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薛宝代等了半日,却都没等到李桢亲自己,当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李桢低垂着眸子,像是在认真欣赏她留下来的作品一般,盯着他脸蛋上那圈浅浅的牙印看。
注意到他的眼神时,似乎还有些疑惑他为何会闭上眼睛。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薛宝代别提有多想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赶紧将脸蛋从李桢的掌心里抽出来,拼命把脑袋往被子里面埋,装作自己很困的样子,好似这样就能忘记刚才他都做了些什么。
只是躺下去还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李桢低沉清悦的笑声。
原来她都知道,就是故意的。
薛宝代难为情的都红了脸,随后气呼呼的翻了个身子,赌气的想着,谁让李桢这样捉弄自己呢,都愿意给她亲了,都不亲,那今天晚上就惩罚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影好了。
看着刚才还乖巧得跟小兔子似的小夫郎,这会儿却是不愿意理她了,李桢清冷的眉眼都忍不住染上了几分笑意,知道现在肯定是哄不好的了,她便很有耐心的,等薛宝代睡着后,才又将人揽回到了怀里,只见少年长长的睫毛弯曲着,嘴巴还时不时动一下,可爱极了。
握住他有些冰凉的小手,吻了吻他精致的眉眼后,李桢彻底放松下来,也合上了眸子。
薛宝代这一晚上睡得很香,手脚也都是暖和的,起身时被褥和床单也没那么凌乱了,看样子他昨晚睡觉还是挺安分的,并没有再滚来滚去了。
但想起李桢捉弄自己的事情,薛宝代还是很生气,看见李桢的枕头和自己的小羊枕挨得紧紧的,他立马拿起来,远远丢到了床尾,虽然小蔻来铺床的时候,肯定会放回原来的位置的。
但欺负他,总得给一点小教训才行。
或许是心情舒畅的缘故,薛宝代这次小日子倒是没太难受,用过饭后,便待在小春院里,看些话本子解闷,顺便等李桢归家,只是没想到都快到了就寝的时辰了,也不见李桢的影子。
犹豫了一下后,薛宝代决定让小檀去问问。
小檀有些意外,提醒道:“少主君忘记了吗,大小姐去上值前与您说过的,她这两日公务繁忙,晚上可能就不归府歇息了,您当时还说都知道了。”
薛宝代才想起来,早间的时候,的确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可他一句话也没听清,但想要犯懒再继续睡一会儿,便下意识哼哼唧唧的全都应了,原来那个人就是李桢啊,怪不得他当时觉得,这个声音还怪好听的。
既然知道李桢可能是不会回来了,薛宝代便叫小檀吹了灯,准备休息了。
他本来想着不用去明净堂请安,也不用担心李桢会欺负自己,肯定会觉得很轻松,也会很快睡着的,可是他躺在暖和的棉被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实在熬不住了,才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忽然下了雨,薛宝代手脚都在发凉,醒了过来后,便迷迷糊糊的看见床前有个人影,脚步声,以为是小檀,就想叫他给自己多拿几个汤婆子过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闻到熟悉的气息,他用力睁开困倦的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李桢。
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换过,看样子是冒雨回来后,先换了身衣服,还烤了火才来小春院的,毕竟衣物上沾染着外面的寒气,薛宝代又是怕冷,娇气的人,若是被冻到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生病了。
感觉到李桢的身上很暖和,薛宝代便不自觉的往她这边靠,俨然是把她当成了汤婆子来用。
李桢倒是一点儿都不计较,他看样子是已经睡了一会儿了,意识都没完全清醒呢,声音也很绵软,“妻主终于回来了。”
李桢轻声解释道:“嗯,手头上有一件差事要办,所以这两日会忙碌一些。”
薛宝代本来想问是什么样的差事,若是很棘手的话,没准他阿娘可以帮上忙,可他刚想要抬起脑袋,李桢就又将他摁回了怀里,握住他的小手,低声道:“手已经不冷了,快睡吧。”
薛宝代只好乖乖听了话,想着明日她可能就不回来了,便又往她贴近了些。
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依恋,李桢薄唇微抿,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直到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确定他已经熟睡后,才离开。
而若不是昨天晚上真的下了一场雨,薛宝代都要以为跟李桢的对话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了,毕竟小檀他们都不知道李桢来过,想必她应当是天还没亮便走了吧。
薛宝代起身后,就让小檀准备笔墨纸砚,打算写封家书回安国公府,正好也可以让阿娘和阿爹,看看他如今的进步,这样就不会再拿他幼时不愿意练字,被打屁股的事打趣他了。
家书写好后,便派人送了出去。
薛宝代还犯着懒倦,而且昨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便不太想踏出房门,小檀便陪着他聊天,与他说了纪氏到现在还在外头查账,没有回府的事。
府内的事务都是纪氏在打理的,李府虽没落了,但祖上还是有留下来一些家底的,平日里庄子和铺子的盈收,就可以完全支撑家中的各项开支。
纪氏作为当家主君,之前也有出去查过账,但基本上只需要一日,从来没有像这次,都好几日了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这账出了什么问题吗?
薛宝代撑着腮帮子,忍不住猜测。
李桢这晚没有回来,薛宝代本想要睡个饱觉的,但小檀却匆匆忙忙的来叫他起床,说是纪氏一早回来了,这样一来,就得去请安了。
薛宝代赶紧换好了衣衫,梳洗打扮好,便赶去了明净堂。
纪氏本打算昨晚回来的,但因为下过雨,农庄的路泥泞不好走,只能今早赶路,没曾想刚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薛宝代那么快就收到消息,来给自己请安了。
纪氏摆了摆手,示意将人请进来。
不过几日光景,他这个女婿瞧着没有一点儿变化,恭恭敬敬的请完安,便乖乖的站着,等着他说话,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倒莫名生出几分期盼的意思来。
纪氏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留薛宝代多说了会儿话。
直到厨房那边送来了早膳,而公婿二人至今还没有一起用过膳,纪氏便没有留他。
薛宝代离开后,纪氏的贴身掌事道:“没想到主君一回来,少主君就来给您请安了,可见是时刻想着您的,不像这府里的一些人,还得让主君来收拾烂摊子。”
李府那些庄子和铺子的账,这不查不要紧,一细查起来,竟发现有不少亏空。
而有这个胆子挪用的人,整个李府又有几个呢,可李陵又是个极重孝道的人,到头来,还得是纪氏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粉饰太平,不然闹起来,最后损的还是李府大房的脸面,影响的也是他女儿的仕途。
从明净堂回来,因为纪氏对他的态度不仅比上次好,还与他多说了好几句话,薛宝代的心情明显好很多,正好他今日身子也爽利了不少,午后小憩完,让人跟纪氏通报一声后,便出发去玲珑阁了。
萧年年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萧祭酒一向勒令子女们恪守繁文缛节,未出嫁的男子一般是不得出府的,除非是有长辈陪同,这回他还是趁着萧祭酒不在家,与萧主君说过后,才得以出来的。
一见到薛宝代,萧年年便迫不及待的挽住了他的手,询问他的字怎会进步如此之大。
都是一起长大的,薛宝代还曾被送去过萧家的族学,萧年年是知道薛宝代的字的,虽然她阿娘是国子监祭酒,桃李满三千,但说实话,他却写得是一手烂字,没少被训斥过。
所以他很好奇,薛宝代是不是请了什么名师。
当得知这个名师就是李桢后,萧年年恍然大悟,倒觉得这一点都不奇怪了,毕竟就连他阿娘都夸过李桢这个状元郎的字,甚至还收藏了她的墨宝观赏。
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便一同进了玲珑阁。
萧年年的祖父萧老主君是一品诰命,是位很是德高望重的老主君,对萧年年也很是宠爱,下个月初一就要到六十大寿了,萧年年想要送件能讨得他老人家欢心的礼物,只是在玲珑阁挑来跳去,像是字画,家中是不缺的,玉佩如意的话,也有些落俗,而若是买些针线亲手做香囊的话,也来不及了,而且他的手一点儿也不巧。
这样一来,却是犯了难。
薛宝代想了一下后,便建议他可以挑一把宝剑送给萧老主君。
他阿爹是太夫的养子,自小在太夫膝下长大,而萧老主君是太夫的手帕交,太夫曾与他阿爹说过,萧老主君年轻时是个英气的性子,还曾经吵着要习武,只是后来嫁人后,才慢慢的磨了心性。
萧年年也是才知道,原来祖父年轻时竟是这样子的。
他当即就听了薛宝代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字画,决定就给祖父送一把宝剑,不过今日时辰有些不够了,眼看着他阿娘要从国子监回来了,只得赶紧先回家去了。
薛宝代简单买了两样东西后,也上了李府的马车。
两个人都走后没多久,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来到了店里,将抄好的书拿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检查过后,便给她结了钱,一共是一两银子。
书生将钱拿好,正准备离开时,却忽然瞥见了墙上的那副描绘市井热闹的字画,掌柜的见她看了许久,便道:“这是前朝大家之作,你可买不起,值好几百两呢,就连萧家的小少爷都看了许久,差点买下来给祖父做寿礼呢。”
掌柜的也知道她的情况,道:“你还是赶快回去抄书吧,不然连药都买不起,还怎么参加明年的春闱?”
乌奢忍不住用袖子捂着唇,轻咳了一声,对掌柜的道:“多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