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宋青舒满脸带笑,本就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发英俊挺拔,连司南都有一晃眼的愣神,他若是真的表里如一,必是玉京城众多少女怀春的对象。

“诺诺,你快些起身,咱们吃完早膳后去泛舟。”

司南惊诧转头,这才明白燕燕说的意思,“泛舟?十里荷塘么?”

宋青舒接过燕燕手里的梳子,在司南乌发间温柔的梳理起来,嗓音轻柔,如对待鹣鲽情深的妻子般。

“不错,如今水多了,荷塘里小舟正好飘起来。”

司南看镜中的他灿阳般笑,微微扭过头,心口发堵,他这开朗温和模样,若不是她经历了这么一遭,怎么能看出来他天使面庞下,藏着一颗魔鬼的心呢。

她许久不曾见世,今日能出门放风,心底里还是高兴的,之前两次逃跑都是黑夜,不曾窥见荷塘全貌。

如今春日已暮,快要入夏,这荷塘里已经不止小荷才露尖尖角,而是初见接天莲叶的雏形了。

几人泛舟在荷塘,两叶小舟在荷叶中穿梭,隐隐还能瞧见一些残荷,枯黄断裂,有的只徒留一截细杆,只待化成烂泥,就此了断在荷塘。

司南回想起自己看过的红楼梦,她与林黛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总觉得林黛玉过于小性悲观,一大家子高高兴兴游湖,偏她要说什么残荷的话,扫兴的很。

还说了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从前的司南会说,不是残荷就不能听雨声嘛,都是那些文人喜欢伤春悲秋罢了。

可到今日,她有些明白黛玉的心情了,正是什么都明白,想的深远,以至于活的太通透,的确是件痛苦的事儿。

宋青舒往日不曾这样简单的游玩过,他所到之处,无不是精致准备过的,游湖有大船,上山有轿辇,连出街都是宝马香车。

今日是福子与燕燕在前头的小舟里划,后面拖着他和诺诺。

“诺诺,这十里荷塘到了夏日,才真正好看。”宋青舒月白锦衣与荷叶相映,只衬的他舒眉朗目,温柔可亲。

“等荷花开了,我就带你再来,不过,你可要像现在这样听话。”

司南手在清澈的水里划过,心里却冷笑,希望她能平安活到那时候,并且不失宠吧。

机会难得,她心里打定主意想的通透后,便索性放下一切,任由自己融入在这方山水里,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小的螺蛳,她伸手一把抓了出来。

司南有些高兴的挥手,举着螺蛳,语调满是激动:“停下停下,快些停下。”

宋青舒朝福子点头后,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张牙舞爪,姿态全无,粗俗的很,却又奇异的勾人心魄,叫人挪不开眼。

她总是这样,不管何时,都能活力满满的找到事儿消遣,便是再大的事儿,也能自我消化。

他极喜欢她这洒脱劲儿,哪里像那些深闺贵女,遇到点事儿,要死要活不说,眼泪也格外的廉价,平白叫人厌恶。

燕燕出来后也活泼了不少,高兴地朝司南回望:“姑娘,怎么啦?”

司南看着水下满满都是螺蛳,可能压根就没人捡过,螺蛳个个养的大的如橘、小的如李,古代肯定是没有污染的,这么多螺蛳,足够饱口福了。

“好多蒲赢啊,快捡些回去煮来吃,可好吃了。”司南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干脆除了鞋袜,踏进淤泥中。

脚陷进了淤泥,水没过小腿,司南本想把长裙子扎起来,可看着宋青舒已经黑了的面色,还是放弃了。

反正她衣服多,钱也都是宋青舒出,她不心疼。

宋青舒看她一手一个快的很,脸上带着甜笑,眼睛里冒出了久违的灵动之色,不由咽下了将要出口的呵斥。

她看起来,很高兴呢。

司南摸螺蛳摸上了瘾,见裙摆都兜不住了,四望了望,在荷叶与宋青舒间选择了向他招手。

“宋青舒,快把船划过来。”

宋青舒不住拧眉,想出声训斥,他堂堂一个王爷,能容忍她这样无礼已是极限,还要他划船,想什么呢?

司南却不管,越往里去,螺蛳个头越大,她停不下来。

“宋青舒,端王爷,你快过来啊,等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快点过来。”

宋青舒看着她张扬的招手,没有一点规矩,日光下,如粉荷般的面容丽质天成,顾盼神飞,听她说要给他做好吃的,鬼使神差下,不知什么驱使,竟然拿起了撑杆。

不过,他失败了。

宋青舒看着原地打转的小舟,气的把撑杆给扔了,一抬头看到司南和其他两人,眉毛和眼睛全都皱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又什么都说了。

福子一见宋青舒变了面色,吓得连忙奋力撑杆,将宋青舒送到了司南面前。

司南见宋青舒过来了,手一松,螺蛳在小舟里滚的到处都是。

宋青舒嫌弃的把磕到自己脚尖的蒲赢踢开,又没好气的朝司南道:“诺诺,该上来了。”

司南听出了话里的不耐烦,不由回望满塘的螺蛳,露出十分可惜的神色,恹恹回了小舟,不过看到小舟底下一堆螺蛳,又满足地笑了起来。

回小院厨房,司南高兴掌厨,清明前后的螺肉,比鹅肉还要好吃呢。

宋青舒虽嫌弃,可又抵不过新奇,诺诺从未这般高兴,笑容渐渐有了当初的模样,因着这堆蒲赢,对他都要和颜悦色许多。

司南将螺蛳全部用水泡着,又倒了些油进去。

燕燕跑过来,面带好奇:“姑娘,这蒲赢咱们也试过,腥气的很,不好吃。”

司南得意的四望,想找东西取螺肉,懒得麻烦了,抬手便将宋青舒簪进她发间的缠枝红豆白玉步摇拔下,认真挑起了螺肉。

“那是你们不会做,这东西下酒,绝的很。”

她又转头看向宋青舒,见他坐在院中,满脸不感兴趣,可眼睛却紧紧黏在自己身上,不由眼睛一转。

“端王爷,今晚给你做一道下酒菜,向你讨个恩典,可行?”

宋青舒心里飘飘然,诺诺何曾有过这么乖顺的时候,还讨个恩典,这话着实新鲜,遂矜持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妥,“你先说,我看值不值得。”

司南大着胆子啐了他一口,见他果然没发怒,便戏说:“你堂堂王爷,还要与我一个小女子讨价还价,羞也不羞?”

却也不再追讨,司南冷静下来,准备等合适的时候再提一次,宋青舒这人,对他胃口一切好说,不对胃口,任别人说破天都没用。

这么看来,倒像个没长成没教好的恶劣熊孩子,自小无人敢逆,恐怕这么多年,也就遇到自己一个敢与他对打的女子吧。

皇家倾轧之下,一个闲散王爷养成此等模样,可以想得他有多受宠爱。

从前只知道怕他,却也忘记了,他连弱冠都未到,自己活了两世,抛去身份,其实应该能对付的。

宋青舒看她在院中起碳炉,动作熟练,隐隐烟火气下,是往日看不出的贤惠模样,拿着锅铲,笑的皓齿微露,却比那些贵女还要好看。

他仰躺在黑漆编藤塌上,看着天晴云朗,满心舒适。

管他什么门第门户,还是什么身份差别,他才懒得管,千金难买心头好。

司南手脚很快,燕燕在一边帮忙,螺肉或炒或煮或凉拌,总之各色辣的不辣的甜的酸的全都有。

“快,燕燕,端些酒过来。”

锦瑟这时候过来了,手里端了一碗汤药,笑着递到司南手中:“姑娘莫要胡乱喝酒,这药还未喝呢。”

司南面色如常的端过药,一口饮尽。

宋青舒并未起疑,他正是好玩的年纪,从未关注过那些女子间的细枝末节。

两人开始吃喝起来,大中午就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桌子螺肉吃个精光,酒坛子在一边堆了四五个,杯盘狼藉。

司南睁着朦胧醉眼,拉着宋青舒结结巴巴地笑道:“宋青舒,王,王爷,端王爷,您到底喜欢……喜欢我什么呀?我改还不行?”

今晚嗦粉嗦螺蛳!!!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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