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澜看着瑾熙羽眼里的心疼身子一愣,这种眼神自从母亲死后他便再没见过……
“小娘,儿子没事……”
瑾熙羽愤愤放下裴鹤澜的双手,眼里火气大了大,“老东西!都要死了还要折腾人!丢到粪坑里去就老实了!”
裴鹤澜看着为他愤愤打抱不平的人心中思绪万分。
“……儿子见小娘匆忙,可是有何事?”
瑾熙羽重重点头,一把抓起裴鹤澜粗糙的手往前走,“裴梅狸出事了,你快和我走。”
裴鹤澜闻言步子一顿又被瑾熙羽拉着走。
“那二房非要说裴梅狸偷了他的镯子,正在闹呢。”
裴鹤澜垂着眸看着瑾熙羽牵着他的手,那双手是如此光滑细嫩,瞧着便是养尊处优的主,裴鹤澜低着头无声笑了。
他这双粗糙丑陋的手竟也有人不嫌弃,那人竟还是以往厌恶他的人。
瑾熙羽走到门口步子顿住,松开牵着裴鹤澜的手抬手理了理衣裳,转身又替裴鹤澜理了理。
裴鹤澜看看着瑾熙羽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深深吸了口气便昂胸走了进去。
“妹妹来迟了,几位姐姐可等的不耐啊?”
话虽如此,有瑾熙羽强大的娘家在,谁敢点头。
“三妹妹说笑了,快些来坐着吧。”
瑾熙羽抬手捂嘴轻笑,尽显娇俏,“鹤澜,快见过大夫人和二夫人。”
裴鹤澜闻言弯下身子,“鹤澜见过大夫人,二夫人。”
瑾熙羽看着听话乖巧的裴鹤澜满意点头,看来他用爱感化的计划还是行得通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四目相视,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往日里最厌恶裴鹤澜的不就是她瑾熙羽了?怎么今日装的这般母慈子孝?
“裴梅狸呢?还未回来吗?”
瑾熙羽牵着裴鹤澜刚坐下闻言抬头看了过去,二夫人裴月看着严肃的大夫人脸上端的一副端庄面孔,“天色这般晚了还在外面疯玩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注意点,看以后哪个夫家敢要。”
瑾熙羽眉头挑了挑,偷偷瞟了一眼裴鹤澜,此人不正在你们眼前?
大夫人闻言脸色更臭,狠狠拍了桌子一掌,瑾熙羽瞧着都觉得疼,
“太放肆了!还不速速去叫人给捉回来!”
瑾熙羽抬手安抚的拍了拍裴鹤澜的手背,“大姐姐莫急,梅狸向来乖巧,想必今日是有要事才会回府晚了些,再说了,这镯子也未必是梅狸拿的……”
瑾熙羽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仆人看的真真切切还能让她狡辩了去?!”
瑾熙羽抬手抚了抚胸口,神色有些不满,
“真是的,哪有人这么爱拍桌子?突然来一下吓死个人啊?”
裴鹤澜听着耳旁的碎碎念,抬眼看了一眼一脸受惊的瑾熙羽。
“仆人说的话就能当真了不成?他可有证据?万一梅狸是被冤枉的呢?”
二房奇怪的看了一眼瑾熙澜,大房也是不解的看着一直替梅狸开脱的瑾熙澜。
门口的推搡声让屋内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只见裴梅狸被大力推进房内,脚一崴跌坐在了地上。
瑾熙羽看着眼底神色冷下来的裴鹤澜起身走上前将裴梅狸扶了起来。
而坐在地上的裴梅狸只觉得自己鼻腔中蹿进一股极香的味道,自己便被一双软嫩无骨的双手扶起,裴梅狸转头见人是瑾熙羽眼睫都颤了颤。
瑾熙羽朝裴梅狸安抚一笑,“别怕。”,转过头责备的看着其他几个下人,“梅狸怎么说也是府中小姐,岂是你们这些下人可以这么对待的?这个月月钱都减一半!”
裴梅狸呆愣愣的看着维护她的瑾熙羽鼻尖一酸,瑾熙羽见人要哭心中一紧,直道,“别哭,我知镯子不是你拿的,放心。”
裴梅狸的泪顺着脸颊掉在瑾熙羽的手背上,哽咽道,“镯子,是我拿的。”
瑾熙羽一愣,裴鹤澜也是明显一怔望向裴梅狸,眼中质问。
裴梅狸抬手擦去泪退出瑾熙羽的怀抱,“大夫人,你的镯子确实是我拿的,不过我拿去着实有急用,我母亲重病在床,你们无一人愿意去请大夫!也不肯给我银钱!我!实在别无他法才…….”
“放肆!”
大夫人猛的拍在桌子上,那桌上的茶盏都抖了抖,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仅私自出府现在还学会了偷窃!我现在就抓你报官!”
瑾熙羽见状忙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桌上,
“我当多大的事,不过小事而已大姐姐何必报官,这镯子成色上品,乃是妹妹出嫁之物,现送给大姐姐,别气了昂,在说梅狸也是救母心切,她一个没及笄的小丫头哪懂这些,再说了,这事儿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不然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可好?”
大夫人看向瑾熙羽,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玉镯,冷哼一声,
“今日看在三妹妹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自己去祠堂跪三天!”
裴鹤澜看着桌上成色上好乳白色的手镯又抬头看着瑾熙羽眼底的肉疼实在不懂,瑾熙羽到底为何会对他们这般好,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让瑾熙羽图的。
人都走完后瑾熙羽见两人似有话要说,便开口道,“小娘有事便先走了,晚膳记得回来吃,梅狸也一并来吃吧。”
瑾熙羽说完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身走人,裴鹤澜皱眉看向裴梅狸,
“我不是说了办法我来想?你此举太冲动。”
裴梅狸抿唇,
“我…..我实在不放心我母亲,便偷了大娘子的镯子换钱买药。”
裴鹤澜神色有些冷,
“今日若不是瑾熙羽,我护不住你。”
裴梅狸头垂的更低,他知道裴鹤澜是出于关心,
“我知道,可她为何?”
裴鹤澜想到此处神色更冷,
“我不知,是突然如此。”
另一边瑾熙羽坐在饭桌上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也不见那两人来,叹了口气,
“怎么还没聊完?菜都要凉了,快,小辛,去叫二人来吃饭了。”
小辛点头应了下去,不多时就带着二人回来,裴鹤澜刚进屋就见瑾熙羽拿着勺子舀汤,瑾熙羽瞥眼见来人是裴鹤澜扬唇笑了笑,唇边两个小梨涡看起来乖极了,
“来啦?快来坐,小娘刚才给你舀了碗汤,梅狸的也舀了的,快坐下来喝,不烫嘴,刚刚好呢。”
说完瑾熙羽抬手送了一勺进嘴,好喝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裴鹤澜看着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华贵慵懒让人欣赏的人心中微动。
……瑾熙羽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一顿饭吃的安静,除了瑾熙羽偶尔问一句话,裴鹤澜回一句话便没有人在说话。
瑾熙羽吃好用手帕擦了擦嘴随手将手帕丢在桌上,裴梅狸见桌上华贵的手帕,走线都是金丝做的,连擦嘴的手帕都用这么好,想来那手镯也是贵中之贵了。
“听澜哥哥说羽娘最近老是做噩梦?”
瑾熙羽转头看了看裴梅狸又看了看早就吃好坐在一旁等着的裴鹤澜,有些疑惑但也点了点头。
“不如让梅狸给羽娘把把脉?”
瑾熙羽眼睛一弯,明显高兴极了,愿意亲近他还不好?这说明他用爱感化的计划有用啊!
“好啊,那就麻烦梅狸了。”
裴梅狸起身的瞬间与满眼冰冷不赞同的裴鹤澜对视,微微点头示意裴鹤澜安心,动作微瞬即逝,让人察觉不到,两人眼神变换也是一瞬,若是来个心思缜密的都不一定能发现,更别提沉浸在喜悦里的瑾熙羽了。
瑾熙羽看着搭上手腕的双指突的将手腕收回,起身,“小娘想起小娘还有些事要做,就先走了鹤澜,梅狸,下次在诊,事出突然!”
说完带着小辛就走了,娘嘞,他一个男人的脉自然和女人不一样,幸好自己及时反应过来,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而屋里两人看着离去的人面面相觑,裴梅狸看着眼神质问的男人耸了耸肩。
晚间裴鹤澜泡在浴桶中抬手抚上今日被瑾熙羽碰到的脖颈发狠般擦着,他平生最厌恶与人接触,更何况是瑾熙羽这种人。
好似瑾熙羽对他示好几次就能轻松将之前折辱他的事情翻篇一般,裴鹤澜嘲讽一笑。
裴鹤澜穿好衣裳坐在窗边烹茶,静谧的房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裴鹤澜抬眸望向房门。
“是我,裴哥哥…..”
裴鹤澜起身打开房门,
“此地不如之前,少来,免得引人注意。”
裴梅狸点头,
“我知,只是梅狸太孤单,就想来见见裴哥哥…..”
裴鹤澜接过裴梅狸递来的东西,
“在过三月,我便能替我母亲报仇了。”
说罢裴鹤澜眼中暴戾,
“让我那好父亲也尝尝我母亲当年是如何痛苦!我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
裴鹤澜眼中的恨意怨气让鬼见了都害怕,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两人都一顿。
“鹤澜?你在里面吗?”
裴鹤澜眼眸微动,看向床底示意裴梅狸躲进去。
“……儿子在,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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