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裴鹤澜打开房门,瑾熙羽弯了弯眼,

“小娘来看看你可否适应。”

说罢瑾熙羽抬脚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窗边的茶,“大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晚上开什么窗户,想着凉不成?”

瑾熙羽嗔怪的看了一眼裴鹤澜,走过去抬手将窗关上,

“你若喜欢喝茶,待会儿小娘让小辛给你送点安神的茶,瑾府找专人配的,味道还不错。”

“多谢小娘,儿子让小娘费心了……”

瑾熙羽摆手将食盒放在桌上,

“不用和小娘说这些客套话,来坐,小娘见你只吃了一碗饭,可是不喜欢那些饭菜?”

裴鹤澜坐在瑾熙羽对面看着瑾熙羽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愣了愣神,

“小娘大晚上过来只是为了给儿子送些饭菜?”

瑾熙羽点头,

“那不然你以为小娘来找你做什么?都给你说了你正长身体呢,吃这么少可是会长不高的,小心以后没姑娘想嫁给你。”

裴鹤澜乖巧一笑,

“儿子早已及笄,早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了,小娘。”

细听语气竟带着一股无奈,瑾熙羽挑眉,拍了拍裴鹤澜的手臂,

“瞧瞧你这瘦弱的身子,现在的姑娘可不喜欢你这般柔弱干巴巴的身材,小娘明日便给你找个师傅,你便跟着他学武,听见没?”

裴鹤澜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抿唇答应下来。

蜡烛的烛光打在窗上摇摇晃晃,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瑾熙羽就这般撑着脑袋看着裴鹤澜,见人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有些小心的问道,

“小娘今日给梅狸她母亲找了个大夫,结果如何?”

裴鹤澜收拾着碗筷的手一顿,

“小娘费心了,没什么大事。”

瑾熙羽暗自松了口气,

“那便好,小娘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裴鹤澜乖巧一笑,

“儿子送小娘。”

瑾熙羽步子迈出门口,

“好了,就送到这儿,快些回去吧。”

瑾熙羽走后房里又陷入一片寂静,裴鹤澜将房门关上,从床底爬出来的裴梅狸擦了擦额头的上汗,

“她到底想做什么?”

裴鹤澜抬头,倒了杯茶递给裴梅狸,

“只要不妨碍我们的计划,随她怎样。”

第二日瑾熙羽说给裴鹤澜找师傅就真找,给裴鹤澜找了一个教皇子学武的太傅,只不过那太傅年龄太大,早已退休,但瑾熙羽动动关系,总能行的通。

吃晌午时瑾熙羽提了起来,为什么不说吃早膳呢,因为瑾熙羽睡的太香没起来到。

“劳小娘费心,随便给儿子找个老师就好。”

瑾熙羽替裴鹤澜夹了一筷子肉,“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放心,有小娘在,你定能吃喝用都是最好的。”

“对了,你背后的伤如何了?可有每日涂药?”

裴鹤澜点头,“小娘放心。”

瑾熙羽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哀愁,

“大房那儿不知去哪儿找来了个乡村野大夫,说能治好你父亲,现在估摸着都已经到了吧。”

裴鹤澜垂眸吃着饭,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父亲有救了。”

瑾熙羽复杂的看了一眼裴鹤澜,心中叹气。

就这般日子平淡如水的过了一个月,裴鹤澜早膳在府里吃完便出去跟着老师学武到晚上才回,有些时候吃午膳时瑾熙羽倒喜欢拉着裴梅狸一起吃,晚上偶尔三个人一起吃,大部分都是瑾熙羽裴鹤澜两个人吃。

这不一早,瑾熙羽百年难得的起了个早与正在吃早膳的裴鹤澜打了个照面。

“小娘今日怎起这般早?可是昨晚没睡好?”

瑾熙羽摇了摇头坐在裴鹤澜身旁,

“不知怎的,从昨个儿起小娘这心里总是跳的慌。”

裴鹤澜眼露关心,“可找大夫看过?”

瑾熙羽摇头,

“不说我了,你最近如何?可还浑身是伤?”

刚开始学武时裴鹤澜可以说天天带着伤回来,身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可吓人,把瑾熙羽吓坏了,日日去裴鹤澜房中盯着裴鹤澜上药。

裴鹤澜摇头,

“小娘慢慢吃,儿子先出去了。”

瑾熙羽点点头,

“回来时记得帮小娘带份沁圆春的糕点,昨个晚上馋了一口。”

裴鹤澜无奈应下。

裴鹤澜刚走不久院中就有人来通报说裴源及醒了,瑾熙羽筷子都惊掉在了地上。

秀眉拧在一块,怎么会?怎么会醒?裴鹤澜不是下毒了吗?

小辛扶着瑾熙羽匆匆赶去院子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瑾熙羽到时裴源及正被大夫人扶着坐了起来。

裴源及浑浊的眼神扫视着屋里,直到看到瑾熙羽时那双浑浊的眼睛亮了亮,贪婪油腻的目光让瑾熙羽很不舒服,更何况配上裴源及这幅骨瘦如柴发秃半头的模样,几乎是吓的瑾熙羽倒退了一步。

“三弟,这便是你的新妇,瑾熙羽。”

裴源及满意点头,除了比寻常女子高了些,胸平了些,其他的倒还满意,那衣服里面空荡荡的骨架随着裴源及咳嗽仿佛要散架了般,谁都没看见躲在人群中的裴梅狸悄悄退了出去。

瑾熙羽抬手用手绢碰了碰鼻尖,有些嫌恶,这狗东西,难不成还毒不死?

裴鹤澜回来时天色已经黑完了,抬手摸了摸怀中尚有余温的糕点裴鹤澜脸上扬起乖顺的笑脸走进房里,却只见上位坐着拿着鞭子等待多时的裴源及,裴鹤澜身子一顿。

裴源及手中鞭子点了点桌子,示意裴鹤澜伺候他吃饭,裴鹤澜静默了一瞬走上前,身子还没弯下来鞭子便落了下来。

裴鹤澜眼底闪过浓厚的杀意,脸上笑容却笑的无辜灿烂,

“父亲这力道不如从前了,和挠痒痒似的,父亲可是没吃饭?”

裴源及闻言气的站起身狠狠一鞭子下去立马见了红,喉咙咳咳半天说不出话,裴鹤澜扬唇,

“我当父亲为何不说话,竟是被毒哑了。”裴鹤澜抬手握住裴鹤澜扬过来的鞭子,“让儿子猜猜为何父亲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杀我,是因为父亲说不了话,儿子也日日守在病床前,没人会信父亲的话,父亲找不到理由杀我,对吗?”

裴源及气极撑着桌子大喘气,裴鹤澜听见房外匆忙杂乱的脚步声松开抓着鞭子的手,果然气极了的裴源及狠狠一鞭子打在了裴鹤澜身上。

刚赶来的瑾熙羽就看见这一幕,连上前推开裴源及,“你干什么?!”

瑾熙羽看着满身鞭痕的裴鹤澜气的眼眶发红,他好生将养着的人就被这样被打的浑身是血,瑾熙羽将人扶起恶狠狠瞪着裴源及,

“你凭什么打他?!”

裴鹤澜安抚的拍了拍瑾熙羽,低着头神色委屈,

“儿子没事的小娘,想来父亲是怨我没有照顾好他才会动手的……”

瑾熙羽看着乖巧的裴鹤澜气的跺脚,指着裴源及,“你!你这个老东西!刚醒就打人,有你这样对自己儿子的吗?”

裴源及看着一张小脸被气的通红的人色心大过愤怒,瑾熙羽生的好看,生起气来一双眼水汪汪的瞪着你没有丝毫狠意,叫人看去倒生出一股子撒娇的感觉。

裴源及上前一步抓住瑾熙羽的手臂想将人扯过来,瑾熙羽被吓了一跳慌忙甩开裴源及。

“你干什么?!”

裴源及被甩开眼里神色不满,抬手又想拽住瑾熙羽,瑾熙羽连忙后退,裴鹤澜看着裴源及眼里的**和贪婪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讽刺。

“老东西你要是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瑾熙羽让小辛扶着裴鹤澜,“你最好颠颠自己几斤几两再来招惹我。”

说罢扶过裴鹤澜离去,不再去管裴源及。

瑾熙羽看着裴鹤澜身上的伤气的脸颊绯红,语气心疼,

“是不是可疼了?”

裴鹤澜仍由大夫给他上药,转头就看着泪眼汪汪的瑾熙羽,无奈道,

“小娘别哭,儿子没事,不过一些鞭笞,儿子早已习惯。”

瑾熙羽看着裴鹤澜转头将没被打碎的糕点拿出来心中一阵感动,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瑾熙羽觉得裴鹤澜这人还没黑化前又乖又惨,对人又好,瑾熙羽刚开始想的是不招惹裴鹤澜就好了到后面与裴鹤澜熟了才慢慢开始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心疼他,瑾熙羽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要给他编写一个这样的人生故事,瑾熙羽心疼的凑上去吹了吹裴鹤澜的伤口。

裴鹤澜感受着本来火辣辣的伤口被瑾熙羽吹的犯起密密麻麻的痒身子一僵。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小娘给你拿吃的去,等着小娘。”

没等裴鹤澜拒绝,瑾熙羽早就跑走了,窗外传来动静,裴鹤澜抬手打断大夫,

“不用上了,出去吧。”

大夫上药的手一顿,

“这……夫人……”

“我会和小娘说的,下去吧。”

大夫走后裴梅狸急匆匆推门进来,裴鹤澜抬手穿好衣裳,语气森冷,

“我让你进来了吗?”

裴梅狸脚步一顿,她一时心急便忘了裴澜鹤极不愿让别人看见他满身带着侮辱性的伤痕,

“抱歉裴哥哥……我只是担心你……”

“我需要一个解释,裴梅狸。”

裴梅狸知道裴鹤澜指得是裴源及的事,

“我的药肯定没问题,想必那找来的人也正巧误打误撞才叫人醒了过来,不过也只是徒劳,回光返照罢了。”

裴鹤澜冷冷看着裴梅狸,

“那你可知这一个误打误撞就会让你我二人命丧此地?”

房外脚步响起,裴梅狸自觉躲了起来,瑾熙羽顶着一张大花脸进来,裴鹤澜看的愣了愣,

“小娘?”

瑾熙羽点头将一碗卖相看起来还不错的面放在裴鹤澜身前,

“小娘去厨房时什么吃的都没了,厨子也不知去哪里了,小娘便自己给你下了碗面,让你久等了。”

裴鹤澜看着抬手擦脸却将脸越擦越花的人无奈,

“小娘,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就好了,怎劳您亲自动手。”

瑾熙羽一愣,

“是啊,小娘有些慌,便给忘了,你尝尝吧,小娘第一次下面,不知道好不好吃。”

裴鹤澜看着面前的面抬手吃了起来,虽然吃了一嘴的蛋壳,面也咸的让人想喝两大碗水,但裴鹤澜那颗冰冷的心却缠绕着丝丝暖意,他看着瑾熙羽眼里实打实的心疼,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贪恋这种被人爱着有人在乎的感受。

“好吃吗?”

裴鹤澜点头,

“好吃的小娘。”

瑾熙羽松了口气,

“你怎么就站在那里仍由他打你啊?多疼啊这,药上完了吗?”

裴鹤澜点头,

“上完了的。”说完似是有些低落声音也闷闷的,“父亲向来不喜我,我……我也早习惯父亲这般……”

“傻死了!你当他是父亲他可未必当你是儿子啊!那鞭子却是真打在你身上啊!”

瑾熙羽轻轻的摸了摸伤痕又怕会弄疼裴鹤澜般飞速收回了手,裴鹤澜心中触动,

“小娘,儿子没事的,天色不早了,小娘快回去休息吧。”

瑾熙羽不放心的看着裴鹤澜,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小娘啊。”

裴鹤澜点头,目送瑾熙羽出门,一双眸子沉的吓人,里面的情愫复杂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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