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合骨钉一事后,萧淡秋一直以为殷解语是废了武功的,如今她竟这般轻易闯到侯府,更何况放着圣旨的房间有他的虎鹰卫士守着,她偷了这道圣旨,竟没有惊动府内的任何人。
即便是心中不知所措,萧淡秋却并未失神太久,他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那是当初容子轩为了让她善待殷解语作为交换而留下的,“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容子轩亲手交给我的,你不该问我。”
皇上下的圣旨?姐姐不是跟她说要去做质子的是她的儿子永淳吗?怎么会是子轩?
殷解语惊愕的摇头,她不信,她要去问子轩。
此事完全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让她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千辛万苦,宁愿受伤也要隐藏自己真正武功的事。
这一刻,萧淡秋有些无措,见她要带走圣旨,伸手就要去夺,“你要离开本侯不拦着,把圣旨留下!”
不曾想殷解语轻松避过他的抢夺,将圣旨塞到了怀中,动作之灵活,根本就不像是废了武功的。
“你的武功果然还在!”
之前,殷解语消失的几个月中,他派人寻找的路上也察觉过有几拨杀手在追杀她,本以为是容子轩派人保护着她,才让她几个月来安然无恙,他的人找不到,那些杀手也找不到。
明明是种了合骨钉,她的身手竟还如此矫健灵活,不过震撼归震撼,圣旨决不能让她带走,说罢,又欲再去抢,不曾想,几次都让殷解语钻了空子,轻轻松松就让她逃到了屋外。
这么一来,就惊动了府中的侍卫,片刻,萧淡秋与他的几位虎鹰卫士就将殷解语围的水泄不通。
“这份圣旨关系两国和平,解语,你把它放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放你走!”
殷解语已然对这个人厌恶至极,哪里肯定听他的劝解,冷哼一声,想都没想就动起了手来。
定阳候的这三个虎鹰卫,武功都不在他之下,连大内的铁衣卫估计都不是对手,三人很是默契,顷刻之间便组成一个阵法,攻守互补近乎完美,估计任何对手都难以逃出这天罗地网。
正当萧淡秋以为要手到擒来时,却发现殷解语虽处于正中央,三个虎鹰卫的上下夹攻却难以伤到她分毫,因为殷解语闪躲的速度快的令人炫目。不久,阵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绳,那绳子起初只看到一点线头,随着四人的打斗时间的延长,竟快速变成一堆线跎,将三名暗卫的手脚全部束缚。
一盏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的女子就破了他三名虎鹰卫的阵法。
这阵法,他自己破不了,花如月破不了,征战沙场多年,遇到那么多高手,也从未有人破过,因为不仅三个虎鹰卫士的武功高深莫测,这阵法也是完美的,殷解语竟然破了,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
对了,是她,那晚在帝都外偷袭他,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就是她,那日,她武功被废之后决然而去,他真的相信了她性子桀骜不训,根本不会受人掌控,他真的以为容子言看错了棋子,可她终究对自己动过杀心,那她和花如月,和拈花门究竟有何关系?
“萧淡秋,你这个伪君子!”殷解语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沉静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的一群人。
殷解语虽挣脱了他们的阵法,可虎鹰卫士看到了一地的血液,就知道殷解语身上有伤,正要去追,却被萧淡秋喝止了。
夜空,再一次归于平静,只是这一次,静的可怕。
萧淡秋面容聚沉,在清凉的月光下略显苍白,然而却不带丝毫怒意,反倒是是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羞红,不知怎的,那强留殷解语在身边的想法在瞬间荡然无存。
呵,伪君子?他是吗?明明很不耻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负心与践踏,明明觉得玩弄感情虚伪无比,为什么他终究还是生了这个想法?
萧淡秋想,他是的,很多年前他就查到了昔年拈花之乱的幕后黑手,知道了夕之的灭门仇恨,可却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就瞒了赵夕之那么多年。
.....
近两日,京中关于定阳候休妻的话题越发多了起来,这大概是容朝建国以来,最有趣的轶闻了。
因为这事,朝廷上,百官颇置微词,皇上却对定阳候这大不敬的罪名不闻不问,由着他胡闹,殷德妃觉得殷家颜面扫地,因此以敬香拜佛为名,远离了百官的闲言碎语。
偌大的佛堂大殿,香火的烟云缭绕,整个大殿除了为亡母念经超度的殷德妃,空无一人。
“娘娘还有心情念经。”
殷德妃蓦然睁眼,手上的佛珠却不曾停止转动,“你来做什么?”
片刻,一位白衣男子便自模糊的烟云之中走来,跳到佛前的供桌之上,将一桌的贡品推倒在地,跃了上去,拱腿坐下,一手撑在腿上,顶着下颚,玩味的俯视着下面的殷德妃,“德妃娘娘,我们拈花门也帮你和狗皇帝做了不少事,可如今,赵夕之那个混蛋派兵杀了我们多少人,皇帝陛下难道都不想管一管?”
殷德妃看着那轻佻至极的神色,又见滚落一地的瓜果,害怕惊动亡母之灵,皱了皱眉,说道,“放肆!剿灭拈花门是定阳候的主意,皇上也没有办法,若是你们当初不是这么不中用,让定阳候安然无恙的回京也就算了,只是这么多人杀赵夕之,他单枪匹马的,你们连他也杀不了,还敢怪到皇上头上?”
花如月气急败坏,不屑的说道,“定阳候身边能人居多,皇帝自己要是有本事扳倒定阳候,还用得着靠本座的拈花门?虽然没杀成萧淡秋,但在东苍边界,我们帮你清除了他不少心腹,杀定阳候,我们更是废了不少力气,如今皇帝与娘娘当我们是什么?一颗棋子,没用了就弃掉?本座告诉你,若是再让赵夕之剿灭我门中之人,别怪我们拈花门与朝廷为敌,若是天下人知道,这拈花门的兴起是当今天子一手的杰作,会如何?”
“你...”殷德妃气的捂住胸口,先帝在位时对皇上多番打压,以至于他登基一年手中能够倚仗的力量太小,要除掉定阳候,唯有利用拈花门,可是没想到这个人武功虽高,脑子却如此不中用,比起当年的花月灵,简直不值一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花如月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着了,须臾,她压下心中的怒意,态度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但朝廷派兵剿灭拈花门一事,是定阳候提出来的,他有战功在身,皇帝暂时也没法子。你们最近都消停点,不要接生意杀人,过一段时间,本宫会让皇上收回成命的。”
赵夕之掌管京兵多年,自从负责剿灭拈花门以来,这几个月,除了花如月,拈花门的杀手几乎被他处置殆尽,若不是皇上有心护他,几次通风报信,他早下了黄泉,如今竟然还敢不将朝廷放在眼中。
若不是因为他是花月灵的亲传弟子,他哪里有半分利用价值。
花如月跳了下来,方才见殷德妃生气的模样,甚是迷人,于是趁其不备,勾掉她的衣带子,轻轻一拉,殷德妃的上衣顺势滑落,露出白皙的香肩与素色云烟织锦抹胸。
花如月正要伸手,殷德妃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他,迅速穿好衣物,一张娇容气的通红,“花如月,你竟敢侮辱本宫?你还想不想本宫求皇上救你的拈花门。”
花如月恹恹的收回手,唇畔勾起一丝狷狂的笑意,眼中流转着暧昧与戏谑,“娘娘别动怒,本座就是开个玩笑,娘娘不喜欢,本座走就是的了。”
原是诵经为母亲超度,却不曾料到会在佛前发生如此不堪的一幕,殷德妃冷哼一声,双手抱住双肩,颤颤发抖,少许,突然捡起地上的一个供果,朝着花如月消失的方向猛扔过去。
这个逆贼!匹夫之能!
守在佛殿外面的宫人见殷德妃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而且还面露怒气,也不敢上前去问为什么。
“你们去将佛堂内收拾一下,不拜佛了,准备回宫吧!”
因为方才的事,殷德妃完全没了拜佛的心情,只是话刚说完,她回首看了一眼这巍峨雄壮的佛殿,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又重新说道,“算了,不用通知了,先暂时在此住下,雪玉,你打听到语儿回殷府了吗”
身后的宫婢上前答道,“娘娘,除了这两日在寺中,前面每一日奴婢都有去殷府打听,四小姐没有回去。”
前些日子听芳菲说,解语受了很重的伤,想必是偷那名册时,被萧淡秋发现,被他所伤。她一个受了伤的女子,因为被休之事,在上京已没了立足之地,都四个月了,她能去哪里?是否还活着?
雪玉见殷德妃没再说话,神色之间还露出几抹担忧,低声问道,“娘娘,要不奴婢派人偷偷去找一下?”
殷德妃沉默了片刻,想起殷解语说过的对皇上不敬的话,此时,见收拾佛堂的人已经出来了,狠了下心,摇摇头说,“不用了,她与殷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去给我准备素食,本宫斋戒三日之后再回宫。”
解语,你我姐妹情尽于此,皇上能放过你已经不错了,日后怎样,都看你的造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斋戒几日,向菩萨祈祷你能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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