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温杨和解彧速战速决又打了一场。

林荫用上厕所的借口提前离开。

看向她匆忙逃离的背影，裴妙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她一走，周心悦问：“她喜欢温杨。”

裴妙说：“嗯。”

她的羞涩和脸红把喜欢生动化了，想看不出来倒也是难。

周心悦问她：“你真的喜欢解彧吗？”

“怎么加了‘真的’和‘吗’，我有那么让你不确信吗？”

“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玩。”

周心悦形容着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酒劲上头的一时兴起，等到那股新鲜劲过了就会置身事外。”

她没在裴妙身上看到爱一个人该有的眼神，但在林荫身上看到了。

前后的区别感真的很明显！

裴妙不以为然地反问：“难道主动不算喜欢一个人的标志吗？”

算标志，也不算。

周心悦笑了笑，没有说话。

场上传来温杨的嗷嗷叫。

“啊啊啊啊啊。”

“解彧，你让让我！我们是兄弟！兄弟！”

温杨又没接到。

裴妙“嘶”了一声，脸上写着“你好逊”。

温杨仿佛受到了侮辱，气呼呼地招呼她，“有本事你来！”

“你过来呀！”

继续回场地里被解彧虐了。

过了会，裴妙跟周心悦说：“刚才谢谢你。”

“你跟我穷客套什么！”对打前，周心就答应了裴妙让她赢的，“我还要谢谢你没使出全劲打，不然不得凉得透透的。”

“别，我怕郁言朝。”她跳过周心悦，看向他。

“新雨，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周心悦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实话，比起解彧，我会以为你会喜欢温杨。”

谁和温杨走在一起，都会变成他的背景板。

没分班前，他听到郁言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不要跟温杨站在一起，解彧你去”，也就只有解彧不在乎被他抢风头。他不声不响，却又不可或缺。

想到他穿得那些花里胡哨的花衬衫，裴妙全身心写着抗拒，“我不喜欢花蝴蝶。”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解彧？”

“喜欢有什么理由。”

她不会知道裴妙眼中的解彧有多耀眼。

“那你要好好加油，跟解彧告白的人比温杨多多了。”

“为什么？”裴妙生出了隐隐地危机感，“明明帅的是温杨啊！”

周心悦：“没人有勇气去够天花板。”

“解彧长了一张很好追的脸，很多追他的女生都以为只要自己努努力就能追上他。他们两个人里，看上去难追的是温杨，其实真正难搞得是解彧。我们都说比起喜欢他的人，他更喜欢他喜欢的人。”

裴妙产生了挫败感，那层窗户纸更难捅破了。

“悦姐，你能给我他的微信吗？”

“新雨，就算我给你，解彧也不会加你的，这要你自己去向他要。”

又有多少人是从解彧那里碰壁转头去找温杨打探消息的。

温杨连解彧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都不知道，被那些女生抨击，“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温杨回了一句，“我们只是塑料兄弟。”把他们给笑喷了。

他能做的就是把解彧的联系方式给她们，但只要解彧不加，要到了又怎么样。

周心悦又跟裴妙说了些其他事，她听得蹙起了眉头。终于知道解彧对她的误会是从哪来的了。

周一的升国旗需要穿班服。

裴妙想到解彧了衣服还在她那，着急回去拿衣服。在转角处碰到了林荫，她靠在墙边静静站着。

裴妙本想调侃她两句，看到她手里提的袋子，她是……在等她。

“你？”

“知道你会回来拿的。”林荫帮她把衣服带了下来，“谢谢你，新雨。”

在羽毛球场帮她出气。

新雨最讨厌两件事就是运动和数学。

看来她是真的很很很喜欢解彧！

“那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把衣服拿下来，省了时间呢！”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显得两人有多不熟似的！裴妙板着脸说，“以后不许跟说谢谢。”

她不是客套，只是觉得有人撑腰的感受真好！催促地赶她走，“还不去，要下课了。”

裴妙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赶紧跑了。

通往篮球场的入口处有台自动贩卖机，裴妙往里拐，周心悦他们正在排队买水。

温杨激动地在空中用手比划，重演他和解彧的羽毛球大战。

“哈哈哈哈，我都不敢相信他还有失手的时候。那球超级好接，我就看着球从他的面前经过……”

输给解彧那么多次，今天难得以1分险胜，他叨叨了一路，周心悦和郁言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裴妙飘飘得传来一句，“人无完人。”

“听到没有，人无完人！”周心悦笑喷了，伸手往里指，“解彧在器材室换器材。”

买水的队伍排得很长，郁言朝怕她站累了，说：“你先上去，我帮你把喝得带上来。”

“好。”周心悦走了。

“啧啧啧，瞧你给她惯的。”温杨看不下去了。

郁言朝护短地维护：“我乐意，你管的着？有人想护短都没机会！”

温杨：“……”

裴妙打球时出了汗，又在冷风里来回跑。

一进体育馆，她接连打喷嚏，扬起了附着在地板的粉尘。咳得更厉害了。

安静的体育馆回荡着她的咳嗽声。

大门开着，她的声音传到了器材室，解彧听得很清楚。

管理器材的阿姨不在，解彧等她回来耽误了点时间。签完字，他没从身边的小门走，重新折回了体育馆，看见裴妙在门口等他。

她嗓子痒得厉害，不确实是不是感冒了。

过几天就是月考，她害怕在这紧要的关口把感冒传给他，特意跟他拉开了距离。

“学长，我好像感冒了。”

“这是你的衣服。”她小声补充了下，“我洗过了的。”

解彧说：“裴妙。”

看着她身上的打扮，不知道说她什么是好，“降温了。”

“对。”一个穿着短袖短裙的人跟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人说，“你多穿点。”

解彧：“……”

“学长，要是我不主动把衣服还给你，你就不问我要了吗？”还衣服的办法多得是，她其实是想等他主动来找她，裴妙暗戳戳地试探。

解彧迂回得打太极，“嗯，再买一件。”

裴妙掩藏住了眼里的失落，原来是她多想了。

可能，他是单纯看她冷吧！

他们出了体育馆，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

解彧看她紧抱双臂，拿起了袋子里的衣服，想给她披上。意识到她现在是清醒的，和睡着的情况不一眼，这个举动不合适。

他把衣服递到了裴妙手中，“穿着。”

“我要是穿了，你不是又要洗一次了吗，太麻烦了。”

他重复了一遍：“穿着。”

裴妙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

视野突然黑了一片。

解彧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脑袋上，明亮地笑了起来。他隔着衣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裴妙拽掉衣服，视野恢复了清明。

解彧已经向前走了。

她也不扭捏，穿上了他的冲锋衣，跟小孩套进了大人的衣服似的。上半身是暖和了，腿还受着冻，她加快了步伐跟在了解彧身后。

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

嗡嗡的风声的耳边呼啸。

男生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地走在前面，女生双手甩着长出一截的袖子，跟着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穿堂风环绕在他们的身边，男生站在了风口，有意为她挡风。

裴妙想帮林荫向他打听打听温杨的事。

毕竟他们关系那么好，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学长，你知道温杨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谈过恋爱吗？”

“他有喜欢的人吗”

……

连环的问法让解彧又一次误会了。

她是真的不喜欢温杨吗？

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会一直问他呢？

解彧想。

也是，她那么漂亮，怎么会喜欢……他。

喜欢温杨才足够合理。

之前发生过有女生向温杨打探他消息的先例，裴妙应该也和她们一样。不过顺序反了，她是想从他身上获得到温杨的消息。

看来她做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引起温杨的注意力。

解彧只回答了她一个问题——

温杨喜欢什么样的人？

“身高一米六，双眼皮，左眼要有泪痣，褐色的长鬈发，成绩好。”

裴妙：“……”

他哪来那么多要求的。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温杨有，恐怕早就全校皆知了，但又没听林荫提起过他有女朋友的事。

难不成是暗恋！

裴妙追问：“那他是不是有暗恋的人？”

左一个温杨，右一个温杨。解彧忽然不耐烦地转身。冷风吹得头脑异常清醒，他藏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你问他问个没完了？”

他的背影突然变的异常沉默，裴妙意识到，她好像说错话了！

在这种本不开口的时候，她却怀揣着真心问：“那你呢？”

甚至不敢问其他问题。

怕听到像温杨那种具体的答案，而她恰好又不符合答案的标准。

“你有喜欢的人吗？”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一样。

世界是一片灿烂的寂静。

“我，好好学习。”

甚至不是你。

而是，我。

那个时候，解彧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会自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