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铺的狼藉还未收拾完,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降临。
“呦,忙着呢?”狼鬼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槛,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从一心,“我们弘哥,看上你了。赏个脸,今晚一起吃顿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一心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我……不认识什么弘哥。”
“那天在别墅,不是见过?”狼鬼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怎么?弘哥的面子,不够大?”
从芸立刻把妹妹护在身后,脸上挤出讨好的笑:“鬼哥您说笑了!我妹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胆子也小……”
“少TM跟我来这套!”狼鬼脸色瞬间阴沉,声音拔高,“给脸不要脸是吧?弘哥看上你妹妹,那是你们祖坟冒青烟!还敢推三阻四?”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残留的杯碟乱跳,“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拆了你这破铺子?!”
“姐姐!”从一心脸色煞白,这才真切感受到恐惧的重量。
从芸心知肚明,妹妹若被这些人带走意味着什么。她挺直脊背,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铺子……您要砸,尽管砸!人,我不能让您带走!”
“好!有骨气!”狼鬼怒极反笑,狰狞地一挥手,“给我砸!砸到她们识相为止!”
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新一轮的破坏比之前更甚!杯盘碎裂声、桌椅倾倒声不绝于耳。
就在一片狼藉中,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沈弘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弘哥!”手下们瞬间停手,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沈弘缓步走进来,皮鞋踩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径直走到惊魂未定的从一心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们……吓到你了?”他扫了一眼满目疮痍的铺子,语气轻描淡写,“砸坏多少,我赔双倍。不认识我?没关系。”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从一心脸上,“今天就正式认识。记住,我姓沈,叫沈弘。”
他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小脸,想起她为了那个老道士敢闯他别墅的模样,那份初见时的惊艳与心动,此刻更添了几分征服欲。他低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转身离去。
狼鬼立刻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啪”地摔在唯一完好的柜台上:“弘哥你们也敢得罪?不识抬举!弘哥不高兴了,后果你们担不起!”他恶狠狠地瞪了姐妹俩一眼,扬长而去。
看着满屋狼藉和那沓刺眼的钞票。从芸浑身发冷,最恐惧的噩梦成了现实。她一边麻木地收拾,一边对呆立一旁的妹妹说:“现在……你都亲眼看到了吧?”
从一心怔怔地看着那沓钱,脑海中却闪过那日两个便衣警察拿着金表栽赃的场面……是王家声制止了他们。他本可以用更下作的手段逼她就范,但他没有。那一刻被刻意压抑的心弦,此刻被沈弘的暴戾狠狠拨动,发出沉闷的回响。
酒楼(夜)。
茉莉花都打烊后,司宝珠和叶如兰特意来接从一心。
“芸姐放心!我们保证安安全全把一心送回来!”司宝珠拍着胸脯保证,拉着从一心就去了常去的酒楼。
“来!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司宝珠豪气地点菜,难掩兴奋。“你们猜怎么着?有人送我个花牌!用一张张百元大钞叠的!我还是头回收到这么‘实在’的花牌呢!”
叶如兰笑着补充:“那人几乎天天都来捧宝珠的场。”
从一心勉强笑了笑:“那真好。”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却瞬间凝固——王家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阿宽、阿胜,还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紧贴着他卖弄风情的歌女。
“声哥!”叶如兰和司宝珠起身打招呼。
王家声冷淡地点了下头,目光掠过从一心时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了隔壁的雅座。
“咦?”司宝珠坐下,疑惑地低声问从一心,“你和声哥……吵架了?怎么像不认识似的?”
从一心垂下眼帘,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苦涩弥漫。
隔壁桌传来了那个歌女莉莉刻意拔高的娇笑声:“声哥!谢谢你送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花牌!足足五千多块呢!我今晚可得好好吃一顿,才不辜负声哥的心意!”她挑衅似的瞥了一眼司宝珠这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呸!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司宝珠气得脸都红了,“倒胃口,我们换地方!”
她拉起叶如兰和从一心就要走。
从一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家声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满桌佳肴形同虚设。
阿胜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低声提醒:“声哥,我托你的事……”
王家声这才回过神,压下心头的烦闷,对正搔首弄姿的莉莉开口:“莉莉,今晚约你出来,是受人所托。”
莉莉眼睛一亮,含羞带怯:“声哥您说……”
王家声指了指身边的阿胜:“阿胜虽然是我下属,但跟了我很多年,和阿宽一样,是过命的兄弟。他很欣赏你,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他语气平淡,说完便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饮尽,“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慢慢聊。”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场合。
另一家食肆。
“宝珠,算了吧,都在一个场子讨生活……”叶如兰劝着还在生闷气的司宝珠。
“谁跟她是姐妹!”司宝珠愤愤不平,“整天趾高气昂,到处嚼舌根说你跟文杰的事!好像她多高贵似的!”
叶如兰眼神一黯:“文杰……是他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说……”
“那种烂赌鬼,你还给他机会?”司宝珠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辛辛苦苦攒的钱全填了他的赌债!填了多少次了?这种人没救的!”
“那我能怎么办?”叶如兰眼中含泪,满是绝望。
话音未落,一个狼狈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如兰!太好了!快,身上有钱吗?”正是温文杰。
叶如兰不想姐妹难堪,把他拉到角落:“我哪有钱!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别说那么多了!”温文杰抓住她的手,眼中只有疯狂的赌徒光芒,“帮我这次!就最后一次!等我翻本,我们就回老家结婚!我发誓再也不赌了!”他苦苦哀求。
叶如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软了,掏出仅有的五十块:“交了房租,就剩这些……”
“才五十?”温文杰一把抢过钱,脸上尽是嫌恶,转身又冲向赌场。
“文杰!”叶如兰的眼泪终于落下,那背影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从一心看向司宝珠,司宝珠恨铁不成钢地解释:“就是那个把如兰姐害惨了的烂赌鬼男朋友!被人打了好几次,都是如兰姐跪着求情才捡回条命!”
赌场门口(翌日)。
从一心提着蔗汁糕去看叶如兰,却见住处一片狼藉,叶如兰哭成泪人,司宝珠正愤怒地骂着。
“怎么了?”从一心急忙问。
“那个杀千刀的温文杰!”司宝珠气得发抖,“又欠了一屁股赌债!追债的刚来闹过!他倒好,把如兰姐妈妈留的唯一手镯抢走又去赌了!”
“那手镯是遗物!”从一心心知那对叶如兰意味着什么,“快去找他拿回来!”
三人赶到赌场,正撞见温文杰被几个打手拳打脚踢,鼻青脸肿。
“文杰!”叶如兰冲过去扶他。
“哎呦……疼死我了……”温文杰哀嚎着。
“他前前后后,欠了我们三万块!今天不还钱,别想走!”打手头目恶狠狠地说。
“三万块?!”从一心和司宝珠倒吸一口冷气。三人倾尽所有,也只凑出几百块。
打手头目淫邪的目光落在三个女孩身上扫过:“没钱?也行!看你们三个长得还不错,陪我们兄弟乐呵几天,可以宽限几天让他慢慢还……”
“你休想!”司宝珠又惊又恐。
“那就立刻还钱!”打手们围了上来。
“吵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王家声推门而入,强大的气场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声哥,这小子欠钱不还……”打手头目连忙解释。
“打死他,你们更拿不到钱。”王家声目光如刀,“放他走,让他想办法还。”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目光扫过叶如兰紧握却空空的手腕,又瞥了一眼温文杰鼓囊的口袋,冷冷道:“东西,交出来。”
温文杰在王家声的威压下,颤抖着交出了那只手镯。
王家声接过,递给泪流满面的叶如兰:“拿好。”他看也没看温文杰一眼,对打手们说:“人,你们可以带走了。帐,按规矩慢慢算。”他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叶如兰握着失而复得的手镯,泣不成声,看向温文杰的眼神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从一心默默看着王家声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王家声公寓(夜)。
王家声瘫在沙发里,客厅烟雾缭绕,酒瓶东倒西歪。他机械地灌着酒,试图麻痹那颗被反复刺痛的心。
“声哥!声哥你在家吗?”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是司宝珠的声音。她贴在门上听,“我知道你在!声哥?”
里面毫无回应。司宝珠眼珠一转,故意提高音量:“唉,看来声哥真不在。一心,我们回去吧!”
“一心?!”门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下一秒,门被猛地拉开!王家声头发凌乱,赤着脚,眼中带着未散的醉意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门外只有司宝珠一人。
被戏耍的怒火和难堪瞬间涌上心头!王家声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刺骨:“我很烦!别来烦我?现在下班了,这里不是警局!”他转身欲关门。
司宝珠却灵活地挤了进来:“声哥?我不是存心烦你!我是代如兰姐来谢你的!谢谢你帮她拿回手镯!还有……”她看着满屋狼藉和颓废的王家声,鼓起勇气,“我不想看你这样消沉下去!”
“我消不消沉不关你的事!”王家声烦躁地坐回沙发,双手捂住脸,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的脆弱。见她还不走,他猛地爆发:“我的事不用你管!走啊!”
“你的事我不管!”司宝珠不退反进,走到他面前,声音清晰而有力,“可关乎一心!作为她的好姐妹,我看得清楚!声哥,你是个好人!而一心……她心里是有你的!”
王家声猛地抬起头,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又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光芒:“你说什么?她心里……有我?”他声音沙哑,“那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