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的窗帘没被拉上,早上的太阳光就自然而然进了屋。
主卧的窗帘紧闭着,没透进半点光束。宁恕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了散开的发。
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傅铭羽趁着傅敬之上班的空隙,趁虚而入进了不属于他的领地。他贪恋地注视着床上人的侧颜,宁恕还保持着窝在丈夫怀里的姿势,发出淡淡的呼吸声。
看着宁恕颈侧深入皮肤的一枚咬痕,傅铭羽恍若听到了身体深处震聋发聩的动静,根蔓化作荆棘,血淋淋缠绕在心脏上,皮肉被割破发出的轻微动静。
傅铭羽深知不能再失控,要循序渐进。但是占有欲的暗自作祟,他控制不了。
傅铭羽双手撑在宁恕身体两侧,俯下身覆上了昨晚那块猎人留下的标记。
睡梦中,宁恕发觉颈侧刺痒,眼睫微动,傅铭羽眼疾手快夺过傅敬之昨天解下放在床头的领带,盖在了宁恕双眼上。
少年耐着心将领带在宁恕脑后系了个结,随后胆量愈发被行为助长,他从颈侧慢慢往上,明目张胆吻上了柔软的唇瓣。
他双手按着宁恕的手腕,紧紧锢着,不断加深这个吻。
宁恕刚醒有点懵,但身体本能地开始回应丈夫的吻,任由‘丈夫’的吻慢慢深入。
宁恕一睁眼眼前一片红,只依稀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疑问道:“你还没去上班吗?”
傅铭羽压低了嗓音就与傅敬之相差不大,但说多了也瞒不过跟了自己丈夫二十年的宁恕,他只得简短道:“准备走了,你在多睡会,现在才八点。”
宁恕依他点点头,又钻回被窝里去了,翻了个身,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老公,我想喝绿豆粥。”
傅铭羽笑道:“好。”
“要加白砂糖的。”
“知道了。”
傅铭羽替他掩好被子,起身离开了主卧。楼梯口放着一个中号行李箱,傅铭羽看了眼车票时间,单手拎着箱子下了楼。
管事的正指挥着几名家政倒水,一见到傅铭羽提着个2行李箱看着要出远门的模样,忙上前问:“你要去哪?我叫司机送?”
傅铭羽摇了摇头:“妈妈还在休息,没有那么早起来,麻烦等他起来后熬一锅绿豆粥,多加点白砂糖。”
管事:“...啊,好。那你——”
“我出去玩几天。”傅铭羽单手拉着箱子就往外走,路过沙发时,他瞥了眼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而后者也恰好抬眸,两人目光相撞,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了。
赵晨,傅敬之的私人医生。
傅铭羽敏感的察觉出那个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有瞬间的讶异,似乎有种‘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的古怪。
傅铭羽对别人的想法看法不感兴趣,没两秒就忽略了。车票是下午一点的,机票是晚上的,傅铭羽思索,一再接近逼迫是没用的,他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上了车,少年的左耳就已经戴上了耳机,而里头播放着平缓的呼吸声。
他烦躁的心绪也随着那头的呼吸声慢慢平息。
*
宁恕也没睡多久,在‘傅敬之’哄着他又睡着后,他一直是半梦半醒,半个小时后也就起来了。
脑后的领带结已经很松了,宁恕还没扯就自己掉了,他将傅敬之的领带重新叠好放在了床头。
男人好像才走不久,房间里头还残留着沁冷的香味。和他身上的香味一样。
宁恕踩着拖鞋,推开了门,准备下楼时鬼使神差地往楼上看了眼,次卧的门紧闭着。
当妈的想到昨天儿子做的混账事,真的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就应该让傅敬之给他丢国外去。
宁恕还在生气,转头就下了楼,刚到客厅就闻到了股甜腻的绿豆香,宁恕循着味到了厨房,餐桌上刚好摆着份还冒着热气的绿豆粥。
“夫人。”管事的刚从外头回来,见到宁恕下楼了,便道:“尝尝,小许一直怕糖加多了,不合口味那边还有一锅。”
宁恕道了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才隐隐约约想到似乎自己方才有和傅敬之说过想喝绿豆粥。
“好喝。”他道,随后宁恕环顾了眼周遭,看到了茶几上还摆着没收起来的新茶具,又问:“李叔,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啊?”
管事道:“哦,刚才赵医生来了,不过前几分钟就走了。”
“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赵医生是想来和先生聊天的,但是先生早在五点就出门了,我们就和他说......”
闻言,宁恕刚往嘴里递绿豆粥的手一愣,随后不可置信道:“他五点就走了?”
管事点点头:“先生一个星期前就和我说他这周有外事,不在家,那里倒时差怕接不到您消息,让您如果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就好。”
宁恕眉头慢慢蹙紧,他放下手中的瓢羹:“他中途没有回来吗?”
管事的见他一脸疑惑,也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先生出了门后就没回来过,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那傅铭羽呢?”余温仿佛还残留在唇瓣,人是容易多想的生物,特别是冷静下来后,宁恕愈发觉察到了方才那个人的古怪。
身体里有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要去求证。与此同时,还有莫名的诡异涌上心头,慢慢验证他的猜想。
“小少爷?他半个小时前出门了。似乎没有那么快回来,行李箱都拿上了。”管事看着宁恕逐渐泛白的脸,心中一惊:“夫人您没事吧?!”
宁恕顿感一阵天旋地转,跌回了椅子,握着瓢羹的手在轻轻颤动,脑海中的印象愈发清晰,尚未完全成熟的轮廓、青涩的低音、以及略显笨拙的吻,未丰满的羽翼变成了无数道枷锁,捆得宁恕喘不上气。
他的儿子真的变了。
现在宁恕彻底清醒,被迫从以前的虚伪中醒来,他终于明白了傅铭羽无数次的乞求,无数次想要求的的‘爱’是什么。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小时候亏待了傅铭羽,所以认为他所期待渴求的是父母给予的‘爱’,傅敬之不肯给那他宁恕就加倍给予,但是现在他才发现了,傅铭羽要的远不止他所给予的无数倍的父母的‘爱’。
他在渴求宁恕也能给他同傅敬之一样的‘爱’,甚至‘**’。如果可以,他可能还想要的比傅敬之更多。
进了胃的绿豆粥好像突然间变成了恶心的东西,宁恕一阵反胃,吃进了多少也就吐出来了多少。
管事的一阵害怕,差点就打120了,最后被宁恕拦下了。
宁恕还想逃避,认清了傅铭羽后,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要宁恕清醒,要宁恕记起傅敬之对他做过的所有,然后等他重新变回‘正常人’后再来爱他,依靠他。
宁恕跟下水道老鼠一样,钻回了房间,重重摔上了门。他将自己用被子紧紧裹着,缩在了傅敬之躺过的枕头上,拼了全力想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他害怕,他好想傅敬之......好恐怖,好恶心......年久不堪的记忆重现,傅铭羽的所作所为与过往的一切都一模一样,就连拿着东西绑住他的眼睛的动作,都和过往无异。
仿佛皮肤上还遗留着粘腻的触感,宁恕顿感无数双眼睛又重新聚焦回了他身上。
宁恕吐的眼眶泛红,浑身都止不住痉挛,他发出呜咽去拿床头的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头唯一一串号码。
铃声没响两秒就接通了,那头传来了让他安心的声音:“宁宁?”
宁恕呜咽着,对着电话那头道:“我好想你,你不要把一个人扔在家里。”
傅敬之闻言,神情微滞,宁恕有分离焦虑但是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发作过,他现在身处国外最快乘专机返程也要两个多小时,傅敬之只得轻声安抚:“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安排人接你过来,顺便带你玩几天,好不好?”
宁恕点头,声线发着抖回应了句‘好’。
傅敬之在国内安排人到家接宁恕,从家到机场这段时间,和傅敬之联系就没挂断过。对于宁恕来说,此时能听到傅敬之声音就已经是最好的安定剂,而后者也能给予妻子最大的安全感,他特地找了间休息室,打开了视频通话。
傅敬之八点多安排的人,十点宁恕就被人带到了机场休息室见到了傅敬之。
傅敬之没问宁恕为什么分离焦虑会发作、是什么刺激了他,他只任由妻子紧紧环抱着他,也给予相应的回应。
等上了专车,宁恕才舍得松开手,傅敬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三盒铁盒装的薄荷糖,都给了宁恕:“上次你问小林的薄荷糖,买来放公司了一直忘记给你。”
“这么多,我都吃不完。”宁恕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把三盒糖都揣进了兜。
傅敬之泰然自若把宁恕揽到怀里,拇指轻轻擦过眼下还没消去的红晕:“红成这样,化妆了?”
宁恕主动用脸贴近傅敬之手心,讨好地蹭了蹭:“没有。”
傅敬之看了眼他散着的发,柔声道:“皮筋带了没有?”
宁恕举起手,给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皮筋还晃了晃。
“我说的不是这个,绑头发的带了没有?”傅敬之顺着他的头发,顺好后聚成一绺:“手旁边第三个抽屉,拉开拿一根给我。”
宁恕依他,拉开抽屉里头是装两大包红色皮筋,他拿出一根递给傅敬之时还叨叨:“你好歹也是个老板,车里带皮筋身上又带糖的,也不怕被笑。”
傅敬之将他头发系好,回复了妻子的疑问:“没人敢上我的车,也没人敢不经我同意去动我的东西”
宁恕听进去了,但总感觉最后一句咬文嚼字有点怪。
在丈夫那讨到了糖还有无尽安全感的宁恕,也就将不愉快先撇到了脑后,使劲在傅敬之身上撒欢。
傅敬之在这也有栋办公楼,中间最好的一层就是他的私人办公室。
夏天不热,冬天也不冷。中央空调和地暖都安排上了,就算半年也不回来一次,也有人定期打扫,在傅敬之不在时,除了秘书也就保洁阿姨会上来,其他没人敢来这层,自然也就没什么烟火气了。
但宁恕一来,不过一星期,秘书就险些没认出来傅敬之的办公室。
傅敬之对装修没什么意见,秉承着极简,办公室里不是白就是黑灰,三个颜色历年混着,就没见过其他颜色。
自从这位......来了后,本来空旷的办公室突然变得窄了许多,地上铺了地毯、多了几个养殖水母的流动缸、还意外多了两个书架,两米乘三米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也都是些花花草草、原先办公室除了一张牛皮靠背椅,一个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外再无其他坐着的家具,现在角落还有地上多了几个榻榻米的小沙发。
最令秘书无法忍受的,是办公室里头那只纯白的猫,猫掉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保洁阿姨清理的速度。
那天秘书上来,见到的场面就是宁恕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一张小床上边睡觉,而傅敬之则冷着脸一把薅住了不敢乱撒野的猫的后领子,将它扔出了门外。
这几天,那层平时没什么人的楼层,突然多出了许多快递盒子。
秘书与外头的猫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等秘书进来后识相的忽略了办公室里的变化,将文件递交给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傅敬之后,就出去了。
傅敬之看着文件,坐在办公桌后耐着心等宁恕起床。
他就算每周多少都有和宁恕独处的时间,但贪婪的**依旧和无止境的胃一样,不断催动蠕动着肠子在乞求食物。这是他的。他的宁恕。
此刻难得的平静被生硬地打破,桌面上的手机响了铃,傅敬之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了手旁的手机。
这不是他的,是宁恕的手机。
屏幕上明目张胆显示着两个字‘儿子’。
傅敬之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没动丝毫,手上动作却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但对方依旧不依不饶,挂断后又打了一通,傅敬之索性直接关了机。
将手机丢到一旁,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好心情仿佛顷刻间就被打破,傅敬之摘下眼镜,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床上还闭着眼的人,起身去掩好了宁恕方才嫌热踢掉的空调被。
傅敬之有一阵没抽烟了,宁恕没有抽烟的癖好,大概因为父母都是老师的缘故,他很讨厌烟草味。
傅敬之闻了闻确认西服上没有从其他地方染上的烟味后,才上了床把睡觉都不安分的宁恕搂进了怀里。
后者挣扎了两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嘟囔:“傅敬之,你别抱那么紧。”
傅敬之垂眸看去,宁恕还依偎在他怀里,眼睛都没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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