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是今年文雪音第二次拜谒人家的府邸,赵府与和府有明显的不同,和府修得像个园子,山水假山环绕,轻易就能叫人迷了路。
可赵府却修得气派板正,所有的一切都是规整摆放好的,竟像是工匠有心量过似的,每一处景致都能齐齐对称。
文雪音将两手紧握在一起,克制自己不要动不动就去牵着宁徽,尽量在人前露出端庄的模样。
走到院中兵部尚书赵永亲自来迎,脸上眼里都揣着笑。
“将军快里面请,今日只是叫些朝中亲近的友人一同休憩玩耍一番,一切随意,还望将军不要拘束。”
他本是长辈,只因被宁徽的军衔压了一品,等来日宁徽正式封了什么恐怕要被压上两头,此刻下意识弓着身子。
宁徽点了点头,道:“烦请赵大人替我二人寻一处僻静些的观赛处,内子身体欠佳,见不得风。”
赵永一顿,这才将目光放到宁徽身旁的女人身上,他自然听说这是宁徽从漠北带来的女人,听说对其宠爱非常,如今看来十有**是真的。
只是这漠北女子,怎么生得和京城女子无异,甚至这般雪肤花貌......
赵永无意识地打量着,徒见宁夫人眸光一寒,抬着下巴十分不屑地睨着他,赵永猛然回神惊觉自己失礼,这才道:“来人,带贵客进去休息。”
面前走来一个小厮领路,引着他们往无人的小路上走,待到前后无人时,文雪音像是迫不及待似的,一把拉住了宁徽的手。
宁徽垂眸浅看了她一眼,掌心拢紧抓好了她。
距离马球赛开始还有一段时日,赵府自然招待了琼浆佳肴,只是炎炎盛夏,备的都是还消暑的寒凉之物,这些东西文雪音却是吃不了的。
他二人都是起身后便直接来了赵府,宁徽自不觉得有什么,他惦记着昨夜文雪音刚病过,唤来了小厮要了碗煮好热腾腾的酒酿圆子过来。
文雪音一直瞧着,待小厮离去,倾身贴着宁徽的脸颊亲了一口。
宁徽又被她亲得有些极不自在,下意识环顾周围,才想起他们坐在一处阁楼上,旁人应该看不见。
“我离京数载,不知京中风气已如此开化。”他淡声置评一句,表情纯正,一时叫文雪音难以分清他究竟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文雪音便道:“我这漠北来的女子,自然不能和京城的一样。”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往下看去只见文妙儿身后追着几个小姑娘,似乎在谈论什么事。
“妙儿真是好命,宋公子品貌皆是出色,定是佳婿!”那开口说话的女子似乎是有意奉承,只是文雪音素来鲜少与人打交道,并不知她的身份。
只是这奉承话却惹来文妙儿七分怒气,“高攀我相府是他宋清辞的福气!我这般的,便是今后入宫为妃、为贵妃都不为过,区区一个探花也能与我相配?”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震得后面几个姑娘都不敢开口了,只见文妙儿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后面也没人再敢跟着她。
“宋清辞?”文雪音目中露出几分回忆,喃喃着,“宋家,探花郎,原来是他。”
宁徽听力绝佳,即便是文雪音这样小声呢喃着,他也将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唇间一抿,低声道:“你认得?”
“见过一面。”文雪音面不改色,心思却转了两个弯,轻声道,“之前和府文会上我迷了路,幸得宋清辞相助。当时我并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听他说了自己名字,后来才听说宋清辞每年文会都能得第一,很得闺房女儿的喜欢。”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文雪音表情依旧淡淡的,没什么颜色。
那日文会的魁首宁徽记得,是个穿着白色云纹文士袍的文人公子,长得俊逸儒雅、干干净净,怨不得惹女子喜欢。
只是那日,雪音先看见的居然是他?
一时间,宁徽原本抱着的些微或许就是因为那日他帮了文雪音回府,故而文雪音对他才有几分看重的心思顿时垮了。
京城女子都道他面容凶煞,怕他怕得连看见了都要绕道走,想来京城女子大抵都是如此,若雪音率先看见的是宋清辞,后来怎么会中意他这般模样的。
余光瞧着宁徽沉默下去,文雪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故意停顿片刻,才缓缓道:“幸亏没有人看见,若是因此闹出什么闲话,叫我如何安心嫁到将军府。”
一句话将宁徽百转千回近乎怅然酸涩的心思又一把捞了回来,随之文雪音柔软的身子便缠了过来,脑袋轻枕在他臂上,道:“我真喜欢将军府。”
登时宁徽一颗心都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紧紧裹住,他目光依旧沉敛如水,只是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轻搔过文雪音柔顺乌黑的发丝,传来一阵痒意,好像痒在他心尖。
吃完了圆子,又吃了一点果品,终于等到马球赛开始,氛围的确随意轻松,只见兵部尚书赵永老神在在地坐在躺椅上摇着扇子,出来主持的乃是在赵府门口盯着宁徽看了半天的那个男人。
文雪音在高处静静注视了赵连臣一会儿,道:“夫君可认得此人?”
宁徽自然不会不认得,道:“他是尚书之子,赵连臣。”
又一个。
文雪音脸色微沉,怎么这些男人一个见着一个的都要往她的宁徽身边凑?
马球赛开始,赵连臣自然要打头阵,乐朝女子也能骑马,这打马球亦是许多官家小姐颇为喜欢的玩法。
马球赛开始,便是男女不忌,各自分好队伍,谁进的球多便是获胜。
赵府后面是一片空旷的林野,只需略加修葺便能腾出个十分便宜的场地来打马球。
时隔多年,上次文雪音看马球赛时她的阿娘还在身边陪着她,转眼间......
无意中,文雪音攥紧了宁徽的袖子。
宁徽有所察觉,道:“冷吗?”
文雪音摇了摇头不说话,一双乌俏的眸子却始终看着宁徽。
“怎么了?”
“将军会一直陪着我吗?”文雪音哑声道。
她不知在想什么,眸子里带着几分润意,好像宁徽不答应,她立马就会哭了。
“自然。”宁徽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她。
“不论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吗?”她抬眸,眼底有看不清的晦暗,紧抓着宁徽小臂的五指都用力到陷进宁徽皮肉中。
他却依然浑然不觉。
“当然会。”
文雪音又看了他半晌,渐渐松懈了力道,露出一点笑意,化去她眸中难以叫人察觉的危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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