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吴与度洗完澡后在外头磨磨蹭蹭很久,先是烧了水,再是等水变温,倒水,喝水,再倒水再喝水,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反反复复地做了好几遍。
今晚要和赵折风睡……今晚要和赵折风睡……他想怎么睡?会不会直接就……不行不行……
吴与度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都是一些污糟不堪的事情,再抬眼看看赵折风,脑子里的那些事情更加具体了,连细节都浮现了出来。
赵折风站在吴与度的房间门口,身上穿着白色立领休闲衬衫,领口解开三颗纽扣,刚刚洗完澡,锁骨上泛着点点水滴,寸头还湿着。
双手交叉在胸前,侧肩随意靠着门框,修长笔直的双腿站在那里,显眼瞩目。
今晚要和吴与度睡……今晚要和吴与度睡……该怎么睡他才好呢?是该悠着点还是直接粗暴一点?
吴与度怎么还在喝水?
“吴与度,水,好喝吗?”赵折风眼尾挑起,嗓音低沉道。
吴与度双手捧着玻璃杯,咽下一口水,心虚道:“好喝。”
“再好喝也不能喝这么多,明天再喝。”赵折风走到吴与度跟前,命令的语气道:“睡了。”
“嗯。”吴与度点头。
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不能食言的,睡就睡吧,又不是第一次和他睡,心慌什么,手抖什么,水都快撒出来了,跟纯情小男生初恋似的,没出息。
吴与度跟在赵折风后面进到自己的房间,明明一米八的颀长身形,在赵折风身后却像个小媳妇似的。
入夜。
赵折风问他:“重修的那门专业课难吗?”
沙沙哑哑的声音穿透黑夜,直达耳内,隐隐有些微颤,是在心疼什么?
吴与度摇头:“不难。”
课程是不难,就是被老师拉去劈头盖脸地训了一个星期的话。
赵折风低低沉沉道:“我那时候混蛋。”
临近高考还要跑出去打架斗殴,被拉到警察局去,宁愿蹲在警察局过夜也不肯打电话给家长让家长来接回家。
那天吴与度一回住处发现他不见的时候都急得疯了,到学校去问老师才知道他人在警察局。
吴与度去接他,他竟然说不认识吴与度,不跟他回去。
没办法,吴与度只能和他一起在警察局里蹲了两天两夜。
此后赵折风再惹事,警察局就直接打吴与度的电话让他来接人,好好的一个重点大学医学院优等生竟然成了警察局常客,说出去谁信啊?
吴与度转过头,看向赵折风的侧脸。
透过玻璃渗进来的夜色在赵折风分明的下颌线上镀上一层冷光,高挺的鼻尖点着细碎的如水月色,双眸深邃却又玩世不恭,眉眼深刻却又时常轻佻,就是顶着一张禁欲的脸却做着纵欲的事。
这是赵折风。
吴与度扯了扯被子遮住半张脸,沉声道:“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见面没几天就把人拉上床陪他睡,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赵折风扯下他遮脸的被子,道:“吴与度。”
吴与度没好气道:“做什么?”
“如果……”赵折风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吴与度,独占的**悄悄隐在黑夜里。
半晌,他道:“吴与度,如果我现在待你好,你会不会……”
你会不会原谅我当初的蛮狠混蛋,会不会像惦记赵慕风那样惦记我,会不会喜欢我一点点……
赵折风:“你会不会让我睡你?”
吴与度忍不住要骂人:“…………”
赵折风翻了一个身,双臂一把抱住了他,高高大大的身子实实地半压在他身上。
“你起来……”吴与度以为他又要折腾自己,推开他压上来的沉重肩膀。
“只是抱抱,不做别的。”赵折风的下巴抵在他肩上,闷声道。
“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吴与度太了解赵折风在床上的话术了,现在说只是抱抱,一会儿就变成抱着亲,然后是抱着咬,再然后就是抱着折腾他……
最后赵折风还会理直气壮地说:“我的手确实只是抱抱你没做别的。”
是是是,你全身上下只有手可以动弹,其他器官做的事都与你赵折风无关了是吧?
“起来。”吴与度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冷淡拒绝道。
“吴与度。”赵折风闷闷道。
“嗯?”
“我起不来。”赵折风喑哑着声,喉间燥灼沙哑道。
吴与度怒道:“我是春/药吗?一碰我你就发疯!!”
“是。”赵折风抬起脸来,轻轻一哂,故意揶揄他道:“还是最烈的那种。”
以前是春/药的解药,现在直接就是春/药了!!
吴与度恼羞成怒,在他的压迫之下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气呼呼道:“要发疯搞别人去,别来我这里发疯。”
“就要搞你。”赵折风说着就俯身而下,咬住吴与度的下颌。
吴与度:“赵折风,你……”
若是有光,定会将他此刻的脸红窥探得一干二净。
赵折风:“就咬一下,就一下。”
若是有光,定会将他此刻眼底的狡黠揭发出来。
“你……”吴与度别过脸去,妥协了,无奈道:“咬吧。”
同意和他睡时吴与度就想过会是这种场面。
赵折风对他唯一的想法也就是止于这些情/欲之事了。
赵折风俯下身,气息洒在他颈脖上,“这里可以吗?”
吴与度:“嗯。”
“这里呢?可以吗?”
“嗯……”
“那这边呢?”
“嗯!”
吴与度有些生气了。
问什么问?我要是说不可以你赵折风就会放过了吗?
吴与度被问得不耐烦,气得撂下一句道:“爱咬哪里咬哪里,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赵折风得逞地轻笑,道:“吴与度,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赵折风就搞了个大的。
“赵折风,你……嗯……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没断奶的婴儿一样……赵折风!”
“赵折风,你疯了?!”
“窗帘还没拉!窗帘!”
吴与度的房间连着阳台,用推拉玻璃门隔着,门的两侧挂着厚重遮光的窗帘。
“哗啦”一声,赵折风伸出手臂猛地一拽窗帘,屋内顿时黑暗得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除此以外都是虚无,只有窗帘穗子拍打着玻璃窗的哒哒声。
声止,万物俱寂,人心除外。
黑夜里向来是不清醒不理智的,一味只知道遵从着本能行事,荷尔蒙在血液里热烈地涌起翻滚,横冲直撞又肆无忌惮。
无妨,可以将一切冲动归罪于黑夜太深。
上个世纪老旧公寓的墙壁不隔音,能够将一切暧昧不清的声音传出来,引人浮想联翩。
赵折风知道这一点,所以愈发放肆,故意使坏,而隐忍克制的责任便全都压在了吴与度的身上。
吴与度早已经习惯了,只是时隔三年,赵折风的力道比以前更加蛮横凶狠,即使今晚他只是浅尝辄止地胡乱啃咬,却仍旧让吴与度难以招架。
也不知道赵折风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浑身上下都充斥这一股生死杀伐的气息,他哪里是想咬人,明明是想弄死人!
疼,忍着,痛,咬牙忍着……所有的切身感受都不能宣之于口,只能紧咬牙关将喉咙里欲要溢出来的喘息生生吞咽下去,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走漏了一点风声。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在吴与度的住处里,春意满满,昏天暗地,混乱不堪的那些日子。
窗帘再次拉开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吴与度坐在床上,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无力得压在被褥上,乌黑的头发弱弱地垂下几缕,贴在前额上,那张生无可恋的脸色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薄唇泛着潋滟又红肿的光泽,双眸微阖,长睫顺从地贴在下眼睑上。
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身上的白色衬衫早就凌乱得不成样子,珍珠纽扣被零零落落地解开了一大半,敞开的领口耷拉下来。
削薄的肩露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生怕外头有什么猛虎野兽似的,怯生生藏在袖口里,整个人就像是被欺辱之后的可怜小媳妇。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赵折风正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团湿毛巾,双眸紧紧盯着此时此刻脆弱又委屈的赵折风,突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想……再欺负一次……可昨晚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又来,吴与度脾气再好,只怕也会当场黑脸暴走。
赵折风别过眼去,尽量不看吴与度,稍稍冷静一下。
他那骨节分明的五指暗暗掐进湿润柔软的毛巾团中,将所有的**全都压了下来后,再将毛巾递给吴与度,微微低下头,哑声道:“没控制好力道,下次我轻点。”
一夜没打磨的声音沙沙哑哑的,磨着吴与度刚刚苏醒的鼓膜,好听得不真实。
“没有下次。”吴与度抓过赵折风递过来的湿毛巾,往身上胡乱抹了一把,再丢给赵折风。
赵折风将手中散开的毛巾又团好,往吴与度颈下擦去,每擦到一处咬痕就重重按一下,另一只手擒在吴与度的手上,虎口的厚茧狠狠地转磨着他的手腕,身子一点一点往下压。
“赵折风!”吴与度的手腕隐隐吃疼,抬眸怒视他。
赵折风最后用毛巾抹过吴与度的唇角。
“我偏要有下次。”他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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