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晚夏,白天的气温还高的很,可一到了晚上,气温骤降。
林梓想着何莼的事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色静谧,霜白的月光穿透白纱的帘子照在床上。
薄薄的被子裹在身上,又没完全裹好,林梓侧着身睡着,睡姿也不好看。一条又长又白的大腿像一条刚出水的粉藕,极其不老实地探出了床沿。
门被轻轻推开,嘎吱一声轻响,悠长又小心翼翼地划过。
谢晋臣猫着腰钻了进去,因为这个姿势不大灵便的原因,他蹦的步子很小,基本上可以用“挪动”来形容了。
刚一进门,空气中飘荡的淡淡的清香让谢晋臣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真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沐浴露?
这味道可比自己焦糊的衣服好闻太多了。
来这里偷衣服,他也是没办法啊,因为身上的这股味儿,棺材狭小的空间里满是焦臭,被火燎过的衣服还扎人,谢晋臣怎么换姿势躺着都没用,身上总感觉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咬,难受得很。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找衣服。
这个点儿已经是深夜,不出所料,乖“女儿”睡得正香,但不怎么老实。
谢晋臣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月色下的女人睡得似乎不大舒服,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黑长的头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像是宣纸上铺开的一片浓墨,然后是袒露在外的清隽的锁骨,再然后是……
谢晋臣捂住了脸,不敢再看。
看了会长针眼的……
谢晋臣一手捂着眼,一手悄悄捏着床单一角,往前一个翻折,精准地盖住了那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吐了一口气后,谢晋臣左右看了看,在他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是一排衣柜。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朝右边挪了过去。
做贼一样拉开柜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得满满当当的外套,往左是一排五颜六色的裙子,往右是……
谢晋臣脸红了红,别开脸,不去看那些五花八门的奇怪东西。
身后的林梓呼吸均匀,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谢晋臣屏着呼吸,手往左边掏了掏。
那些裙子轻飘飘的,拨起来倒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可都是女人穿的衣裙,他堂堂八尺男儿,总不能穿女人的裙子吧!
这叫什么……女装大佬?
很多新奇的词儿,一部分是谢晋臣还在岐山的棺材里闷得慌时,偷跑到山下的村民家,蹲在窗台下听到的。
另一部分是来盗他墓的人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和周围人开黄腔说的。
说起来,他还蛮怀念当初的日子。
当初村子穷,家里的电器恐怕只有个手电筒,直到后来有个人从县城里搬了台旧电视回来,村子里马上热闹了起来。
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一波人来看电视,谢晋臣也不除外。
屋子里人多,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进去,只好透过窗户的反光,偷偷地瞥两眼,大部分时间只是听。
那段日子虽说蹲得两腿发麻,可非常有趣。
村民手忙脚乱跑空的那天,谢晋臣念着那台小电视,还偷偷去找了找,可惜的是,电视搬走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
但现在好了,他认了个闺女,闺女家还挺有钱,好几十寸的液晶电视、空调、沙发、洗衣机……就连沐浴露都是香喷喷的~
谢晋臣想着想着,嘴角不禁翘了起来,黑亮的眼睛扑闪着,手继续朝衣柜里掏去。
掏啊掏啊,忽然指尖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光滑柔软,像是猫咪的皮毛。
谢晋臣眼睛一亮,忙拨开那堆裙子,把藏在衣柜最内侧的衣服拽了出来。
月色下,手里这件衣服样子古怪,除了全身浅绿外,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头顶有一个帽子,长满了尖尖的角。
谢晋臣好奇地翻转着,来来回回摸了个遍,许久之后满意地“咦”了声,“这是恐龙吗?好可爱~”
许是声音大了些,床上的林梓“唔”了声,谢晋臣立马蹲下身子,把自己藏在床脚的阴影里,攥着恐龙睡衣大气不敢出。
直到林梓翻了个身,没什么别的动静了,谢晋臣才慢慢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到了门口,脑袋刚探出去,鼻间的清香味儿一下子就没了,谢晋臣心心念念着沐浴露的香气,想着拿一个是拿,拿两个也是拿。
于是乎,他朝左边的卫生间看了看,咧着嘴,小步挪了过去。
卫生间很大,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梳妆镜,旁边是一个个台子,上面陈列着许多谢晋臣看不懂的玩意儿。
什么红瓶子白瓶子,透明的不透明的,大的小的,琳琅满目。
谢晋臣也不懂这些,在台子上挑挑拣拣,时不时拧开瓶盖闻闻香不香。
最后他选个了红瓶子的,上面写了什么“S”还有什么“K”的,这个没什么特别的香味,但有股淡淡的酒香,谢晋臣闻了好几遍,越闻越喜欢,咧着嘴露着大白牙,把它塞进了怀里。
准备走的时候,眼角一瞥,他看到了台边有个小小的东西,红艳艳的好看得很。
谢晋臣伸手拿了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方法拧开,轻轻一转,里头的东西慢悠悠地钻了出来,鲜红得像山里熟透了的樱桃,放着诱人光亮的色泽。
看着好好吃啊!
谢晋臣咽了口唾沫,回头悄悄瞥了一眼。
我就吃一小口,应该发现不了吧……
脑子这样想着,手已经动了起来,谢晋臣一口咬了半截,刚阖上眼想品味品味,可还没等嚼两口,脸色顿时苦了下去。
他都顾不得把剩下的半截装好,忙鼓着腮帮捂着嘴,恐龙睡衣搭在肩膀上,蹭蹭蹭地蹦下了楼,一溜烟钻进了棺材里。
……
第二天起床洗漱的时候,林梓扯了扯乱成鸡窝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没睡饱的自己,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哈欠还没打完,她的脸色忽然一变,眼睛瞪得溜圆,哇的一声喊了出来,捧起了台子上断了半截的口红,心痛得无以复加!
“啊啊啊啊啊!我刚抢到的阿玛尼姨妈色啊!”
“哪只杀千刀的老鼠啃的!老娘要活剐了你晾成老鼠干喂僵尸啊!!”
……
楼下,换了身新衣服躺在棺材里的谢晋臣慢慢地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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