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语花娇良辰美

殷解语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臂,乖乖跟着他,脸颊因方才的奔跑泛着红光,“正好,前方街头有家面摊,子轩,你看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日子真简单。”

容子轩侧头冲她一笑,“解语,你喜欢这里就好。”

二人在面摊选了一个靠街边的桌子,不过片刻,店家就端上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只用清汤煮过,半点油水都没有,可殷解语似乎饿了,丝毫不挑剔,低头吃的津津有味,容子轩放下碗筷,替她捞起快要掉到面汤的头发,别到她耳后。

她以往这么喜欢吃美食,想不到这素面也能吃的这么香。

这里与上京截然不同,此处已是镇上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边是一排排黄土石和茅草盖的土屋,靠近路边是摆摊小贩,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傍晚时分,四处张灯结彩,街上行人车马依旧络绎不绝。

殷解语见容子轩才吃不到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目光望着前方,正在走神,看似心事重重,于是担忧的说道,“子轩,你这几日气色很是不好,一会儿去找大夫看一下好吗?”

容子轩摇头,“我没有事,只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过两日就好,不用看大夫。”

“可是你...”

“我身子原本就虚弱,离京之前让太医开了调养的方子,一路上都在服用,解语,你不要担心,方才我只是想起上次狩猎时发生的事,心有余悸而已。过些日子进了幽州城再找大夫,那里繁华一些,大夫自然也厉害些。”

殷解语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心想也不差这两日,就给店家付了饭钱,听那店家说道,“公子,你们看着眼生,该是外地人氏。今晚,镇上的人会在前面的东灵河边举行庆贺仪式,你们晚上有空,也可以过去看看,热闹的紧呢。”

怪不得夜幕时分,街上仍旧这么热闹,容子轩客气的问道,“请问,这是为何事庆祝?”

那店家一边收拾一边抬头回答道,“你们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公子可知,以前咱这小方镇以及周围的小镇可经常遭东苍军队抢掠,百姓苦不堪言,没办法,东苍国强,这东苍之乱持续了十几年,朝廷也没能平息。但一年之前,萧将军在东灵山上战胜东苍军,从此,他们再也不敢来滋扰生事。去年岁末,大败东苍,还与他们签订合约,令他们退避东灵山之后三十几里呢。我现在也得收拾收拾,带家人去凑个热闹了。”

殷解语拉了一下的衣袖,问道,“他们口中的萧将军可是萧淡秋?”

容子轩宠溺一笑,点点头,“定阳候在东苍边境镇守六年,这一路上来你没在意过,不止小方镇,边塞附近的百姓,可是无人不认识萧侯爷的,我们也去凑凑热闹,今日买的东西,我让紫亭带回去。”

紫亭是子轩的十二侍卫之一,也是这十二侍卫之中武功最高的,跟随他们一起来了这里。

殷解语兴奋的点点头,原来走过这条街的尽头,便是东灵湖,湖上雾气迷茫,绵延数里,透过这苍苍雾气,能够清晰的看见湖中心传来的点点亮光与丝丝优雅婉转的琴音。

岸口有很多摆渡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个小篷,但每一只船上都挂了红色灯笼与帷幔,十分喜庆,行人的女孩子们个个穿红戴绿,十分娇艳,排着队上船。

湖中心有个天然小洲,庆祝仪式就在那里进行,殷解语和容子轩排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的队才上船,因船身太小,一次只能上两人,摇浆的是个年逾五旬的老妇,身上披着陈旧的褐色狼毛氅子,一边摇浆,一边哼着小曲。

战争之后,即便民生艰难,百姓们依旧陶情适性,安居乐业,老发垂髫,脸上都挂着幸福与安详,看来十几年的战乱他们受了太多悲苦如今才会这般珍惜难得的和平。

原来,没有无情的杀戮与贪婪的争斗的日子是这样的幸福平静,此刻,对于萧淡秋,她心中生出了些许敬畏之感。

船篷内有两三处贴了裁剪的喜纸,细看之下,殷解语才发觉不止喜纸,旁边还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喜服与凤冠,还有莲子桂圆和红烛,她嫁给萧淡秋的那天,萧府新房内也备了这些东西。

“船家,今日难道有人成亲?”

老妇见殷解语面色泛红,又瞧了瞧挨着她坐在一块的俊俏公子,笑了笑,“可不是,我们镇上的男女成婚除了拜父母与天地,还要拜萧将军,姑娘,看您和这位公子也是个有情人,今日索性也当着萧将军的石像拜堂成亲得了。”

被老妪这么一打趣,殷解语面色越加嫣红无比,她低着眉眼侧身避过容子轩的目光,手却被他紧紧握着,相守足以,她嫁过一次,又是下堂之妇,在上京成了人人茶后笑话,她从不敢妄想能够与他成亲。

容子轩冲船家一笑,“大娘,您这建议不错,我求之不得,只是我这位红颜怕是不同意。”

船家看着二人紧握的小手,笑道,“公子,你怕是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这娘子是害羞了,哎,马上靠岸了,会有点摇晃,你扶着点这位娘子。”

容子轩扶殷解语起来,走上岸后,却见她松开了手,背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双手绞了绞丝巾,低头说道,“子轩,我没有不同意,只是我怕你多想,我说过,只要留在你身边...”

话未说完,她已被身后的男子拥到怀中,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她浑身便如被点了麻穴,酥酥软软的,竟有些站立不稳,却被子轩扶起,瞬间,二人目光相触,互相之间怎么也挪不开半分。

“解语,我不值得!”

听他这样说,殷解语摇头,脸上有些急切,“子轩,你不知我原来的身份,我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头花月灵,前世满手血腥...”

容子轩用食指堵住她的唇,眉目微皱,眼中微光之中似有纠结,殷解语察觉他手下冒出冷汗,以为他身子不舒服,正要开口,唇,却被一片柔软覆上。

柔软的感觉轻轻的贴着自己的唇,不曾移动过,殷解语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静在咫尺的面容,眼中渐有雾气升起,子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吻她了。

二人双手越握越紧,都有说不出的紧张,在旁人的惊叫之中,他们相视一笑,跟着其他人往一起举行仪式的地方走去。

小洲四处挂满了通红的灯笼,中心有一个一丈高的石像,与萧淡秋神似,听州上的人说这石像是附近几个镇上的人凑了一年的钱,专门去上京请的工匠建筑的。

镇长领百姓们跪拜完石像之后,训了一番话,告诫大家珍惜和平,永记萧将军大恩,这一晚,殷解语知道了萧淡秋这几年镇守东苍的不少事迹,历经的不少沧桑。

夜色渐深,一切正规仪式过后,百姓们开始跳舞,抚琴,喝酒庆祝,三四对新人穿着红色新衣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石像前面,随着婚官的念完婚词,在石像前面纷纷跪下。

容子轩拉着殷解语跑过去,跪在那群新人后面,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方形盖头,盖在殷解语的头上,“方才下船时,我找船家大娘买的。”

“子轩。”殷解语心中感动,又觉幸福无比,无论是前世今生,她从不敢奢求这样的幸福,老天,谢谢您。

“一拜天地,二拜萧将军,夫妻对拜!”

随着婚官的几声吆喝,二人跟着一对对新人,一声一拜,礼成!

容子轩掀开红盖头,只见盖头下的殷解语眼中情意流转,痴痴的看着自己,他扶她站起,将她抱到怀中,目光却落在了远方的月色之上,迷离飘忽,冰凉的痛苦之中之中带着一丝绝望。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望着朦胧的弯月,低声在殷解语耳边说道,“解语,我们如今是夫妻了,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他低声,语气中掺着几分孩子气,“你先答应我,过两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嗯,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月光隐入云层,四周喧闹之声渐熄,州上的人都不曾离去,而是在这里栖息了一夜。

清晨阳光尚未升起,殷解语便被晃动的火光照醒了,她枕着昨日的红色盖头,躺在别人搭的草垛上,过了一夜。

远方萧淡秋的石像蔚然挺立,殷解语坐起来,焦急的找了找四处,密集的人群之中,昨夜拜完天地的几对新婚夫妇相互依偎,透着柔情蜜意,可殷解语目光扫过所有地方,却不见他的身影,她心中生出一抹不安,大声唤了几声,旁边睡梦中的人都被她吵醒,她却没找到子轩。

“殷姑娘,你不要找了。”

身后传来紫亭的声音,殷解语跑过去,焦急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哽咽,“紫亭,你怎么会在这里,子轩呢?”

紫亭眉头微皱,脸上有些不忍,低头说道,“殷姑娘,你先随我离开再说,在这里,属下什么也不说。”

二人很快赶回了栖身的客店,一关上店门,紫亭就跪了下来,双手递出一封信,“殷姑娘,殿下走了,你看了信便会明白!”

“走了...是什么意思?”殷解语接过那信,双手颤抖不已,明明是不敢去看,却见那封面上赫然的“吾妻解语”四字,手不由自主拆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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