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林梓看了看时间,叮嘱了桂圆儿两句后上了二楼。
电视里放着林梓喜欢的重口味探险节目,茶几上是一片狼籍的饭盒,桂圆儿叹了口气,从厨房拿了抹布过来。
路过那间粉红小屋时,他猛然停了下来,朝里伸了伸脖子,当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圆乎乎的少年登时捶胸顿足,心脏直抽抽的疼。
我的林大小姐啊!
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粉嫩小屋怎么用来装棺材了啊!
难不成这僵尸还能被您用爱的抱抱感化不成!
老夫的少女心呐……碎了一地……
桂圆儿拧着手指,抹布被揪成了麻花,两眼泛泪光。
在心里一连默念了三遍静心咒,桂圆儿这才平复了复杂的心情,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攥着抹布去收拾茶几。
走到楼梯口,他抬头一看,一声“卧槽”脱口而出,脚下一个踉跄。
什么情况?林姐这又是受了什么打击了??
常年不化妆的她,竟然化了个极其精致的浓妆!还穿着一身黑色镶边的长裙,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首饰。
“今天的我……”林梓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轻轻地把耳边的几缕发丝拨向耳后,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桂圆儿,轻声细语地问:“美么?”
桂圆儿一副撞了鬼的样子,虽说这样装扮的林梓比起舞台聚光灯下的明星还要耀眼,魔鬼的内心被藏在了天使的外表下。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啊!
林梓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得温柔,目光却带着凛冽的杀气。
桂圆儿只好梗着脖子,生硬地点了点头。
林梓这才满意地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高跟鞋有节奏地敲着,高傲得像只要去撕架的天鹅。
“论美貌,老娘可从来没输过谁,今晚上要是没把那白眼狼按在脚底下摩擦,我先撕了她,再回来撕了你!”
林梓歪着头,笑眯眯地拍着桂圆儿肩膀,随着她的动作,耳垂上挂着的一串碎钻耳线也在轻轻摇晃。
桂圆儿的身子顿时抖得跟筛糠一样。
林梓这才满意地走了。
而在她走后不久,桂圆儿匆匆收拾了一下,心虚地掩上门,赶紧跑路了。
宁杀错不放过,这可是林姐的座右铭之一啊!
……
天渐渐暗了下去,夜幕下的别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由于桂圆儿溜得匆忙,厨房里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一直在响。
“怎么没有一点节约用水的意识呢!”
啪嗒的脚步声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几秒钟后,一只冷白的手掌急急忙忙地搭在了水龙头上,然后一拧。
水不滴了,急匆匆蹦过来的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浪费粮食,明天浪费水,要天天这样下去,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人影愤懑地哼了一声,刚想转头离开,可只蹦了一步,只听得“砰”的一声,脑袋一不小心撞门上了。
他被撞得朝后一仰,又因为厨房铺的是地板砖,上面还有一层滑溜溜的水渍,一个重心不稳,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呲溜”一声滑开半米远,后背直接撞上了碗柜。
脆弱的碗柜哪里受得住这一撞,里头的瓷碗瞬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人影:“……”
白亮亮的碎片在身边撒了一圈,前头的门被砸了个透亮的大洞,地上落了一地木片,还有几片木屑要死不死地挂着。
人影慢慢地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一不小心……好像……干了那么一丢丢傻事……
天呐,我谢晋臣生前手残,变成僵尸后,不仅手残还脑残了吗!
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有大半个小时,名为谢晋臣的僵尸终于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忍着心痛扫视了一圈厨房。
最后,他把没碎的碗一个个摆好放进了碗柜,又把碎碗一片片捡了起来,捧在怀里做贼似的藏进自己的棺材里。
再回来时,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三只小碗,一只布满了青花,一只刷了层斑斓的红釉,最后一只是只碧玉小碗。
这可是他珍藏了许多年的好物件,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谢晋臣叹了口气,颇为不舍得放进了碗柜里,总算不让碗柜显得太过于空旷。
这样,算得上两清了吧……
但还有一件头疼的事儿,他撞坏了厨房的门,这可怎么修啊?
谢晋臣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莹白的额头,很是垂头丧气。
尝试了好几种法子,又是按又是压又是挤,谢晋臣总算把地上的一堆木片和几片摇摇欲坠的木屑重新塞回了“母亲的怀抱”。
可这个大洞,依旧是那么显眼,那么惨不忍睹。
谢晋臣几乎要抓狂了,头一次对变成僵尸以来的自己产生了怀疑。
说好的只手遮天呢?
说好的无所不能呢?
纠结着忧郁着,谢晋臣忽然发现自己饿了。
人穷不能穷志气,僵尸饿不能饿自己。
俗话说得好,吃饱了才能谈理想,谢晋臣现在的理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修好这破门。
“这女人也太懒了……”谢晋臣在厨房里翻了两三遍,愣是没找到丁点可以吃的东西,当然,那几颗长了芽的洋葱要除外。
恐怕这栋别墅里唯一能吃的就是洒在他棺材边的一袋糯米了……
想到这儿,谢晋臣眼前一亮,从厨房拿了口高压锅,兴冲冲地蹦了出去。
吃糯米,这估计只有谢晋臣这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僵尸才能干的出来了。
很快,谢晋臣捧着满满一锅的糯米回来,盖子一盖,灶火一开,就这样把锅架在了鲜艳的火苗上,他托着下巴蹲在锅前,眼睛一眨不眨,白皙似雪的脸上跳跃着火焰黄红的光影。
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谢晋臣刚开始还很自豪,很快就能吃到自己亲手煮的粥了,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锅盖在抖?像要随时飞出去一样!
为什么会有股焦味儿?而且味道越来越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了,因为高压锅炸了……
厨房里像经历了一场硝烟四起的大战,黑烟滚滚,墙壁上灶台上地板上,没有一处不是黑的。
谢晋臣自然不除外,他的脸黑得像炭一样,头发被炸成鸡窝,还有一缕缕缥缈的烟丝儿打着圈朝上飘着。
“这样煮粥……不对吗?”
谢晋臣一张嘴,一蓬黑烟喷了出来。
从来没有如此心痛过了,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厨房再次变得不堪入目,谢晋臣欲哭无泪。
他接了点水,抹了一把脸,眼前清明了起来,但厨房的惨状同样清明了起来!
谢晋臣深吸口气,挽起破烂不堪的衣袖,正准备清理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响起喇叭声。
不好!那个女人回来了!
谢晋臣再也顾不得什么打扫清理了,兔子似的一蹦三步远,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拉开棺材板就跳了进去。
别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盛装离去的林梓回来时心情不错,哼着轻快的小曲打开了门,走进玄关时她还在想着,那只白眼狼哪里有资格能和她过招?
不过是三言两语便大获全胜,事实证明,她才是尊贵的女王。
女王嘛,一定要品最醇的酒,穿最好看的衣服,坐最高的位置,住最豪华的别……别墅……
一股焦糊的恶臭扑鼻而来,林梓哼着的小曲被掐死在了喉咙里,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焦臭味飘来的方向。
那个黑不溜秋,还朝外喷着浓烟的,是她家别墅里的厨房?
“桂圆儿!”
“老娘就和你开个玩笑,你居然炸了老娘的厨房!!”
歇斯底里的怒吼直冲云霄,谢晋臣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女人抓狂的表情和几欲吃人的目光。
“好可怕……”谢晋臣缩在棺材里,后背瑟瑟地靠在一堆碎碗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幸好骂得不是我……”
一直过了很久,林梓才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口里一直念着:“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不生气不生气……”
厨房是彻底毁了,那黑乎乎的样子林梓连看一眼都不想,生怕自己一怒之下会冲进桂圆儿家,把他揪出来撕了。
好不容易消了一半气后,林梓走进装棺材的房间,扫了两眼,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隔着一面棺材板的谢晋臣似乎感受到了腾腾的杀气,身子又缩了缩。
见到没什么古怪的,里面一切如常,林梓才缓缓吐了口气上了楼,手里提着她从白眼狼那里拿回来的包。
白眼狼算是她大学时的好闺蜜,人长得算漂亮,性格也不错,因为某次遇见她给一个流浪汉送吃的,这才入了林梓的眼,最后成了朋友。
可这几年,这白眼狼傍了个大款,还是有家室的那种,爱得要死要活的,为这件事,林梓没少和她吵过架,甚至连绝交的话都放出来了。
可到底是林梓念着两人间的那丁点姐妹情分,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系,关系变得不远也不近。
直到两个星期前,白眼狼忽然跟她说,她怀孕了,想让昔日的好姐妹过来看看,顺便帮她算算是男是女。
按白眼狼的话说,你不是当了神棍,哦不,是天师嘛,听说你算命还蛮准的,那就念在咱俩的姐妹情谊上,过来叙叙旧呗。
林梓不好拒绝,只好去了。
当两人在约好的咖啡馆见面时,林梓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昔日的好姐妹一年多没见,这几年被大款养得白白嫩嫩的,模样变化倒是不大。
可身上怎么会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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