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月寄语

“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结束之后,文艺部的工作算是闲下来一段时间了。

部长徐嘉礼交代之后除了元旦晚会,就只有各个学院、社团的一些小型活动,一般彩排一两次就正式演出,不会太忙碌,也不会要求部门的人全体到场。他会根据具体情况安排人负责,所以只要保持手机畅通就行了。

梁胭夜跑结束回到寝室后,正好听到室友在讨论关于做兼职的事情,也好奇地探过头去问问什么情况。

跟她关系最好的室友郑楠楠问:“我看你前一个星期忙得完全不见人影,还有时间做兼职?”

“之前是因为部门活动才那么忙的,现在结束了就没事了。我也想做兼职,杭州物价太高了。”

“章瑾联系了一个介绍兼职的中介,我看他推荐的这几个都还不错。有奶茶店的、快餐店的、服装店的,还有在游乐园扮玩偶、鬼屋扮鬼的。”郑楠楠一边划着手机,一边跟梁胭说,“我和章瑾准备去看看。”

梁胭看着室友沈烨趴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问她:“沈烨,你不去做兼职吗?”

“不去,我说你们加学生会还有什么协会的,天天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还跑去做兼职,能挣几个钱?像我这样每天在寝室打游戏追番剧多好。”沈烨一边说话,一边手指灵巧地操控着键盘和鼠标。

几个人正聊着,突然一下,灯灭了。

“啊!”跟每天晚上熄灯时一样,外面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

“我的游戏!才玩一半!”沈烨捶打着桌面键盘,“已经十一点了吗?怎么这么快!”

“糟了,我还没有洗澡。”梁胭刚回寝室就在聊兼职的事情,忘了洗澡。

“快去洗,洗完了别忘了把热水器关掉。顺便把大灯也给关一下,刚才熄灯前没关灯,不然明天早上六点来电时又要被灯给照醒。”郑楠楠一边把床帘拉上,一边交代着。

梁胭一边往门边摸索着关灯,一边回答:“好的,关了。楠楠,你们明天去看兼职吗?”

“去啊!”

“我也要去,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喊我一下。”

“好的。”

梁胭最终选择了一个在服装店卖衣服的兼职,工作时虽然有点累,但是时间灵活,工资待遇不错,最重要的是离学校就一站地铁的距离,来回方便。

接着,她就开始了上课、文艺部、兼职、泡图书馆将其充实的满满当当的大学生活。

泡图书馆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专业必须要考一些证书,最好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晚上再去跑跑步、做做运动。每天唯一的空余时间,就是熄灯前刷那一小会儿的微博。

这天,她无意中刷到室友转发了一条来自学校的微博,顺手就点了关注。

进入学校官博,看到之前发的一些动态,在一条微博的评论中,看到了自己的部长徐嘉礼,又点了关注。

从徐嘉礼的微博中,看到他一条微博艾特了齐昶阳。她兴高采烈地关注了他之后,又找到之前徐嘉礼的微博,一连关注了好几个前几天认识的同事或者学长学姐的微博,把齐昶阳挤在中间,一点都不明显不刻意。

点进齐昶阳的头像,一共才几十条微博,几乎全是关于种草养花的内容,没想到他这么“宜室宜家”。

最近的一条是:“冰梅”。配图是一张绿中透粉、粉里带着蓝紫色的长势茂盛的多肉植物。

再往前是:“有生命的石头——生石花”。配图是几颗长相奇怪的卵石状的植物,顶部有一条裂缝,其中有一颗的裂缝中间长出一朵可爱娇俏的小黄花。

再往前是八月份的微博:“睡莲”。配了两张图,是一朵身姿优雅的莲花不同角度的照片。

下面都是类似的微博,一张或者两者特别漂亮精致的花或者其他植物,正文也就只有简单的植物名字。

梁胭心里感叹:我的天!这些都是他种的吗?也厉害了吧!果然种花种草能修养人性,把齐昶阳养得全身书卷气息浓郁。所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种种花草、陶冶陶冶情操,顺便跟他培养一下相同的爱好,以后交流时也能够有共同语言。

梁胭点进他关注的微博账号,很多都是种花种草的植物大V,于是自己也关注了那些植物大号。

随后开始上网搜索:“什么植物最好养活”、“入门级多肉植物”、“新手如何养多肉植物”、“适合新手的16种多肉植物”、“新手种花建议种什么花”···

第二天上午满课,还好是大课人多,梁胭的心思一点都不在课堂上,一直闷头扣手机,最终从淘宝上下单了几个这个季节养得活的多肉。都是胧月、乙女心、姬秋丽、虹之玉之类名字好听又便宜又好养的多肉,还专门买了一颗生石花,又买了种植多肉专用的土壤和花盆。

网购的多肉很快就到了,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土移到小小的花盆里,把几株宝贵的小植物栽植进去,将其放在阳台上和窗户外的空调外机上,以便它们能够沐浴到阳光。

这天晚上,梁胭来到图书馆做作业。

学校的图书馆算是全市大学里面能排上前几名的了。一共四层,一层是自习区,放的都是报纸书刊杂志之类的。二层的理科类文献书籍较多,三楼的文科类文献较多,四层一半是电脑区,供同学们查询资料,另一半是考研复习专区。每层楼都有一个不小的阳台,供学生学习累了的时候出来散心休息。

梁胭之前一直在一楼自习区做作业的。但是今天晚上刚进入图书馆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就控制不住地猫着身子跟了上去,来到了二楼。看到他在二楼东北角靠墙的地方坐下,放下手里一沓书本,随后埋头学习。

梁胭想坐下,怕坐的离他近,被他抬头发觉,于是就藏在书架后面,偷偷看着他。

他头发并不长,低下头时,短发微微遮住了眉眼。他长着一张笑脸,鼻梁高且直,嘴角稍微一动就会上扬,看上去像是露出微笑一样。本来五官并不突出,却胜在标准且柔和。偶尔抬头看前方时,鼻梁立体地架起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透过薄薄的镜片,可以看到深邃的双眼,专注时清透有神却不犀利。

已经入了11月,他穿着一件白色卫衣,袖子随意地卷起,露出一小节手臂。他的皮肤似乎比自己还要白,所以显得有一种文雅的书生气息,穿白色衣服特别适合。

他怎么这么好看啊?一个男生,明明不是那种凌厉的帅气,却全身透露出一种舒服自在、令人舒适的感觉。

梁胭看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作业还没有做,暗道了一声“美色误国”。随后在隔着书架的另一侧找了半天,找到一个完美的位置。在二楼的东南角偏西侧一点的地方,坐下去之后,抬起头,往东北方向望去,正好隔着两个书架,可以看到他所在的地方。

梁胭趴在桌面上,侧脸抬头去看,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容易满足,只是这样能够一直看着他就很开心。

打开微博,从手机相册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张之前拍的学校图书馆的全景图。

发了一条微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再看自己的“全部粉丝”,增加的几个都是前几天关注的部门同事,没有他。

他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上微博?

梁胭点击他的头像,进入主页,显示出下午刚点赞了两个植物博主,还点赞了部长徐嘉礼发的一条微博,点开那条微博,他竟然还在底下评论了。

所以他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回关?梁胭气得取消关注。

抬头再一看他,还在埋头看书。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已经九点了。

看着还没有写完的作业,只能明天周六来写了。梁胭把书本收拾整理整齐放在桌子上,拿着手机钥匙就出了图书馆,去操场夜跑。

晚上准备睡觉时,梁胭在床上躺着刷微博。热搜、推荐热门榜单都刷完了,好无聊,想看看那个人微博主页。纠结了半天,还是点进了“我的经常访问”排名第一的他。

他没有发新微博,只能往前翻。

有一条是今年7月发的一盆每一株都只有六片细长花瓣的紫花:“家里种的大头树兰”。定位在杭州临平区。他是杭州本地人吗?往前翻着翻着,一个不小心又点到了“关注”。

梁胭无语地抱着自己的头:怎么就手滑点了关注呢?明明都不想关注他了。要不,再等两天?他可能没看到我。也许明天“粉丝”里面就能够有他了。再给他个机会。

怀着这种想法,梁胭这夜缓缓入眠。

感恩节前几天,学校组织了“感恩心灵寄语”的活动,在学校主干道旁边搭起了一个摊位。

下课后,郑楠楠跟梁胭路过时看到了这个地方。

同学友好地宣传:“可以在这里实名或者匿名写下自己的真心话或者悄悄话,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会在学校广播台念出。之前有人曾经因为这个活动告白在一起的。”

郑楠楠高兴地拿了两张纸条,给了梁胭一张,自己拿着另一张,拿起笔就要开始写。

梁胭看着手里的纸条,裁剪得整整齐齐的,还没有一只手大,粉粉嫩嫩的,像极了爱情的颜色。提笔想写,脑海里出现了舞台上那个人的身影,清晰可见。想要写点什么,却蹦不出来一句话。

正是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梁胭正在思索可以写点什么,正好看见齐昶阳从主干道经过,抱着篮球往操场的方向走去,与身边的徐嘉礼笑着聊天,眼睛里满是光彩。他一会儿把球放在手上,用手指转着球,一会儿拿下来,运着球往前走。

“梁胭。”是徐嘉礼跟她打招呼,他拍了拍身边齐昶阳的肩膀,往这边走来,走到她的身边时,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呢?”

梁胭笑着指着身边的宣传海报:“这不是写什么心灵寄语吗?”

看着身边室友郑楠楠疑惑的目光,主动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文艺部部长徐嘉礼,这是艺术团主持表演部部长齐昶阳。”然后跟两个男生介绍说,“我室友,郑楠楠。”

徐嘉礼拉着他身边的齐昶阳:“我们也写两句吧!”随后拿起纸笔,趴在桌子上开始奋笔疾书。

齐昶阳看着徐嘉礼的一时兴起,皱了皱眉头。

梁胭看着他无动于衷,主动问:“齐学长,你写两句吗?”还没等他回答,就递出了手里粉嫩粉嫩的信纸。看他犹豫,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接下,继续说,“学长,我想玩一下篮球。”

齐昶阳递出手里的篮球,接过那张信纸,想了一下,也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了两句。

梁胭拿着球,顺手拍打了两下。以前经常看篮球比赛,但是看得再多,也没有机会自己接触过篮球。手中的球像是没有弹力一样,根本不跟着它的手走。她蹲下身去,想用手把球带起来,但是它一点都不听话,最后在地面上躺着,一动不动。

“不是这样的。”齐昶阳的声音传了过来,身体半蹲下,把球捡了起来,用手拍打,球到了一定高度,他跟梁胭说,“你试试,手稍微带着点球,可以带一点角度,不用太大力。”让梁胭把球接过去。

篮球本来在齐昶阳手里很听话,似乎满身都是活力,一次比一次蹦地高。但是一到梁胭手里,就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没有任何活力,慢慢偃旗息鼓,最后又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梁胭看着地上的球,捡了起来递给齐昶阳,抿着嘴说:“可能我没有篮球方面的运动天赋吧。还是打台球简单一点。”

“你会打台球吗?”徐嘉礼在一旁问。

“那当然。”关于打台球,她可是很有自信的。

“那什么时候台球室约起来啊!齐昶阳台球打得很好的,还是我的老师呢!”

“可以啊!”梁胭点点头,来到大学后,没有球友,很久没有打台球了。

“你写完了吗?”齐昶阳问。

“写完了,走吧。”徐嘉礼跟梁胭说,“我们打球去了,拜拜!”

齐昶阳也跟她告了个别。

梁胭目送着两位男生离去。

郑楠楠在一旁似乎看了很久的好戏,一脸“我知道了”的眼光看着梁胭。

梁胭没理她,又拿了一张粉嫩粉嫩的信纸,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了一句:“你一回头,就会看见我。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舍不得离去。”把纸条折起来,放进匿名箱子里面。

两人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郑楠楠还是没忍住跟她说:“他们两个人好帅啊!”

梁胭仔细想了想,因为经常在一起工作,并没有觉得两个人的外貌很突出,但是仔细想一想,跟自己班级里为数不多的男生比起来,两个算是外貌很不错的了。

徐嘉礼是那种潇洒的帅,他是真的很英俊,日常生活中对女生也很关心照顾,还是校篮球队队长,应该是很多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齐昶阳看上去文质彬彬,长着一张笑脸,却对不熟的人保持距离。明明是疏离的礼貌,却也不令人反感。他的五官并不突出,但是凑在一起,就是说不出的和谐,耐看。

他戴眼镜时稳重、令人有安全感,银框眼镜下的眼睛深邃、令人想要探寻。不戴眼镜时,多了一点青春阳光的气息,是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该有的最好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温暖又有磁性,好听到令人愉悦、沉醉。

感恩节的后一天,第二节没有课。梁胭下课后回到寝室,收拾了两本书就准备去图书馆消磨时间。

突然看到自己的多肉,这几天寝室的阳光不怎么好,因为楼间距较窄,寝室在宿舍楼的三楼,楼层不高,入冬后日照时间短得可怜。

想到自己的多肉没有足够的光照,长得并不算好。而自己在图书馆常坐的位置向南,阳光充足。有时候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只要一趴在桌子上,就可以睡一下午,非常惬意。于是就拿起那盆生石花,带到图书馆去。

到了图书馆之后,梁胭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下,先对着十点半的太阳,拍了张生石花别致小巧的照片。把花盆放在了自己右手边的地方,怜爱地抚摸:“以后你就长居在这里了,给你找了这么好的阳光,一定要好好长大哦!争取早日从缝缝里开出小花来。”

中午下课的点,梁胭站了起来,靠在窗户边,看着图书馆外的楼下,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此时是学校一天最忙碌的时候。梁胭习惯性吃饭时错开高峰,所以没有急着离开图书馆去吃饭。

广播台的广播如期响了起来。

先是一阵优美的轻音乐,伴着音乐响起了主播的声音。这几天因为“心灵寄语”的活动,广播里的主播在例行播完该播的内容后,开始读学校学生投送的“悄悄话”。

梁胭看到远处有个人一步步向图书馆的方向走来。他个子很高,腿很长,身材比例很好。不管是穿小西服、运动服或是休闲装都很好看,简直是行走的衣架。他此时没有戴眼镜,穿着浅褐色的薄毛衣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左手随意地拿着两本书,右手一只笔。正走上图书馆台阶。

他来了。

如果他抬一下头,往右前方的方向看一眼的话,就能看见一个女生一直在看着他,舍不得转移一点目光。

当然,没带眼镜的他也许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近视多少度。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在他面前是一种清晰还是模糊的模样。

正在遐想时,耳边的广播里传来了一段话:“接下来一句话是这样的:你一回头,就会看见我。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舍不得离去。”

她看着走进图书馆的齐昶阳,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刚才,如果你一抬头,也会看见我。你的身上好像有光,无论在哪里,都能吸引我的视线。

过一会儿再转身时,看到那个老地方,他已经坐下,看着前方发着呆,手指随意地转着笔,从大拇指转到小拇指,再转回头···来来回回,像是肌肉记忆一般,熟练的操作,没有掉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白皙又灵巧,那天转篮球的时候也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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