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同卫少陵二人小打小闹着往前走,卫府装潢的颇有意境,也大的显得有些空荡,除了他们二人加上随从的奴仆,几乎看不见人影。
这么以来,这路倒显得有些宽敞。
可没行得多远,便听得那路过的院子里有些声响,像是戏子唱戏的声音。
谢婉听着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转头望向卫少陵,“卫府什么时候养戏子了?”
卫家作为武将世家,向来是不喜欢这种风尘世俗的玩意,谢婉每次来的时候只闻见卫府里的壮丁们习武的声音,只要听见这声音心里便不由的肃然起敬,而在这卫府里就连那姑娘家的都会些拳脚。而今日竟然会听见唱戏的声音。
卫少陵望着那院子微微沉了眸子。
“这便是抬进来的那姨娘。”
谢婉一愣,目光微微闪了闪,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翕动了片刻却堵在了喉咙口。她虽然不知道卫少陵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但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他周围散发的带着点寒意的气息。
“谢婉。”卫少陵突然叫住她,“日后.....”
男人刚开口说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变得极为安静,唱戏的声音刹的停止,隔着一面墙里里外外都显得格外凄清,一时间安静太过于不像话。
有些诡谲。
谢婉有些意外,望着院子迟疑了片刻:“这..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但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看卫少陵的神情没有半点诧异更是料定了心里的想法。
“你下手了。”
他们两路过这个院子她便心里有些奇怪,卫府有这么多条道而卫少陵却带她走了这一条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路,她一直知道卫少陵身边有不少暗卫,方才唱戏的声音停止的时候院子东边的树上的鸟儿惊得四处飞散,这便是说明那里有人。
一般人想要进卫府都难,更别说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刺杀做小动作,敢在他眼皮底下干事的人必然是已经得到他的默许,与其说是他的默许,倒不如说是这就是他的意思。
“你将她杀了?”谢婉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
卫少陵听到她立马猜测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一刹那有些意外,但转瞬间又淡淡的望着她。
“谢婉,我不是好人。”这些时日他又遇上谢婉的时候确实帮了她不少,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好人。
“你怕吗?”卫少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带她看这种事,“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你都活得多窝囊。”
“何氏进门,你却一味的避让叫人拿捏在手里。”卫少陵眉头微微皱着,“如果我是你,我便会这样做。”
他确实想护着谢婉,但是他不在的时候谢婉也得有能力反抗,原先他是不想在谢婉在的时候动手,却又想起在西域的时候京城这边的探子发来谢婉的近况,他心里虽是气暗中命令人帮衬了许多,但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他的人又被困在西域回不来京城,直到他知晓谢婉与沈思已经快要订婚,便收了心神。
“怕?没有什么好怕的。”
谢婉耸了耸肩,径直有些那院子推开门,即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脑海里又浮现出死前谢府被抄家的场景,那么大一个谢府一夜间说没就没,卫少陵不这么一提醒,她还以为只当是自己退了婚便可以护着谢府不出事故,但转念一想,若是不斩草除根,谢府还是随时有可能受到威胁。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眼望向了那个院子。
整个院子里装修的颇为典雅,院子里还有一小片林子,而陈设虽是简洁却处处显得富贵。
可就是这样一个院子,中间的人却被一只箭矢直接插破了喉管,鲜红的血看得谢婉手脚发凉,差点站不住,女人穿着的一身芙蓉色衣装,看着还挺娇俏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
卫少陵站在她身后神情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上前捂住谢婉的眼睛。
“我只是叫你遇上事情的时候不要手软,这种场景还是别看了。”
谢婉拉住卫少陵的袖子,“我不怕。”她的声音明明还在颤着却倔强着这么说。
“我不过是觉得疑问,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了她的性命,老夫人不会寻你的麻烦吗?”
“有何麻烦可以寻我的?”卫少陵将门关上,“我不会纳妾的谢婉。”
“这是个警告。”
“今日府里的人大多都跟着我父亲去演练场较量,现在府里的人都是我的。”
他也不掩饰,一五一十的告诉谢婉。“这箭我会处理好,不过是一个小贼进府里折腾随便一个借口便好。”
谢婉慢慢放轻松了身子,就着卫少陵的手走下台阶。
“这若是你的安排,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深呼吸一口气。
“你不是那般会随意滥杀无辜的人。”她这话是笃定的,“虽然说我小时候觉得你恶劣爱欺负人,可是每当有人真正欺负弱小的时候你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谢婉会这么说他确实也没有想到。
卫少陵嗤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别想了。”
“一个人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该下手的时候不要心软。”他像是看透了谢婉的内心一般,“知晓你的性子软,可性子软也不是受人欺负的。”
“我有好好保护自己。”谢婉有些惫懒,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最后还是先行回府了。
“明日我再来看夫人吧。”谢婉里还惦记着事情。
卫少陵做出这番事情来她心里并不感到意外,这才是京城里大多数权贵该有的手段,不过有些血.腥有时候难以接受。
“这是原先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卫少陵吹了声口哨在一旁不远处的树上就有个黑影身姿矫健跳了下来。
“少爷。”这人带着面罩,谢婉看不清她的脸,她远着看以为是个男子,可待到那人走进的时候开口却惊奇的发现竟是女子。
“她叫香斜。”
“跟在我身边好几年了,干事踏实,放在你身边我也安心。”
谢婉点了点头,再望向卫少陵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卫少陵瞧见她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向谢婉展现这些。
或许像她这样的姑娘就该言笑晏晏的过一辈子。
“好,以后你就跟我走吧。”谢婉朝她点了点头。
她上马车的时候深深望了一眼卫少陵,卫少陵负手站在门口,凌然一身正气,今年的卫府,也算是分外萧条,卫少陵站在门口都显得多少有些落寞。
“外面凉,你快些进去吧,伤还没好呢。”谢婉皱着眉叮嘱道,“我万事会当心,明日会再来给你送药的。”
“行。”
卫少陵轻笑了一声,心里却多了些打量。
他手上的探子送来的消息倒是显示这晋成帝算是坐不住亟待着对他下手了,先前在皇宫的时候他的药膳便出了问题,若不是他通习些药理,怕是已经中了那老头子的招。
“这样下去不行。”谢婉坐到车上便皱着眉头对缓歌说,“先前我让你问得那铺子的事情你可曾打探好了?”
“已经打探好了姑娘。”缓歌顿了顿,“这附近的铺子多是坐商为主,二百钱为起价,具体还要看那铺子的地段。”
“姑娘为何要租铺子?国公府下也有铺子,姑娘何不直接问国公爷。”她看起来有些不理解。
“国公府的铺子迟早有被圣上收回的可能。”谢婉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用自家的铺子,但是她要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动用国公府的铺子很容易引起何菀的注意。
谢婉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卫少陵以为她心软下不去手所以做出了这一场戏来告诫她,可是那是过去的她,现在的她再清楚不过宁可心狠手辣也不要心软的道理。
卫少陵说的没错,这个京城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发生动荡,东陵城也有可能要大变天,虽然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时日,但是早做准备不是坏事。
在动荡的时代,最不可缺失的便是消息,而这消息的最好来源,便是青楼。
“我出门的时候带来多少银两?”
缓歌闻言打开谢婉的钱包,低声数了数回答道:“带来五百钱。”
“五百钱....”大概可以说是好的地段的一个多月的租金,谢婉寻思派谁去租下这铺子,她直接去容易暴露身份,缓歌太过明显又是她的人便是直接怀疑到她的头上。
香斜是个好人选。
谢婉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往外望,车马还在摇摇晃晃的前行一下子吓得缓歌慌忙扶住谢婉。
“姑娘这是做什么,马车还没停容易受伤,姑娘还是快点进去。”
“到前面城南街路口停下。”谢婉四处打量了下,也不知道香斜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暗卫似乎总是神出鬼没的。
“这人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谢婉微微扶额。
“来,”谢婉从马车上的暗箱里掏出来一把小刀给缓歌。“往我身上刺。”
“.....姑娘?”缓歌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谢婉,“奴婢不敢啊!”
她家小姐自从醒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种事情放从前谢婉可是连这刀不敢碰的人,现在居然说叫她拿刀直接刺。
“往这里刺,”谢婉又凑近了些,“我也顺便检验一下卫少陵给我的这人合不合格,别是一个无影人。”
“....姑..娘!”缓歌拿着刀子的手都在颤抖,“奴婢实在下不去手啊。”
“别磨叽。”谢婉望了她一眼,“叫你刺就刺,伤不了我的。”
谢婉边说边四处观察着,“下手刺便是,若是那人没出来我也会躲开的,不会叫你真正的伤到我。”
缓歌还在犹豫踌躇着,手上拿着的小刀一会上一会下,却迟迟不能真正下手。
“小姐不必大费周章。”像是神不知鬼不觉一样突然谢婉身后便站了个人,惊得谢婉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
她原是以为要等缓歌下手以后香斜才有可能出来,但是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迅速。
“我一直在离小姐很近的地方。”香斜微微俯身,“小姐说的话其实我都能听个大概。”这话说起来像是她在偷听,香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所以小姐只要唤我一声便好。”
谢婉像是明白了的点了点头,眼睛突然一转,“所以我说的话你都能听见?那你为何先前不快点出来。”
香斜咳嗽了两声:“只是听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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