水滴下来,“十二年前,你为何要救花月灵?”

是当年为什么要救花月灵,而不是方才为何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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