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流出来就很难止住了。
简时徊仰着头两只手齐齐用上,把纸巾叠起来按压在眼眶下面,试图用物理方法堵住眼泪。
他哭得一抽一抽地,控诉道:“你干嘛非要惹我,本来今天开心就容易哭,你还这样呜呜呜。”
“好久没见面,本来没想哭的,都怪你。”
简时意从小到大都不会哄人。
他在逗哭简时徊这件事上有极高的造诣,在哄人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呃,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要你哭挺好玩的,所以就……”
简时意抽了几张纸,一股脑地望简时徊脸上按。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时徊哭得更厉害了。
简时徊抽抽嗒嗒:“把纸拿开,你要闷死我了。”
简时意自知刚刚说的不是人话,默不作声地把纸又给拿下来了。
“那你……”
简时意没有放弃,毕竟是自己弄哭的,又没有外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才开了个口,就被简时徊立时打断。
“你别说话了。”
简时徊真是怕了他那张嘴了,之前他好不容易产生了点平复的感觉,结果简时意一张口,他不仅前功尽弃,还哭得更惨。
简时徊说什么都不敢让简时意张口说话了。
简时意噤声,难得手足无措。
一直安静的萧秉远此时缓缓开口。
“我来吧。”
简时意看向他,不太相信只认识一个月的萧秉远能哄好简时徊。
萧秉远说:“我试试看。”
行吧,简时意让开位置。反正他是做不到的,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两分钟后,简时意看看满脸丛容的萧秉远,又看看止住泪意的亲弟弟。
他那永远保持冷淡完美的表情,差点崩塌得四分五裂。
不是,这。
简时意不可置信,这个姓萧的是又什么特殊能力吗,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人哄好。
这个速度和效率都比得上经验丰富的林艺女士了。
简时意心情复杂:“萧总……挺有方法的。”
萧秉远还没开口,简时徊先回了:“你以为谁都跟一样会把人越哄越哭啊。”
刚哭完一场,他的嗓音里还带鼻音。
才把人哄好,简时意不敢回怼过去,他摸摸鼻子,自认理亏。
吃过午饭有好几个小时了,简时徊感觉有点饿,他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萧秉远,说:“饿了,想吃点水果。”
萧秉远心领神会:“想吃什么水果?”
简时徊一时没有特别想吃的,说:“随便。”
萧秉远对简时意道了声抱歉,就离开客厅去厨房了。
简时意看着萧秉远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简时意问道:“小徊,你和萧秉远关系怎么这么好?”
带人来海边玩,贴心地换成蜂蜜水,耐心哄人,还乐意被驱使做这做那……
他自认上次给的那么一点利益不值得萧秉远做到这个地步。
简时徊暂住在对方家中,两个人能做到相安无事就是很好的状况了。
萧秉远对简时徊貌似好得有点过分。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萧秉远自认不会对一个暂住者这么无微不至,甚至会觉得有点烦。
简时意说狐疑地看向简时徊:“你不会瞒着我们偷偷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吧?”
不知为何,简时徊突然无比心虚,好像自己和萧秉远真做了某些交易一样。
他小心而谨慎地说了个:“啊?”
简时意举了个夸张而简明的例子:“比如约定好把你的股份都转让给他。”
简时意越想越不对劲,这世上没有谁会没有理由地对一个人好,背后一定存在等价的利益交换。
自家弟弟是个单纯好骗的,那萧秉远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三言两语轻松就能煽动简时徊做出一些决定。
简时意开始后悔把简时徊寄托在萧家了。
简时徊哭笑不得:“哥,你想什么呢,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发生。”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简时意还挺有想象力的,这都是什么离谱情节啊,自己在简时意心目中都是什么奇怪的形象啊。
简时徊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和萧秉远正名:“首先,我不蠢。哥,你要知道单纯好骗跟愚蠢是不一样的。”
“其次,秉远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简时意仍然持有怀疑态度:“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答应过他什么,有没有在纸上签过字。”
简时徊无奈:“哎呀,真没有,我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方,这种事情还是拎得清的。”
“行吧,勉强信你一回。”简时意瞥见萧秉远端着果盘走出来,闭嘴没再说之前那个话题。
萧秉远将果盘摆在案几上,里面各种水果都洗了一点,苹果梨子这种类型的还削皮切成小块。
简时徊毫无心理负担地用牙签戳苹果吃,还对萧秉远说:“秉远哥,想吃葡萄。”
“嗯。”
萧秉远剥掉葡萄的皮,把里面的籽剖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送至简时徊眼前。
简时意看着自家弟弟跟大爷一样地让萧秉远伺候,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这种场景很难让他相信简时徊没跟萧秉远暗中做交易啊,不然萧秉远图什么呢。
简时徊戳了块梨子送到萧秉远嘴边,眉眼弯弯:“秉远哥幸苦啦。”
这会儿简时意没功夫想杂七杂八的了,他心里直泛酸水,亲哥哥就坐在这里,一口一个“秉远哥”喊得亲热,还给人喂梨子吃。
简时徊喂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简时意状似无意地说:“小徊,我看那个樱桃还不错。”
简时徊:“昨天吃了,是挺甜的。”
简时意:“好像有点远。”
简时徊目测了一下距离,疑惑道:“不远啊,你一伸手就拿到了。”
简时意:……
挫败感油然而生。
萧秉远嘴唇微勾,拿了几颗樱桃送到简时意身前:“简哥尝尝。”
停顿几个呼吸,简时意终于接过樱桃:“多谢萧总。”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读音。
不熟,别叫哥。
萧秉远浅笑:“简哥客气。”
简时意确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看向简时徊。
亲弟正享受着这人的服务呢。
简时意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美美吃了几个葡萄,简时徊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简时意是什么意思。
他稍稍坐正身体,小心地瞄了眼简时意。
嗯,脸色正常,问题不大。
视线往下,简时徊看见他哥把那几颗樱桃放到了一边。
简时徊问道:“哥,你怎么不吃?”
那几颗樱桃饱满圆润,颜色鲜红,其上还站着几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瞧着品相极好。
但简时意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
简时意:“没胃口。”
“哦。”
简时徊没多想,拿过那些樱桃自己吃了。
坐等弟弟投喂的简时意:……
fine,他很好。
喝了那么多水,简时徊起身去上厕所,客厅只剩下其余两人。
简时意从见到萧秉远的第一眼起就感到磁场不合,没有理由地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
简时徊在的时候,他对萧秉远起码也是客客气气的,简时徊一走,他也懒得装,周身温度都下降不少。
萧秉远同理,脸上的浅淡笑意荡然无存。
客厅安静到可怕,两个男人都面无表情,活似对方欠了自己几千万。
简时徊回到客厅就遇见这个奇怪的场面。
他左看看右看看:“呃,你们这是……”
萧秉远笑道:“你来得不凑巧,我们刚说完你呢。”
简时徊震惊:“说我做什么,我哥嘴里指定没有好话。”
他面如死灰:“我的黑历史肯定都被抖出去了。”
简时意瞥了眼萧秉远:“别瞎说,我可没抹黑你。”
“我在跟你亲爱的秉远哥说你脑子好使,从小读书不让人操心。”
简时徊大感意外,简时意还有宣扬他正面形象一天?
傍晚,阿姨过来做饭。
萧秉远本来提议去外头的餐厅吃,被拒绝了。
简时意来海市出差,和几拨人吃饭,附近的高档餐厅几乎都吃了遍。
吃过饭,简时徊想留他过夜。
简时意摇头,说:“晚上的飞机。”
简时徊失落:“不是说明天走的吗?”
“那边催得紧,临时改了飞机。”简时意按了他的后颈,“等我忙完这阵就去Z省找你。”
走出大门,简时意把简时徊拉道一边:“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萧秉远不对劲,你注意着点,别傻乎乎地让他牵着鼻子走。”
临近分别,简时徊顺着他哥的话讲:“会的,有任何风吹草动绝对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保证。”
尽管他并不认为萧秉远会做不利于他的事。
萧阿姨和母亲是老同学,而成年人最在乎面子。有这层关系在,想萧秉远也不敢乱来。
简时意稍微放下心:“你知道就好。”
“玩得开心,好好照顾自己。”
一俩线条流畅的黑色高档轿车停在门口,简时意准备迈步离去。
“哥。”
简时徊忽然抱住了他。
简时意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沙哑。
这一个月以来,简时徊其实很少想念家人,毕竟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时常能够微信联系,完全没有分开的实感。
见到简时意时,他也是开心和激动。
而即将分别,离别的伤感按时到达。
还没有真分别,简时徊却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想念。
如果一直不见面,简时徊或许可以一直不思念。
但许久未见的人,短暂地见过一面又要经受离别,伤感与难受就会异常汹涌地袭来。
简时意轻柔地抚过他的发顶:“嗯,我也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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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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