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勾结蛮夷 灾祸横生

“青岚散虽不是与君不归、雪相思齐名的剧毒,但是也是种颇为难缠的毒药。是前朝皇宫传出来的一种秘药,原本的用处是为闺房之乐。可前朝覆灭青岚散便流入民间,一路传向南梁,最终被南梁蛊师改为蛊毒,再度传回中原武林。至此一百年过去,青岚散成为禁药,普天之下能制出青岚散之人也是屈指可数。”

听完梧桐的汇报,温栾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眉头微微蹙起,“南梁的毒......真是好大的胆子,勾结蛮夷外贼,先是谋害朝廷命官,接着又是当朝长公主。”

“主上怀疑此人与当年给您下毒之人是同一人?”梧桐扬起脑袋看向自家主上,他有时候觉得主上真的很厉害。明明眼睛都看不清了,写字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行云流水。

“嗯。这两样东西,在中原有市无价,就算放在南梁也是稀罕物。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知晓?更遑论能配出来。”温栾歪在椅子上任由袖口缓缓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与外人所见的那般朗月清风截然不同,完全是个浪荡子的模样。

梧桐垂下头,摸出怀里的记事本翻看了几页,道:“拂衣殿殿主,唐瑶她早些年和南梁三王子私交甚笃,拂衣殿生意又以香料为主,时常与南梁有货物往来...”

温栾指尖烦躁的叩着桌面,“送进宫给殿下去,听殿下命令。”

“是。”梧桐将本子塞回怀中,闪身离去。

一时之间满屋寂静,窗外风细细的吹过,院子里梧桐树上仍有几片枯叶挂在枝头,艰难的挺过了一个多雪的寒冬,满是萧条之意。温栾鲜少叫下人打理这些花木,大多都是亲力亲为。可去年自打入秋和长公主结亲后,朝堂之上便风云涌动。温栾忙于朝政,这一院子花木自然也无暇打理,故而枯枝败叶显得甚为零落。

再者君不归发作的厉害,修剪花木这事情她如今这幅样子是做不来了。

剪不了就剪不了吧,反正大抵也是不会有机会再看到这些花花草草了。只可惜院子里的海棠才开了两次花,娇艳粉嫩,自己还没能得空做幅海棠春景图呢......

她抬起手覆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样争权夺利的日子过了七年,温栾着实是倦怠了,再加上君不归的侵蚀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能停在此刻也很好,大公主已经做了她的妻,温栾从不奢求也不认为薛渺会爱自己,而她为薛渺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是她一厢情愿。

仅此而已,难道不是吗?

“素婳,请景将军过来用午膳。”温栾完全没有支起身子的意思,就任由那般挂在椅子上的样子叫素婳看了去。

“是。”素婳看着自家主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她年龄小,藏不住事,心里想的便全然写在了脸上。以至于给景泚捎完口信遇到姎念时,一眼就叫姎念看出了端倪。

姎念秀气的眉毛挑了挑,叹道:“病骨支离,沉疴难愈,这么多年,主子能撑着就已是不容易了。”她是四人中年龄最大的,自然也更理解温栾的处境之艰难,毒发的时候,只怕一了百了也比硬撑着活下去要更好些。

“可我究竟是担心主子。”素婳垂下头轻咬着唇瓣,眼睛里闪着水光。“主子那样好的人,不该受这些苦的,不公平。”

姎念闻言哭笑不得,一把将小姑娘揽进怀里,胡乱揉揉她的头发柔声哄着:“好素婳,你是个心善的,但你记住万事万物都是强求不来的,晓得嘛?”

素婳如今自是不明白,但是当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带着府上众人逃出上京的时候,却时刻不敢忘却这句话。

长公主在府上被人下了毒,如此兹事体大不比冬狩遇刺尚有隐瞒的必要,当夜温栾的折子就呈至皇帝御案,以及太后眼前。

此事震惊朝野上下,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方神圣身法如此诡谲,能在影卫层叠的长公主府中神不知鬼不觉下毒。

好在薛渺不省人事的时候正值年节,没有朝会,更无政务,不然这次只怕肖昌是吓也要吓死。

薛渺则在第二日清醒后,直接以养病为由住回了宫中。按道理说宫中与太后相近算不得多么安全,但温栾并未阻拦,只把楚逸和霜叶留给了她。只因眼下守住肖昌身下的龙椅,让太后不敢轻举妄动才是重中之重,否则这么多年的精心筹谋都将付诸东流。

* * *

“娘娘,王爷请您去明朗阁用午膳。”小太监躬着身子在竹帘外头禀报,却听见了帘子里满是他不该听到的调笑声。

小太监心下了然,向后退了三步,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的站着。

半晌余淮奚的声音终于传来,妩媚发腻满是餮足的味道,“告诉你家王爷,有求于人就亲自过来。”

“这...”小太监状似为难。

“五城的烂账,我手里不多不少也有一份,你说王爷想不想来芳华阁用午膳?”

盈舟双颊泛粉垂着头一节一节打起了竹帘,余淮奚窈窕的身形逐渐露出,明艳的脸庞上仍带着笑意。

小太监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回禀王爷。”

岭南王踏入芳华阁的时候脸色阴沉的滴水,一直到落座都是一言不发,任谁知道自己的龌龊事被人扒得一干二净,恐怕都不会笑得出来。

更何况是会掉脑袋的龌龊事呢?

一直到午膳用的差不多余淮奚才幽幽开口:“王爷怎么用的这样少,可是不合胃口?”

“并未。只是本王是粗人,品不出这些精细吃食的好。”岭南王冷笑自嘲了一句。

气氛僵持着,谁都想在这场交易中获利更多,也都明白先开口的必定是先让步的人。

只是余淮奚手中捏着岭南王一半的性命,让他十分忌惮,肖芜还不至于为了这寸许好处因小失大。他决定先退一步,“五城的账目多谢王妃替本王打理,否则还不知惹出多少乱子。”

“打理府中内务本就是分内之事,王爷不必挂怀,倒是王爷日日忙于朝政,不知几时可以得空?”余淮奚顺坡下驴,见好就收,五城的烂账虽然能让肖芜忌惮,但要是真惹急了肖芜,她如今也讨不到好。

“朝堂之事尽在本王掌控之中,王妃大可安心。”岭南王在户部动作足够隐蔽,并未出什么岔子,只需做些收尾便可高枕无忧。

“这便很好,王爷果真是能文能武。”余淮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下稍稍舒畅,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王爷慢用。”

待到肖芜一走,庭院中迫人的气势骤然减轻,盈舟松了口抚上胸口叹道:“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委实吓人。”

庭院中风过柳梢头,万物复苏,余淮奚吻了吻盈舟的脸颊,但眼睛里却满是忧虑。

春天了,冰封的河道也将随着冬去而解冻,凌汛将顺着春风到来。

水位暴涨,河水一改往日里温柔的形态,变得暴烈狂躁。怒吼着一路向下带着冰碴和河底的泥沙,无情的冲碎了下游的桥梁也淹没了低地的村庄。

“娘,我害怕!”女孩缩在房顶上,紧紧握着一旁母亲的手,大水在两天前淹没了村庄,这里的人们没有能迅速撤离用的马车和牛车,村里唯一能拉车的驴也在一周前得病死了。

“幺儿不怕,娘在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女人眼睛里噙满的泪水和发抖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无比紧张的心。在如此庞大的灾祸面前,他们实在太过渺小,死亡缓慢迫近威胁着所有人。

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等待朝廷不知何时,不知会不会来的救援。

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五匹马送到宫里的折子倒是不长,但却足够令三省六部都紧张起来。

“沿河之村县皆水没屋檐,水褪之地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民不聊生,更甚者方圆百里无一人烟。”

议事堂内烛火通明,章承时一把将那份八百里急报扔到书案上,砚台中的墨飞溅起星点落到洁白的宣纸上,他气的胡子都发抖。“胡闹!水患这样大的事情竟敢压着不报,拖到这个时候!”

李守成默默捡起来那份折子,一字一句的读起来,看到最后他也紧抿住了唇,颤抖着重重的将折子拍到了姜毅的案前。

折子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几个词,可是他们几人为官数十载,哪个没见过大灾大祸?饿殍遍地,百里无人烟这些都毫无夸张,而是实实在在的形容。

况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若不能及时救灾只怕等到疫情来临,就算是朝廷派出人手救灾,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户部,兵部,吏部尚书,大理寺卿,翰林院学士全都收到宫中太监的传召,深夜赶到议事堂,肖昌也被拉起来,哈欠连天的坐到了主位上。皇姐不在,他的规矩自然松散些。

当温栾阴沉着脸色进门时,把肖昌吓得一激灵,瞬间恢复了端正的仪态。

对比起温栾的脸色,一众朝臣更关注的是温栾进门时捧着长公主的金累丝手炉,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夜已去过了长公主处?

“夜露深重,温相辛苦。”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挂着笑脸,忙不迭的将她的氅衣接过,又为她奉茶。

这话说得,一帮老骨头大半夜赶来议事堂,哪个不辛苦?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说话的可是司礼太监。

谁不知道这司礼太监是长公主的人,除了皇帝和长公主谁也不伺候,既然他今夜特地伺候温栾,那必然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温栾到议事堂也不算快,看来是已经与长公主商议过,如此今晚温栾所言就亦是长公主所言。

“水灾之地是谁的封地?”温栾搁下手中的白玉盏,沉声问道。

翰林院大学士应道:“是允王殿下的封地。”

“即刻传允王殿下入京述职,由翰林院与御林军统领负责此事。”这话是命令不容反驳,虽然稍有不妥,但没人打算在这件事上触温栾霉头,毕竟后头要议治理水患之事,纷争定少不了。

大学士点头称是,应了下来。

他与身边的学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下允王要倒大霉。

来晚了,主要是最近总过敏,没啥时间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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