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木槿昔年 会者定离

比宋琅右先一步找到长公主府上的是晴川赤卫,她是拂衣十二卫中唯一的女子,也是唯一的南疆混血。

碧柔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站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外,守门的卫兵正要问她身份时,一眨眼却又不见了她的身影。全当是自己眼花,也不做多想。

丑时

温栾前几日里受了寒,此刻睡的本就不安稳,屋顶上一阵短兵相接的声音直接将她惊醒。

因骤然惊醒她有些短促的倒气,牵扯的五脏六腑生疼。温栾支起身子费力的靠在引枕上,拧着眉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吞了下去。她料到这几日夜里定然有客来访,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接粗暴的方式。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屋顶上的打斗声不仅没有消失,听之反倒是有愈演愈烈之势。会是谁,能在雁栖手下撑这么久?

宋琅右?不太可能,宋琅右一把年纪了哪里会这般冲动。是拂衣殿主派来的?也不像,拂衣殿主不会大费周章的救个废人。那十有**是碧柔了,晴川赤卫,那朵南疆开的最颓靡的花。

温栾抚了抚仍有几分刺痛的心口,抬手挥出道内力点燃了床头烛火。唤来守夜的桂枝找了件暖和的狐裘,斯条慢理的穿上,才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结果夜半冷风还是吹的她打了个寒颤。

“不如下来说话。”温栾缓缓的开口,暗弱嘶哑的声音在碧柔耳朵里却是比近在咫尺的打斗声都要清晰万分。

她一刀挡开雁栖的攻势,跃下屋顶,满身杀气地落在温栾面前,举着刀直截了当道:“把他,还给我!”

“那孩子果然是晴川鲤卫。”温栾看着女子幂篱下散落的几缕金发,笑了笑,“你是第一个上钩的鱼,碧柔。”

“给我,宋璃!”碧柔根本不理会温栾的话,言简意赅的再次表达她此行的目的:带走宋璃。

“想见他,先赢了雁栖。”温栾转过身。

转瞬,两人就身后又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刀剑声。

行至院门口,温栾脚步一顿,“若赢不了,其实也是见得到宋璃的。”

恶战之中,碧柔堪堪躲过雁栖挥来的剑气,被削落一片衣角,分神呵道:“怎样?!”

“一起做鱼饵。”温栾极小声地的呢喃了一句,再无停顿,由桂枝扶着向外走去。今夜她的院子恐怕是不得安宁,也只好宿在殿下那处了。

寅时三刻

碧柔在屋顶上发力一蹬,举刀暴起用着十成十的气力劈向另一端的雁栖,雁栖操纵内力附在剑上竭力展开剑阵抵挡。气流炸裂在空中,青瓦乱飞,两人双双重摔在地上。

雁栖的夜行衣上满是避无可避的内力,风刃,青瓦碎片刮出的口子,后背还被碧柔削了一刀,整个人血迹汪汪的,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明显,只是血腥味异常浓郁。

当然碧柔也没讨到好处就是了,毕竟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凌云榜上排名也十分相近。

霜叶过来时,碧柔以刀拄地,勉强站着,雁栖则以剑拄地,只不过是单膝跪地。

胜负自是不必多说,霜叶瞟了雁栖一眼,满眼的吾儿不成器。随后道:“你既赢了他,自是可以见宋璃一面。”

“我要,带走他!”碧柔一字一顿的说着。

“只一个雁栖就让你伤成这副样子,你今夜如何能从公主府众多影卫中带走他?”霜叶冷眼看着面前站立都费劲的女子说道。

“我...”碧柔咬牙。

见她无话可说,霜叶又道:“我家主上说过,她不会伤宋璃性命,你别不知好歹。”

片刻,碧柔呼出一口气,白雾飘散在寒冷的夜空中,她摇晃着起身收刀,“带我去,见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碧柔心里忽的记起了这句大齐谚语,是宋璃教她的。

只要宋璃还好好活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值得了。

汀栏居中一如既往灯火通明,雁栖沾血的夜行服早已被铰开了扔在炭盆中,潮湿的血被灼烧的滋滋作响,散发出独特的焦香味。

九辰端着托盘坐到床边,“雁栖哥,何人来了,如此狼狈?”

雁栖冷汗顺着下颌滑下渗入身下的锦被,洇出一片暗色,“碧柔,刀法刚硬,且,刀刀都是,死手。”

“咬着。”九辰递到他嘴边一块帕子,贴心的待他咬紧,才举着匕首过了火,小心翼翼去剜伤口上的腐肉。

“呃——啊!”汀栏居中传出一声惨烈的痛叫,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啊!

九辰又在伤口处一一浇上烈酒,雁栖最后疼的只能发出气音,无力的趴在榻上嘶嘶的抽着气。

包扎好后,榻上之人气若游丝,面唇一色,皆惨白不堪,雁栖疼的差点没昏过去。九辰处理伤口这烂手艺真该提升提升了,要不然自己没死在碧柔的刀下,也要疼死在他的手上。

“有事喊我。”九辰为他盖好被子,便睡在碧纱橱中的小榻上。

“嗯,多谢...”雁栖强撑着道了谢,就被浓重的疲乏包围,陷入昏睡。

泰宁宫内昂贵的南梁香料,在仙鹤衔珠的香炉中燃烧,整个后殿都弥漫着令人迷醉的香味。

几名年轻身量纤细的乐师,正坐在太后的侧首抚琴,是一首大胆露骨的《凤求凰》,另有几名宫女在卧榻地下半跪着为榻上的女人捶腿摇扇,气氛奢靡淫/荡。

“太后娘娘~奴方才弹得可还顺耳?”早有一名乐师大着胆子弃了琴蹭到谢兰柯身边,声音之娇软媚人不输女子。

太后抬手捏住乐师的下巴迫使他扬起脸,一边挥退其他乐师,一边问道:“怎么从未见过你?”

“回太后娘娘,奴名应怜,是第一次进宫伺候。”应怜说着白皙的双手便攀上了她垂下来的广袖,轻轻扯动,好不勾人。

太后感受着男人不着痕迹的讨好,微微挽唇,“ 你这身皮肉白过前几日的冬雪,确实应怜。”

这应怜出身风尘,又调教得当,白皙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团红晕,露出为难的神情,欲拒还迎的解开了外袍的衣带,水绿的纱罩缓缓滑落在地。“娘娘,还有人呢~”

太后也闻言并不遣退那两个宫女,只瞥了一眼。

二人会意,放下内室的纱帘到外室垂着头候着。

“只有哀家了。”她的声音微微沙哑,面容却还是平静不起波澜,叫人看不出什么。

应怜缓缓宽衣解带,最后只剩一条薄薄的轻纱小裤还穿在身上,他盈盈跪下,扬起一张小巧玲珑的脸,双眸水汽弥漫。

太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应怜柔嫩的唇瓣,一把扣住了他伶仃的手腕,将人拽上了床,漫不经心般吻着。

唇齿之间弥漫起情/欲特有的味道,微微酸涩而让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一吻毕,谢兰柯眉眼微微眯起,这男人的唇滋味出奇的妙。像她儿时吃过的一种糖渍梅子,初尝略有些甜腻,而后是梅子肉的酸涩以及奇妙的回甘。

应怜被吻的眼角泛红,伏在榻上喘息着,雪白的膀子随之上下起伏,真真是人间尤物。

“你是哪里人?”太后勾动手指,一盏一盏的熄灭后殿烛火。

“回娘娘,奴...原籍金兰。”应怜呼吸微滞,“罪臣子。”

“哦?罪臣子?”太后眉眼一挑,“按齐律,罪臣子充军,流北原之疆。你如何能留在上京?”

应怜翻过身,一只手抚上女人的腰,轻扯开她的腰封,“因奴生的有几分颜色,故而被充了奴籍,又叫四季坊买走。”

“确实面若好女。”太后熄灭了近乎所有的烛台,只留了床头处一盏宫灯。

她握住应怜的手,向后拽去直到那双手环绕在自己的后颈,“宽衣。”

华美的秋香色宫装,被抛落在地,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一件剪裁贴身的丝绸里衣,勾勒出这具身体曼妙的曲线。

应怜半跪在地上抬头悄悄望着,这个大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先帝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当今太后,谢氏谢兰柯。

短短几息的注视,应怜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当年皇后荣宠不衰的原因了。因为这天下应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个顾盼生姿的女人,更何况她背后还有显赫的谢氏一族做支撑。

皇子时期的先帝也一样,一眼为谢兰柯倾国倾城之美貌所沦陷,以及为她背后的权势所牢牢套紧。一辈子也没能挣脱世家栓在他脖颈上的绳索,最终死于自己长女的剑下。

“继续。”女人的声音带着缱慻,星眸微敛,扯回应怜的思绪。

寝宫内的地龙烧的极旺,汗水顺着谢兰柯白皙的脖颈滑落至锁骨,又没入锦被。

应怜满身红痕的躺在她身下,“娘娘,奴...”,他的话尚未出口,就变成了破碎的叫喊。“啊——!”

谢兰柯狠狠的咬住男人瘦削的肩头,吮吸着,舌尖摩挲着,刻下一个伤疤,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于她口中。

女人松口,呼吸紊乱,“唤我,兰柯。”

“兰...柯...”这应当是太后闺名,是不该有外男知晓的,应怜眸光中难掩惊异之色,却还是依言唤道。

一个时辰后,两名宫女打起帘子进来,一名撤换着被褥。另一名便伺候太后更衣,应怜则拾起散落在地的衣物,小臂颤抖着往身上穿,衣领划过伤口令他倒吸一口冷气,“嘶——”

正在扣腰封的太后闻声微微侧目,“秋雨,带他上了药再送出宫。”

“是。”秋雨蹲身行礼。

二等宫女扣了扣殿门轻声道:“夏雪姐姐,早朝散了安源回来说国公爷快该到了。”

“我知晓了,你且下去挡一挡国公爷,娘娘还需半刻梳妆。”夏雪心头一紧若是太后找宫外乐师寻欢叫国公爷知晓就大事不妙了,不仅她们作为宫女受罚,就连太后也得被国公爷训斥!所以作为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这种场面,这种时候她必须得维持镇静。

夏雪回完这句话,就急忙忙转身去向内殿的太后去回禀。

可还未等她开口,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就响了起来,正是国公爷谢谦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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