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本是只想甩开容昭玄的人马,但马车开到城西,不觉心猿意马起来,去了萧妩住处。
昨日萧妩受了罪,累坏了,一夜无梦,没了梦魇的摧残,这个时辰还在床上躺着,熟睡。
“小主,小主,快醒醒。”萧妩把裴贺交代抛之脑后,明珠可不敢忘。
萧妩察觉动静,无法继续安寝,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昨晚裴贺没有在这留宿,被褥里的萧妩还是穿着整整齐齐的。
明珠见萧妩睁了眼,赶紧取过一旁的常服,帮她换上,“小主,太子殿下来了,他昨日说让你晨练的,你忘记了?”
萧妩听到这,红唇微张,她是真得忘了,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她心中对裴贺生出了几分畏惧,“明珠姐姐,那我们快点好了,裴贺到哪里了?”
“太子殿下到院门口了。”明珠答道。手下的动作不由得快了些。
“那怎么办啊?”萧妩的小脸皱来起来,面露难色。
这娇滴滴的女子犯愁,谁能忍心,明珠不忍心萧妩受罚,“小主,你等会就假装一下,就这样这样……”
“可以吗?”萧妩透亮的眸子中带着些懵然。
裴贺进院的时候,就看见萧妩穿着轻便的衣服在院中抬着步子了。
“裴贺。”萧妩甜甜地喊了一声,腿特意抬得快了些,做出十分认真的样子。
可她这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被裴贺看穿了去,裴贺走到她身旁,打量了她一眼,那白皙的额上,不见半分汗珠,白净的小脸娇艳动人。
“这么认真啊。”裴贺的手扶了扶萧妩的腰板,示意她挺直些。
萧妩得了他的赞赏,正沾沾自喜,自己演得好,没被看穿。
心中的喜悦才刚刚涌上来,就被裴贺砸了回去。
“今儿加练半个时辰。”裴贺落了话。
“啊”,萧妩瞪大了眼睛,这结果超出了她的预判。
“继续,别停。”裴贺放在萧妩腰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明珠在一旁垂着脑袋,知道事情败露了,心下不由为萧妩担心。
一个时辰过去了,萧妩累得手脚发软,直直扑到了裴贺的怀中。
她身上有种自带的体香,淡淡的,带着股花香,裴贺便就任由她趴着了。
她的朱唇吐纳着气息,似乎是因为鼻子不过用,那双眸子带着雾气,几个碎发贴在了脸上,有种出水美人的感觉。
裴贺捂住了她的嘴巴,“用鼻子呼吸,不要用嘴。”
萧妩懵懂地点了点头,照办了,过来半响,才缓过来。
“下去换衣服。”裴贺瞧萧妩休息差不多了,对一旁的明珠道。
萧妩回了屋,等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新衣,浅粉色的罗裙,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姿,那束腰下是盈盈一握的软腰,往上看去是鼓囊囊的起伏。
裴贺移开了视线,“过来吃饭。”
每天都吃米粥,萧妩对着吃饭已经没有了乐趣,那步子移的极慢。
裴贺瞧着她的走姿,微微蹙了眉,那步子像是一下一下踏在裴贺的心上,大清晨的那股血气被她勾得翻涌。
萧妩瞧见裴贺的眼神,以为他嫌弃她走得慢,也不敢再慢吞吞地移着碎步,小跑得过去,在裴贺身旁坐下。
裴贺知道她这一早上没吃东西,还晨练了半个小时,定是受不住他的折腾的。
他道:“吃饭。”
萧妩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桌上,那面前的粥不是白色的了,是红的,上头带着些桂圆,莲子,冒着股甜腻腻的香气,萧妩的眸光都亮了起来。
裴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他昨日跟后厨提了一句,后厨也是个细致的,今日便换了花样。
现下她虽比之前丰腴了些,但还是太瘦了些,理应多吃些,才不膈手。
萧妩不知道裴贺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手中的粥格外的香,比之前的好喝多了,那一碗粥一勺一勺往口中送,见了底。
“吃饱了?”裴贺拿过一旁的手帕净了净手。
“饱了。”萧妩揉了揉微微拱起的小肚子。
“前些日子教你的那些字会写了吗?”裴贺问道。
萧妩想了想,点了点头“写了。”就是有些丑,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等会写给我看看。”说罢,裴贺就朝里屋走去。
萧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了后头。
萧妩的寝屋很大,一个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个部分,一半是卧室,一半是书房,这是裴贺特意安排的,其中自有妙处。
那张紫檀木书桌摆在窗口处,窗正微微敞开着,外头是一片梨花林,没人经过,只有清脆的鸟啼声。
微风从窗外吹入,卷着桌上已经摆好的宣纸沙沙作响,因为有砚石压着,才不至于被吹散。
裴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萧妩跟过去,也在一旁坐下,伸了伸小手指,按住了桌上宣纸的一脚,那宣纸才停止了飘动。
“裴贺,把这个窗户关上好不好。”萧妩的手指按得有些累了。
裴贺点了头,也只有她敢指使他做事。裴贺起身,将那门窗合上。
萧妩收了手,从笔架上挑了一把小型号的紫毫笔,粘了粘墨水,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个“贺”字。
那“贺”字,瞧起来着实是不太工整,歪歪扭扭的,一条横却能瞧出个胖子,一个瘦子,甚至下头那个“贝”字,黑成了一团。
萧妩知道自己写得丑,抬眸觑着裴贺的脸色,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我不是故意的,字太难写了。”萧妩说的委屈巴巴的。
裴贺还未见过谁能把“贺”字写得这般丑,连三岁稚童写得都比这个好看。
裴贺绕到萧妩身后,从背后环上她,握住她握笔的手,带着她一起写,“这写字要注意笔画,注意力道,像这样,不可太重,也不可太轻。”
裴贺像是个真正的先生,教得认真。
萧妩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极为乖巧地听着,顺着着他去写。练了大概有几十个,那“贺”字终于像了些样子。
“你自己写一个。”裴贺松开手道。
萧妩点了头,用心地写了一个,比起刚开始写的那几个字,确实是要好上许多。
她自己瞧着也满意,嘴角勾起了笑。
练了这么久,萧妩的手腕有些微微发酸了。
萧妩的腰还被囚在裴贺的手中,她扭头问道:“裴贺,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写了?”
“累了?”裴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萧妩点了点头。
“再练一个”。
裴贺这么说了,萧妩也就只好照做,可是她发觉他那按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的不安分了。
“裴贺。”萧妩双腿一软,娇啼声不自觉地从口中吐出,长睫微微扇动,手中的毛笔有些握不稳了。
“认真写字,孤没有教过你怎么拿笔吗?”裴贺的气息吐在萧妩的脖颈处,带着一股热浪。
萧妩抿了抿唇,“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写字,那腰间被束缚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像是被藤蔓缠绕住了,那手使不上力气来,右手堪堪握紧毛笔,左手撑在桌面上,才制住了她身体往下滑的趋势。
裴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将她的右手握住,带着她写了起来,“若是写不好,可是要罚的。”
萧妩的眸中因雾气萦绕而有些发红,“可不可以不要罚我,我会好好写的”。
上牙咬在下嘴唇上,才压住了喉中将要吐出的音调。
萧妩落了笔,那纸上的“贺”字晕成了一块,那滴墨水在白净的纸上晕染开,化作了一颗水墨梅花。
“你说你该罚吗?”裴贺地声音冷了冷,掐在她腰间的手也用力了起来。
萧妩喘了一口气,那长睫上的泪珠垂垂欲落,她分不清他是不是正经的先生了。
“该罚。”萧妩委屈道。
“你说罚哪?”裴贺的声音随着窗外的微风飘进了萧妩的耳中。
萧妩张着圆溜溜的眼睛,没有做答,她知道裴贺是不会随了她的心意的。
萧妩只是拽了拽裴贺的袖子道:“可不可以轻一些。”
裴贺瞧着面前的女子,那一片白色的梨花林落她身后,衬着她人比花娇,那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有股神奇的力量,交织着魅与纯。
“嗯,可以,叫孤什么?”裴贺轻挑着萧妩的小巴,将她压在桌角道。
“阿贺”,萧妩红着脸,低声吐出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让她这么叫他,而不是叫他”太子“,或者其他。
裴贺的心抽痛了一下,那声音像是从过去传来,他像是听过无数遍,可即使是无数遍,这一次也一样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萧妩只觉的身体腾空,被他抱坐在了桌子上,那宣纸落了一地,她的手攀住了裴贺的肩膀。
“阿妩。”萧妩意识恍惚,裴贺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下一刻,她又再次迷失了自我。
窗外的梨花被风吹落,一朵顺着窗户飘进了屋中,恰巧落在了萧妩的眉梢上,最后随着晃动,飘落。
萧妩只觉得浑身疲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的梦中很乱,什么都有,她又什么都抓不到,她像是大浪中的浮萍,不知道该飘荡到何处。
萧妩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娇红的纱帐,她恍惚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她被一个叫“裴贺“的男子救下,逃离了太沉府,她现在他给她布置的院子里。
萧妩定了定神,眨了几下眼睛,眼神向一旁飘去,便瞧见了裴贺在一旁坐着,他正在瞧着她,那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那眼神与他救下她时,是一样的。
裴贺的眼神与萧妩碰上,意识渐渐回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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