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松言看着萧常禹一副紧张的样子,反而愈发期待对方品尝过后的反应,他自己率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然后催促道:“放心,没毒,我可做不出毒杀夫郎的事……”
“这么说也不对,我不会毒杀任何一个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萧常禹瞥他一眼,紧张的心却放松了下来,手也不再发抖,只是被莫松言盯得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侧身,将一勺粥送入口中,瞬间惊喜——
这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粥竟意外的美味?!
一勺下去丰富的口感涤荡着他的味蕾,大米软糯清香,皮蛋爽滑,腊肉咸香醇厚,再配以葱末去腻,芝麻油增香……
看似稀松平常,却极具巧妙心思。
萧常禹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点头,但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一勺接着一勺的把粥往嘴里送。
莫松言见他这样得意地笑了:“我就说好吃吧,看样子你是第一次吃,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给它起了一个绝配的名字,你猜叫什么?”
萧常禹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莫松言马上继续道:“叫做腊月雪上松,怎么样这名字?够文雅吧?”
故作风雅,萧常禹在心里给了四个字的批语,在吃粥的间隙娇嗔地瞪了一眼莫松言。
不过粥确实好喝。
莫松言被萧常禹截然相反的神态和动作逗笑了,一只手支在桌上托着腮说道:“不逗你了,其实名字特别朴实无华,就叫皮蛋腊肉粥,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皮蛋腊肉粥?这个名字好一点,以后说不定可以靠卖粥赚钱?
萧常禹一边想着,一边将最后一口粥喝进嘴里,然后起身打算再去添一碗。
莫松言却马上站起身把他推回椅子上:“你坐着吧,我去给你添。”
他便只好坐着等待,望着莫松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刚成婚才不足月余,成婚前也从未见过面,只从旁人口中听闻这是一位脾气暴躁跋扈的主,于是他便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嫁进莫家。
但令他没想到是,成婚当晚莫松言并没有强迫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和冷冷的三个字:“别碰我!”
那一晚两人和衣而眠,萧常禹心里却庆幸万分:谁稀罕碰你!
现如今看着莫松言的背影,他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人似乎性情变温和了,是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吗……
一种悲伤的情绪瞬间将他包围,莫松谦,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心里愤愤不平的时候,莫松言回来了,将碗放在他跟前关切道:“怎么了这是?一碗粥而已,不至于这么感动吧?我的拿手好菜可多着呢,以后天天给你做,你的味蕾我莫松言承包了!”
萧常禹注视着莫松言的双眼,眸光闪动,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掉眼中的泪水,然后拿起汤匙借吃粥的动作掩饰掉唇角微不可察的笑意。
白痴,谁会因为一碗粥感动?还承包我的味蕾?大放厥词……
吃过晚饭,萧常禹争抢着要洗碗,一副不让他洗他就离家出走的架势,吓得莫松言举双手投降:“成,你洗,你洗,以后咱俩我做饭来你洗碗,我种地来你栽花,我叫卖来你收钱,夫夫搭配,干活不累,行吗?”
萧常禹闻言手抚了一下鼻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瞥一眼莫松言后就端着碗去了厨房。
晚上,两人躺在床榻上,莫松言兀自说道:“抱歉啊,自打你嫁进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还被我拖累的要为生计发愁……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敢签那个协议,我就有信心一定能让我那个爹吐出五千两银子来……”
“计划顺利的话,一年时间足够;计划不顺利的话,我想办法让计划顺利。”
“……这五千两银子他莫忘尘出定了!”
“我莫松言虽然偶尔会说大话,但关键的事情上绝对不会假大空,你放心好了……”
萧常禹还真不敢放心。
一来两人接触的少,他还不够了解莫松言;二来莫松言都不说具体的赚钱计划是什么,打听过市场没?合计过利润吗?
什么都不清楚呢,让他放心他就放心,那他的心也忒大了点。
不过他倒也没有很担心还不上钱,大不了最后他拿私房钱还上就行了。
晟朝商贾众多,但好的账房难找,再加上赋税方式复杂,很多商行的掌柜都会出钱请专人盘账、计算赋税。
萧常禹口齿不利索,可头脑异常灵活,对数字非常敏.感,别人手里毫无头绪的账面他轻轻松松就能整理的明明白白。
这些年他私底下靠这个本事赚了些钱,倒是能把这个窟窿填上。
不过这个底儿他不打算现在告诉莫松言,他也想看看莫松言到底是说大话还是真有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莫松言就醒了,见萧常禹睡得正香,他便悄声起床盥洗、煮饭,然后留了个字条就出门了。
他打算找个茶馆谈谈合作的事。
晟朝目前还没有相声这门艺术,那么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让群众知道相声。
茶馆里人来人往,是最容易传播信息的地方,只要里面有人对相声感兴趣了,那么他肯定会和别人谈论,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越传越广,相声也就被更多人知道了。
不过单靠口耳相传肯定不够,还需要纸质媒介的辅助。
莫松言还计划把相声的来源编个故事写成话本,再简单写点打油诗或广告词贴到各个角落,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和充满噱头的文字激发人们的好奇心,以此来吸引大批的观众,到时候他在台上亮相演出,那效果,绝对加倍!
他对此很有信心。
出来的时间尚早,好多茶馆都还没营业,不过这也正如他所料——谁家茶馆大清早营业,午饭前开门迎客都已经算早的了。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闲,他把自己昨晚写好的广告语和打油诗贴在布告栏里。
晟朝有一个地方让莫松言觉得非常亲切,那就是每条街道都有专门设置的布告栏,百姓可以在上面张贴自己的信息,当然这些信息必须是遵纪守法的,否则就会被巡查的衙役撕毁,若是言论大逆不道还会被逮捕问罪。
莫松言在一众布告里把自己的广告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看着那句广告词露出满意的微笑。
【神仙降世,传一密术,名曰相声,观赏过后,定能笑口常开,延年益寿!】
这个贴完,他又去了下一个布告栏。
【没听过相声?那您可落伍了,世外高人东方朔老先生都喜欢的艺术流派,您能错过?!】
……
一连贴了无数广告词和打油诗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莫松言拍拍手,拿起早上刚烙的饼,一边吃着一边走街串巷寻找茶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目标明确,先找那些看起来不起眼、奄奄一息的茶馆,这样的店往往收益不好,很大可能会抱着死忙当活马医的打算与他合作,价钱还好商量。
刚吃完最后一口饼,一家小茶馆映入他的眼帘——店前门可罗雀,店里的伙计看起来死气沉沉,一猜就知道营生不好却苦于找不到改善方法,处于辛苦维持营业中。
莫松言笑着走过去,店里伙计见他过来立马从了无生气的状态变成言笑晏晏的样子:“客官您来了,喝点什么茶?咱家新到上好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莫松言摆摆手:“小兄弟,我不是来喝茶的……”
那伙计听见这话马上打断他:“不是来喝茶的您添什么乱?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就抖搂着抹布把他往外面赶。
莫松言倒也不恼,嗓子一喝问道:“我找你们掌柜,掌柜呢?”
伙计继续往外赶他,要不是他个子高,伙计手里的抹布早就甩他脸上了。
“掌柜呢?还想不想赚钱?上赶着送买卖你不感兴趣?那可就过了这村没这店了!”莫松言一把将伙计拨拉到一边,双目巡视着茶馆。
茶馆掌柜一肚子气:刚开门就有人来闹事,有没有眼力见儿?还吹牛说什么赚钱?要是能赚钱他至于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人?要不是盘着头,脑瓜顶都秃了!
他这家店开在了街道最里面,还是铁器区的最里面,本来想着店租便宜,南来北往买铁器的人也多,生意应该也差不了,谁成想来这买铁器的人不喝茶,他喝酒!?
这几日他都在打算把这店盘出去,能少点损失就少点损失,奈何告示贴出去好几日,没一个人前来问价……
莫松言这时候来可是撞在枪口上了,掌柜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谁啊你?!满脑袋的纱布你能有什么赚钱的主意?!吃饱了撑的耍人玩也得分人,你再不出去我就报官了啊!”
“呦,您别生气,我看您这店生意不太好特意来给您出主意的。”莫松言笑着拱手,“我看外面的告示您这店要盘出去?”
一听这话,掌柜以为他是要收店铺的,马上还上笑脸:“对对,没错,是要盘出去,这店生意可不算差,现在人少完全是因为时候还早,等到下午和晚上客人就多了,您可是真有眼光,要不是我老家有急事我还舍不得往外盘呢 ……”
掌柜这一番话让莫松言嘴咧得更开了:“您这店位置偏远,还开在铁器区,买铁器的人哪有喝茶的习惯,到哪儿不是一壶酒?这您可诓不住我……”
“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道,“我有一个方法保证能救活您这间茶馆,左右都是死马,您敢不敢赌一把?”
“什么法子?”掌柜问道。
莫松言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掌柜听,还详细地描绘了相声的历史渊源和历代名家,说完后便在一边站着。
茶馆掌柜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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