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下午的日光从窗斜射进来,季时雨举起课本,挡住朱唇皓齿的下半张脸,弯起的眼睫泊着一层浅浅的明媚日光,白嫩嫩的颊边浮起淡淡的红晕,水盈盈的杏眼十分神往的模样。

发现脑回路对接失败,楚惟懵逼:“?”咋了这是?

通过他和楚惟之间的对话,司柏差不多已经能够猜出来季时雨心里又在冒什么坏水,但他什么都没说,无声地纵容。

晚自习的时候,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试卷,季时雨趴在桌上捏着笔无聊地在草稿纸上画圈圈,在心里窝成一团,缠着司柏黏黏糊糊地撒娇,手肘不小心碰到笔帽,笔帽从桌上滚了下去。

季时雨趴在臂弯低头,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笔帽的位置,然后才懒倦地弯下腰捡笔帽,手指刚碰到笔帽,教室的灯突然灭了。

“卧槽!”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东西来了,小心。”司柏的提醒在耳畔响起,季时雨启唇,刚“啊”了一声,还没说话,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从地底伸出来,扣住了他捡笔帽的那只手。

季时雨:“……?”

一股重力拽着季时雨的手腕,用力往下拉。

在教室黑下来的瞬间,季时雨脚底下的地板被蔓延的鬼域侵蚀,如一潭湿冷腐臭的沼泽,雪白修长的双手从中探出来抓住季时雨。季时雨坠入鬼域沼泽的瞬间,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咚”。

“时雨?”嘈杂中,楚惟疑惑的嗓音响起,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不久,来电了,教室亮起来的瞬间,楚惟看见季时雨的座位上空无一人,瞳孔微微放大。

季时雨摔蒙了。

“……”季时雨摔出眼泪花花,哽咽着用手揉揉摔疼的屁股,娇气地噙着泪找司柏哥哥告状:“呜呜呜司柏哥哥,时雨弟弟的屁屁好疼……”

司柏很明显在笑:“揉揉,痛痛飞飞。”

“QAQ!”季时雨表情忿忿揉着,十分幽怨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被伤透心似地咕哝道:“司柏哥哥,时雨弟弟讨厌你。”

揉了一会,钝疼褪了一点,季时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他现在被一个不知名的鬼拖入了鬼域中,这是毋需质疑的。但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却十分眼熟。

季时雨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房间中,只有头顶一盏寿命将尽的白炽灯照明,快报废的灯丝让光线开始闪动,五步远的地方是一张隐约透着人形的病床。走近了,才看清那个人形只是一件绑在病床两边、空瘪的连体约束衣,而本应该被绑在床上的主人却消失了。

季时雨侧过头,果然看见了放在床脚前方的一面大镜子,季时雨偏了偏头,咬着下唇笑了一下,眼底隐隐透着痴癫。他想,他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江市第三人民医院,夜晚限定版,不过知道它的人更倾向于将它称为恶鬼窟。

那十年的前几年的每一天晚上,他都在这里逃亡。不过后来嘛……逃亡的就不是他了。那是他单人表演的大屠杀。

季时雨舔了一下下唇,微微一笑,拢了拢耳边散乱的乌发,面孔在昏暗的灯下显得有股邪劲儿的好看,夸张地并拢双手和小臂,捧场道:“哇。”

然后飞快地敛去表情,面无表情,厌恶心道:妈的智障。把他拉到这里,想干什么?艹。不会是又想偷偷和他司柏哥哥见面吧!!

贱人!季时雨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有些大,他咬紧齿尖,在警报器响起前竭力压下那股异常,望着那面镜子,眉眼积着浓厚郁色,狰狞的杀意在清澈眸底堆积,令人心惊。

没关系,就算司柏哥哥想去见他,他也有办法阻止他们。大不了一起死,看司柏哥哥心疼谁。

时雨弟弟一定一定是最爱司柏哥哥的。

唇角重新翘起来,季时雨摸了摸细瘦的手腕,毫不留恋地走到门前,拉开病房门,嘴里轻哼着歌,脚下踩着调子,莫名好心情地关上了门。

即使是不同的空间,夜晚后的病房外的走廊和白天的走廊却别无他样,都空寂、萧瑟,毫无人气,走廊尽头是一扇接一扇的铁门。

D区的一层楼只有两个病房,分别位于走廊首和尾,可厉鬼的尖笑和鬼嚎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

季时雨十分从容地穿过走廊,进入值班医生的值班室,取下一件被随意挂在墙上的白大褂穿上,又从抽屉里找到一副无框眼镜,覆在脸上后,就着鬼域昏暗的光线照镜子,熟稔地张开右手,用拇指和无名指扶着两边镜框,扶了扶眼镜,煞有其事地崩了一会脸,然后对着镜子甜腻腻地笑:“怎么样,司柏哥哥?时雨弟弟好看吗?”

司柏透过季时雨的眼睛,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倒影。

也许是这件白大褂的主人身材高挑,这个时间的季时雨身段还没有彻底长开,瘦弱的身躯还不足以撑起这件白大褂,有些诡异的不协调。

无框眼镜也不如那副金丝镶边眼镜适合。

司柏认真地在心里对比一番,“不好看。”

“哦——”季时雨拒绝听他的,故意扭曲他的意思:“那就是好看。司柏哥哥自己没眼光可别赖时雨弟弟不好看!”

司柏:“……”

季时雨还是乖乖地取下眼镜放回去,脱下白大褂,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值班室。

D区是单独的区域,不同于其他三区,楼栋之间有回廊,可以直接来往。季时雨慢腾腾地从楼上下来,随口问道:“司柏哥哥,你知道他在哪儿嘛?”他,自然指的是把他从教室拉到这里的那个人。

司柏很快道:“不知道。”

但季时雨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不到半秒的停顿,安静了一会,忽然轻声说,“司柏哥哥觉得他比时雨弟弟好吗?”

“……”

“时雨弟弟知道,他比时雨弟弟好,”季时雨掰着手指说:“他比时雨弟弟高、比时雨弟弟强、比时雨弟弟会装可怜,但是,他是个阳痿呀哥哥。”

司柏:“……”

“而且,他肯定没有时雨弟弟嫩。”

“没有觉得他更好,时雨。”司柏打断他,不厌其烦地耐心说:“司柏哥哥永远只爱你一个人,你不相信司柏哥哥了吗,时雨?”

司柏哥哥从来没有说过那个戴着斗篷的人和他是一个人。季时雨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满意地瘪了一下嘴,口是心非地哼了一声,“才没有。”他小声地嘀咕:“……还以为司柏哥哥开始烦时雨弟弟了。”

司柏像是没有听见,没有回应。季时雨有些失望地垂搭着眉眼,继续沿着路去找那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司柏苍白的唇角微微下压,有些慑人。

怎么会烦呢?司柏目光变得有些温和,尤其怜惜地盯着那道淡薄可怜的灵魂。他的时雨弟弟曾经被抛弃过一次,只是缺乏安全感罢了。司柏爱怜地想,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确认他是不是会一直在。

只是因为爱他罢了。

因为爱,所以尤其害怕失去。

所以,司柏费尽心思想从季时雨身体里出来。

在同一个身体里,司柏永远可以及时保护他的时雨弟弟,却永远无法拥抱和亲吻,无法和他并肩分享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黄昏,冬天的雪。

在司柏漫不经心走神的时候,季时雨已经走到了三区。从刚才开始,季时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季时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江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这片鬼域鬼怪横行,常日充斥着鬼怪嚣张的尖笑和嚎叫,与不甚掉入这片鬼域中的无辜人惊恐的尖叫声和慌忙逃窜的脚步声一起交织成一首令鬼怪们愉悦的咏叹调。

可是这次却十分安静,本该四处游荡的鬼怪不见了踪迹,整个精神病院透着一股被活人抛弃的荒凉。

“天啊,司柏哥哥。”季时雨低声说,假惺惺地抹着眼泪:“这一定是那个我干的,好残忍!它们当中有不少都陪他度过了十年叭……怎么可以这样qwq。”

司柏静静地看着前方,喉间滚出一句“嗯”。

再往前走去,就能听见鬼怪的呻.吟和颤音。季时雨随意推开一扇门,里面蜷着一个身体残缺的鬼,这只鬼闻到活人的气味,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季时雨,突然尖叫了一声:“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随着这只鬼的尖叫,整栋楼都随之沸腾:“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人又回来了,快跑啊——”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是谁?饶了我吧——”

“求求您饶了我!”这只鬼跪在季时雨面前不断磕头,哭着请求:“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儿……”

“……”季时雨抿了一下唇角。

“看见了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润悦耳的嗓音,青年平静地站在季时雨的身后,微微垂下眸,浅色的瞳仁在昏暗处显得瞳色有些浓,黑润润的眼眸中情绪莫名,013平铺直叙地说:“我刚回来的时候,发现司柏哥哥不见了,把这里的所有厉鬼都问了一遍。”

季时雨低头,在暗色中看见了013腕间那点艳色,心中蠢蠢欲动。

他的长命缕!

013恍若未觉:“我找了很久,我问它们,‘你知道我的司柏哥哥去了哪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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