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沈没料想到裴贺会让他见萧妩,愣了一下才回头道:“好不容易来四哥这一趟,自是要蹭四哥一顿饭的。我可以要看看太子府的厨子的手艺是不是比我府上的要好,若是好,我改日把那厨子挖回去。”
裴贺终是外男,他本是无意让裴沈见萧妩的,但是想到他身边亲近之人也不过裴沉这二三人,让萧妩与他们熟悉些也好。
明珠将这场面看在眼里,自是欣喜,裴贺肯让裴沉这些亲近之人见萧妩,便是坐实了与萧妩的关系。
萧妩近些日子越发的嗜睡了,本是打算等裴贺一起来用膳的,可脑袋一粘上床榻,便睡着了。
“你家小主了?”裴贺到了佩香阁只见菜肴,不见萧妩的身影。
“小主刚刚进了内屋。”一旁的婢女回道。
天色已经暗下,内屋中还未点上烛光,唯有淡淡的月色撒入窗棂。裴贺借着月光瞧着已经睡熟的萧妩。
“还说会一直等他来,他还没来,她自己倒是睡着了。”
大概是怕热,萧妩的被子不知道何时被她踢到了脚踝处,裴贺用手指轻勾了勾萧妩的翘鼻,给她盖好被子。屋内的窗还未合上,已是初秋,夜晚的秋风带着几分凉意。
萧妩察觉到外界的动静,翻了个身,嘟囔道:“困,睡觉。”这一翻身便将脑袋枕在了裴贺的手上。
裴沈在外头呆了一会,才见明珠出来通传,“殿下,小主睡着了了,太子差我给你打包了些饭食。”
“睡着了?”裴沈心想裴贺的心尖人倒是个随意的,差人请裴贺来用膳,自己倒是睡着了。也可以看出裴贺对她是十分放纵的。
裴沈见屋内二人现下是没空理他了,便走了。
萧妩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茫,圆溜溜的眼睛愣神地瞧着眼前的裴贺。
“咦,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萧妩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怎么睡傻了,开始说胡话了?”裴贺的手掌被萧妩当枕头靠了一个时辰,有些发麻,抬手撑了撑萧妩的脑袋,“你若是再靠着孤手掌,孤就要扣你零嘴了。”
萧妩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察觉自己一直枕靠着他的手掌,抬了脑袋,起了身坐直了。
“我不是故意靠你手掌的,不能扣我零嘴,大不了今晚我的手也借你枕枕。”萧妩拉起裴贺的手晃了晃。
“嗯,行,不扣。”裴贺应下,又道:“刚刚你说的突然变这么大是什么意思?”
萧妩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道:“我刚刚梦见你小时候了,你小时候要比你现在可爱点。”
“我小时候,你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裴贺问道。
萧妩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他身上也有你这块玉佩,我猜应该是你。”萧妩指了指裴贺腰间的双鱼玉佩。
裴贺垂眸瞧了眼那玉佩,确实是他小时候就有的,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你梦见孤小时候干什么了?”
“我梦见你住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我偷偷给你送花,你给我编花圈,其他的就记不清了。”梦了还有其他画面,萧妩醒了就不记得了,能记下的只有这些。
裴贺小时候从未见过萧妩,他只当萧妩这是胡乱做的梦。
“你不是说会一直等我来用膳的吗,怎么自己却先睡着了?”裴贺前后算账道。
萧妩眨巴了下眼睛,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我没有说过呀?”
裴贺只当萧妩是在耍赖,没往明珠自己编造那处想,伸了手,见萧妩的碎发勾到耳后,“若是以后孤来的晚,你不用等孤,自己先用膳。”
二人正说着话,萧妩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起来。
“我饿了。”萧妩抹了抹自己扁平的肚子道。
萧妩仅用了一碗小粥便觉得饱了,近日读书,书上写着“一粥一饭都因思之不易。”她瞧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给裴贺夹了好几筷子。
裴贺瞧着自己面前的小山,眸间也染上了几分柔和,这饭吃的倒有几分寻常人家的温馨。
裴贺面前的小山越堆越高,萧妩像是要把全部菜都玩他碗里夹。裴贺就算是两顿没吃,也吃不下这么多。
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自己怎么不吃?”
萧妩道:“我饱了,你多吃点。”
裴贺瞧着了面前的小粥,蹙了蹙眉,道:“才吃了这么一些,你就饱了?你刚刚不是喊饿吗?”
萧妩认真地道:“我已经吃很多了。”
“你睡前又吃零嘴了?”往日萧妩吃的少,定是因为吃多了零嘴,不像吃饭。
萧妩摇了摇头,“我没有吃。”
裴贺的视线移道明珠的身上。
明珠回道:“太子殿下,小主今日确实没有吃什么零嘴,小主近日胃口不好,吃的少。”
“差人来看过了吗?”
“回太子,让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换季的原因导致的脾胃不健。”明珠回道。
裴贺听罢,点了头,往萧妩碗中夹了些开胃的菜食,“把这些吃了,其他的就不逼你吃了。”
萧妩好不容易养的有些血色了,可不能又缩水了回去。
萧妩将碗中的菜吃完,就跑到一边去往了,留着裴贺一个人用膳。
茶桌上的茶具琳琅满目的摆着,虽是给萧妩练手用的,用料却是上等的。
“你快尝尝,这是我自己泡的茶,是不是很厉害。”萧妩将沏好的茶摆在裴贺的面前。
现在已是亥时,夜深饮茶不易入眠,裴贺瞧着萧妩满眼期待的样子,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将那茶喝了。
“确实不错,你不过学了一日,竟已经做的这样好了。”裴贺没想到萧妩在这方面倒是极有天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学的这样快,就像是之前学过一般。”萧妩道,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打算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手腕却被裴贺握住了。
“你是不打算睡觉了吗?”
萧妩刚刚睡醒并无睡意,“我现在不想睡觉。”
“你是睡了一觉起来,不困了,小枕头,你可还记得刚刚说过要将手掌给我枕吗?”裴贺打横抱起萧妩。
萧妩毫无睡意,一只手被裴贺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顺着光影,在墙壁上摆弄着动物的影子。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睁大着。
玩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侧过身子,瞧着裴贺的睡颜。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没有白日凶,浓密的长睫投下片阴影。
萧妩伸出手指在他长睫上挑动,长睫扑闪着,比那墙上的阴影好玩。手指又顺着他的鼻尖划下,落在了颈间的凸起上。
萧妩正玩的起劲,被裴贺抓了头,拉进了怀中,那宽大的胸膛将萧妩严严实实的捂住。
萧妩拍了拍裴贺的手臂,“不会了,不会了,不玩你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再不安分,我就吃了你。”裴贺低声道。
萧妩知道此“吃”非比“吃”,只好安分的躺在裴贺怀中。
过了一会裴贺怀中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萧妩是没心没肺地睡着了,裴贺却是睡意全无。
二人贴的极近,青丝交缠在一处,萧妩平缓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裴贺的肌肤上,如轻羽拂过。初秋里薄薄的锦衣隔不住柔软的触感,裹不住淡淡的香气,萧妩身上自带的女儿香萦绕在裴贺鼻尖。无处不在撩拨裴贺的心神。
裴贺垂眸看了眼怀中熟睡的萧妩,低头轻触了下她的额头。刚准备起身,自己去外头败这一身的火气,却又被萧妩压了上来。
自是没有再放过她的可能。
萧妩的梦境带着股潮湿,她梦见了雨,那雨是春日的蒙蒙细雨,虽下的不大,却下的缠绵,像是要下个几日几夜才要放晴的模样。
绵绵的细雨落在鲜红的花轿上,落在华美的嫁衣上,又滑落在绣满珍珠的修鞋上。因这细雨,她看不清新郎的模样,只有模模糊糊的身影。红烛昏罗帐,觥筹相交碰,“孤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疯癫而亡。”
“阿贺,你若背弃我,来世我定无情无义对你。”
红烛帐里,温热、冰凉,低啼、娇嗔,一切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阿贺。”裴贺靠近了才听清萧妩的嘟囔。
裴贺以为萧妩要醒了,结果过了一会,萧妩又没了动静。
她在梦中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可见她心中是爱慕他的。裴贺的动作因为她一声“阿贺”,又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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