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娇娇失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反客为主迎上去:“六表哥不忙自己的事体,盯着我何时婚嫁作甚?”

四目相对,近的能看见对方眼睛里倒印的自己。

她满意地看到红晕一直泛上了少年的耳根。

少年落荒而逃。

娇娇心情大好,满意的拍拍手:“好,去见部曲喽。”

等回到枕云院,竹斧已经在院内等候着她。

此刻的他,身形挺拔,全身绷着一股劲,似乎随时能离弦的箭,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前世尽忠而亡的命运。见娇娇进来,他立刻上前行礼:“见过大娘子。”

虽然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他却没有丝毫不敬和怠慢。

娇娇心里先对他满意几分:“以后你便跟着我,你手下的百名弟兄亦是。一切规矩还照着从前。”

大娘子虽然年纪小为人办事却极为妥当,竹斧忙应了是,心里越发恭敬。

娇娇又道:“如今你们住在哪里?”

竹斧如实作答:“一部分人正在外院的一个大院落里,还有人在田郊别庄。”

娇娇思忖片刻便有了决断:“我在京郊有个田庄,从此你们便住在那里罢,京中人多眼杂,总不好遮掩这百人踪迹。”

她安排完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后便吩咐竹斧:“你可擅长跟踪?”

竹斧神色一动:“听凭大娘子差遣。”

娇娇便嘱咐他:“太子不安分,我要人跟踪他。”

跟踪太子?竹斧抬起头瞧了大娘子一眼,娇娇不笑:“太子或将对陈家不利,我不能坐以待毙。”

竹斧正色跪倒:“是!”

如此这般安排,就不信发现不了太子的阴谋,娇娇如此高枕无忧了两天。

两天一封郑后的帖子送到了郑家,邀请她去宫中赴生辰宴。

昭平长帝姬先拍了板:“不去!”

“上次我当着官家的面坑了她家一把,怎知这次她们不会坑回来?”她一脸忧虑,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小郑后此人过于嚣张,当年她姐姐大郑后在世时还算守礼端正,小娘养的就是拿不出手!”当着舅姑的面她言语得体,却也有掩盖不住的些许贵女作风。

大伯母则站在后面一脸担忧:“小郑后其人阴险狡诈,她必然不会老老实实为你赐婚,说不定还要将外头不三不四的人指派下来,国母之言圣人懿旨岂能当众违背?”

陈箬捻起一枚鹅梨塞到妻子手里:“你呀,先别上火,且听听父亲怎么说。”

陈忠实抖动着一把花白的胡子沉吟片刻,陈老夫人则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娇娇可不是羊入虎口?”

陈老夫人是河东路乡绅人家女儿,因着父亲在战场上将家财尽数捐赠于陈家,为着报恩陈家送了厚礼,陈忠实押送了那趟车队,却意外与陈老夫人看对了眼。成亲后老夫人才搬到汴京。是以她言行举止总有些小家子气,可为人平和敦实,深得全家敬重。

昭平长帝姬忙放下鹅梨去搀扶老夫人坐下:“阿家且坐,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头撑着哩。”

陈箬感激的看了妻子一眼。

陈老夫人一生被陈太尉宠爱,不常在京中人家交际,因而言语举止偶有失礼之处,可昭平长帝姬却总是对她恭恭敬敬,毫无半点敷衍。

要是遇上今日这种有些不妥的举止,她既不嘲笑也不袖手旁观,而是机灵的将话题调转开来,不叫老夫人出丑。

娇娇坐在下首将家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得清楚,心里想:这么一个和睦相亲的陈家,不能由着任何人将它散了。

陈老太尉这时候也做出了决断,他大手一挥:“去!”

娇娇讶异的盯着翁翁,前几日她才跟翁翁表明了心迹,说明了自己不想嫁入皇家做王子妃。

今日这是何故?

翁翁说:“我陈家不能去招惹是非,可也不用怕郑家,郑家不过出了个少师我们就避让,他若是做个太师我们岂不是只能辞官隐退汝南老家?何况此次是诸多皇子们都要娶亲,各宫里的娘娘们和诸多贵门女眷都会去,想必她不敢做得太过分。”

娇娇在心里说:可不是,郑少师多年后还真是升为了太师,而郑家果然如翁翁所说,骄横淫逸飞扬跋扈。

昭平长帝姬先表态:“您说的对,那我也陪着娇娇去,回头叫再人在宫里照应着些。”

陈太尉皱眉:“不用劳烦太后她老人家,难不成我们陈家倒连在宫里安插个人也不成了?”

昭平长帝姬点头:“不劳烦她老人家,我去寻过去在宫里的一些旧识。”

娇娇偷笑,翁翁总是不忘与外祖母别苗头。

既然事情做了决定,陈箬两口子便起身去布置,昭平长帝姬去准备进宫的礼服,陈箬则去看出门的马车,大伯母也柔声细语去安排食物器具。

娇娇也转身要走,却被陈太尉叫住:“娇娇且住。我叮嘱你些进宫的事。”

诸人虽奇怪惯常进宫的娇娇何以要被叮嘱,但还是没有多问的散去。

等家人散去,陈太尉便收敛了适才的笑意,肃着脸问娇娇:“娇娇,昨日我下衙后去皇建院前郑家饼店给你婆婆买胡饼,谁知道遇到太子,他提着一盏莲花灯,说是你送他回东宫时送与他的,如今配套的灯罩坏了,他正寻人修哩。”

什么?

娇娇大惊失色。

陈太尉咳嗽一声:“莲花寓意怜子,此物不言而喻,可我前日刚问过你,你道对太子无意,怎的转头又有莲花灯一事?我觉得其中蹊跷,恐有什么我不知的,便含含糊糊应过,回府先来问过你。”

她怎会给太子送什么莲花灯?

再仔细想一想,娇娇忽得想起来,她前几天刚刚重生后急着进宫去拜见太后,想让郑家田亩纠纷悄无声息的解决。

在宫里遇见了太子来给太后请安,后来太后让她送太子回东宫。

当时天色将暗,她为了以防万一就带了一盏莲花灯。

可转角就遇到了一群皇子们与赵崇朝打斗,她遇到赵崇朝本能的心惊肉跳。

好容易他们散去,她也回了寿康宫。

当时只为见到少年时的赵崇朝而心乱如麻,哪里想得到什么灯落在了原地?

又怎么记得那灯是莲花灯?

什么莲通怜

她一点头绪都无。

而太子此举……

娇娇攥住了拳头。

没想到太子这么卑鄙!

居然背地里暗示翁翁自己与他有私情。

自己前世这么就没发现太子是个阴险小人呢!

想到这里娇娇正色道:“翁翁明察。十天前我的确随母亲进了宫去拜见了太后娘娘,也的确按照太后娘娘吩咐送太子回宫,但路上遇到宫中御直们争斗,我与太子吓了一跳,便各自行事,他去禀告官家,我则原路返回,想必那灯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至于灯是莲花灯就更荒谬了,我在宫中不过做客,宫人女使们递给我什么灯我便用什么灯,而宫中的灯为了好看供人欣赏,大都做成百花形状,这不足为奇。”

说着说着娇娇发现了疑点:“再说了,当时我看着太子先去寻的管家,我再回的寿康宫。可为何我的灯又在他手里?难不成他还特意折返去寻?宫中御道时常有人巡逻,想必我们离开后很快有人捡到这盏灯,也许有人看到我们在那里,便想着归还,我不在宫里常住,他们便给东宫卖个好。”

“而太子为何要用此事污蔑我?”娇娇三言两语就直击要害。

见孙女伶牙俐齿,陈太尉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被太子欺骗的愤怒,。

娇娇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抱怨到:“翁翁这是作甚?外人如此失礼,翁翁却不为我着想,反而一脸恍然大悟,莫非是向着外人?”

可千万不能让翁翁中意太子,娇娇急急忙忙道:“再说太子此举真是……,他若是倾慕与我,大可来我家提亲,怎么可以在长辈跟前暗示我与他不清不楚,这幸亏是您明察秋毫疼爱孙女,若是外人,岂不是不由分说将家中孙女打骂一通,更有甚者,说她不守规矩私相授受,用家法惩治可如何是好?或者,若您是那卖女求荣之辈,听了太子暗示,慌不迭的将孙女献给太子该如何是好?”

陈忠实哈哈大笑,反而问娇娇:“说起来一国之储君能用这许多心意倒也难得,你当真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娇娇奇怪的看了翁翁一眼:“我先前还对此人有兄妹之情,如今看这 人行为处事,只觉得粗鄙不堪,让我只想退避三舍。”

翁翁却并无任何反感的表情,反而目光幽幽盯着外头的晴空万里:“娇娇莫不是在担心做不了太子妃,这你放心,以陈家的势力,便是我家娇娇要做太子妃也是做的的。”

娇娇气得一顿脚:“翁翁!”

陈太尉哈哈大笑。

娇娇这才知道翁翁故意在逗自己,她恼羞成怒,跺脚去撕扯翁翁的胡子。

翁翁吓得四处躲闪:“好孙女,可千万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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