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蒲陶酒

何笙在院子里一上午过的特别充实,按照本人的自嘲来说,就是劳碌命,一刻也闲不得。

当然,在宁楚月的院子里,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太多,在西房的侧檐下找到锄头,给紫堇松土,除草浇水。

只做完这些,何笙已经站直身体,迫不及待伸手捶腰,一段日子未做农活,身体倒养懒了。

中途翠食居还送来吃食,一碗羊奶几碟子新鲜糕点做补给,吃的特别满足。

趁着歇息的空当,他咬下一口如意糕,观察旁边三棵榆树,榆树养的还算粗壮,比紫堇的状态强上多少,就是枝桠略显凌乱,急需修剪。

榆树底下围着的石坛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有点儿像础石砌起来的,何笙不敢确定。

若真是,那就太真奢侈了。

他走近看了看,手指触摸着石壁,石壁雕刻的精美蝙蝠和牡丹花纹,整个石坛开口足有五尺宽。

“你也喜欢榆树?”宁楚月的声音冷不丁蹦出来。

何笙吓一大跳,飞快站起来转身,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过道上的宁楚月,最后目光下移落到他提的羊腩上。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全看见他土里土气地蹲在地上摸石坛的样子。

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我只是觉得东家应该很喜欢榆树,铺子后面也有”。

“你没听过么”,宁楚月闷声笑了笑,顺溜道:“阳宅背后栽榆树,铜钱串串必主富”。

“……”。

宁楚月见他没什么反应,笑也不笑,知道自己又说了冷笑话,提着羊腩转身:“身体好些没有?”

何笙跟着他往外走,颔首道:“多亏东家买的药,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宁楚月翘嘴角,又问:“羊奶好喝吗?”

“嗯嗯!谢谢东家!特别香!”

何笙连连点头,长这么大,他就喝过两回,上一次还是在云峰帮人放羊的时候,主人家给的一小碗。

宁楚月走到厨房门口,将羊腩放到案板上:“中午做烧羊腩吃?”

“好呀”,何笙说完盯着院子里漂亮的小白马:“东家买新马了?”

宁楚月顺着瞄一眼小白马:“瞧着马不错,就买回来了,你会骑马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何笙立即警惕起来,这匹马看着可不便宜,他可赔不起。

“我…不会骑马”。

“没事”,宁楚月抽出菜刀,在羊腩上比划一番:“这匹马性情很温顺,等你身体好了,我教你骑,非常简单”。

何笙继续摇头编造:“我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对骑马有阴影”。

宁楚月的刀一顿:“鸭子有阴影,马也有?”

“……”。

宁楚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借口,接着道:以后铺子做生意,要你跑腿办差事,会骑马能省不少事”。

何笙无奈点头:“好吧”。

得到保证,宁楚月选准砧板上羊腩的位置,举着菜刀就要剁下去。

“等等!”何笙出声制止宁楚月的动作,看着他手下那块暗红色的羊腩肉,也许他们能换一种吃法,也不浪费这块上好的羊腩。

“怎么了?”宁楚月放下刀,疑问道。

“我看那儿有个炉子可以用,应该不是古董吧?”

何笙指着灶台角落处靠着的青铜烤炉,上回那个战国方炉让他不敢再乱用宁楚月的任何东西。

宁楚月瞟了眼角落处的小炉子:“能用,你想怎么吃”。

何笙放心地走过去,提起炉子道:“烤羊腩”。

宁楚月一窒:“你会烤羊腩?”

大吴吃烤肉的习惯比较少,毕竟很奢侈,宁楚月也只是在边境做生意时吃过几回。

“没吃过,但我m看别人做过”,何笙抿抿嘴:“我嘴里没味儿,有点儿想吃,东家如果要吃炖的也行,我马上来做”。

原来是嘴馋了。

宁楚月站开半步:“怎么弄?烤羊腩”。

何笙开心一笑,走过去接过菜刀:“我来”。

厨房里有基本的佐料,还算齐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砰砰砰的剁肉声。

宁楚月则牵着小白马在院子里换马的铁蹄,太招眼泪了,不换掉迟早惹麻烦。

他找来锯子和小刀,熟稔地卸下铁蹄,给马蹄修剪一番,磨掉上面的字迹。

“东家,我去买点东西回来,烤肉还差点佐料”。

“我去吧,刚好还有东西要买”,宁楚月摘掉手套,大步往外走。

“额,”何笙磕巴一声,看着宁楚月在大门口处消失,才转身回厨房。

直到晌午过去一个钟头,二人才悠然自在地坐在桌边享用他们的午饭,旁边架好烤炉。

宁楚月买了五个馒头回来,四条小黄瓜下面压着一把翠嫩嫩的青菜,还有一个汤盅。

何笙做的黄瓜,切成筷子一般粗细,特别匀称整齐,口味脆嫩,清香鲜咸,特别下饭。

宁楚月拿着黑色的瓶子给何笙面前倒一小杯:“你生病本不该沾酒,但且尝一尝吧,开心畅意也有助于身体恢复”。

何笙将抹了油和胡椒粉的羊腩小块放到铁架上,翻边后望着酒杯里的紫色液体:“这是啥?”

“边境带回来的酒,你尝尝,和咱们的酒不一样,很好入口”。

何笙尝试性地低头先闻了一息,随即眼睛都亮了,酒里竟然有花香,还有淡淡的蒲陶果香,特别诱人。

他端起酒杯舔一口,眼角弯弯道:“好喝,一点都不苦,甜滋滋的”。

宁楚月听得眉开眼笑:“会做饭的人鼻子果然尖,就是边境特产蒲陶酒,咱们胡州酒行卖它的很少”。

何笙再品尝一小口酒,脑子里不禁想象着宁楚月所说的边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竟然能酿造出如此美味的酒。

没一会儿羊腩肉便“滋滋”发出冒油声,何笙往宁楚月的碗里分去大半,自己留了一些。

“东家快吃,冷了就失去滋味了”。

“嗯”,宁楚月咬口馒头,解开汤盅:“酒别喝了,你尝尝益母草豆腐汤”。

“益母草?”何笙咬着筷尖,脸颊又没骨气地热起来。

宁楚月颔首,一脸正经:“益母草,正是三月为童子草,炖了豆腐特别补身体”。

何笙撇头夹黄瓜:“东家吃吧,我不需要进补”。

宁楚月忽然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不妥,明白何笙想岔了,立即解释:“益母草活血化瘀,清热解毒,若你不喜欢,换成荠菜也成,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不用不用,”何笙连连摆手,生怕他又买回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进补食材:“就喝豆腐汤,再买就吃不完了”。

“好吧”,宁楚月不再强求,喝口酒,吃口羊腩肉,肚中馋虫被全然唤醒,吃的别提多满足。

他放下筷子,慢慢咽下羊腩,带着蒲陶的清香,感慨道:“你做饭真的很有天赋,若能利用好,是个赚钱的好手艺”。

何笙咀嚼完翠嫩的黄瓜,拍马屁道:“还得多亏东家的烤炉”。

说起烤炉,宁楚月扭头看道:“咱们这儿很少有这么小尺寸的炉子”。

“的确”,何笙颇有兴趣地盯着烤炉:“它的大小适中,很方便出门携带”。

“此物是军中所用,市面上烤炉没有携带的需求”。

何笙咽口馒头,顺口问道:“东家怎么弄到的?”

“前年我去边境贩茶,正遇我**队与北梁发生交火,乘胜追击数日,士兵们随身携带的这种小烤炉,后来又被北梁军队反扑,匆匆撤退时,遗落了一些在北梁境内,最后流转回大吴的黑市上,我淘了一个回来,你喜欢就送给你,反正也怎么没用过”。

何笙实在不好意思再拿宁楚月什么东西,摇头拒绝道:“跟着东家也能用,东家收着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对宁楚月刚才讲的事很有兴趣,追问道:“咱们的军队为何后来又被反扑?”

“北梁的援军到了,他们养的骑兵有百万之多,配备的全都是肩高四尺三寸以上的军马,而我方骑兵不足二十万,军马质量……堪忧”。

“太遗憾了”,何笙眼眸微垂,虽然不大懂战场上的事,听到吴**队式微难免不悦。

他又一想,问出心中疑惑:“咱们的马匹为什么少这么多?”

“当今圣上登基之前,大吴已经休养生息十余年,人口繁衍众多,战乱极少,喂养的马都少,何况是军马”。

何笙无言,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埋头认真吃饭。

最后二人将烤肉、腌黄瓜和豆腐汤一扫而光,双双都吃撑了肚皮,瘫在椅背上,一动也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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