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生,这药用冷水缓不了……用冰淇淋也压不住……”
“吴医生,我可不可以用你来缓一缓?”
“吴医生,我想要……你。”
赵折风口口声声称他为“吴医生”,明明是尊敬郑重的称呼,却被他咬得暧昧又蛊惑,每一个音节都落在心弦上。
他用力将吴与度抵在门后,身上掺杂着清爽的沐浴露柚子花香,未干的寸头还滴着水,前额重重压在吴与度肩上,濡湿了吴与度肩上的衬衫衣料。
赵折风隐忍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蛮横霸道,紧实有力的胸前剧烈起伏,气息越来越急促,眼眸愈发猩红,紧紧盯着吴与度。
他那眼神就好像是吴与度若不答应他,他今晚就要难受至死,而罪魁祸首就是吴与度。
吴与度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折风,脚下不停地往后退,可他早已退无可退,后边是门,前边是赵折风,无处可逃。
他的耳廓被赵折风倾轧上来的气息烧灼得发烫,身体的体温与赵折风的体温越来越贴近,连喘息的频率也渐渐趋于一致。
赵折风明明比他年纪小几岁,高大的身躯欺上来时却带着吴与度不可抗拒的强势和压迫感,像是被触怒的野兽。
背脊紧贴门后的吴与度烧红了脑袋,还要极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道:“赵折风,你别……”
“吴医生说……”赵折风不知是听不清楚他的话还是故意曲解,竟说道:“可以?”
吴与度厉声道:“赵折风,你别发疯!”
“吴医生,我难受……”赵折风深深望着他,小心翼翼恳求道,声音是微微颤抖的,“吴医生,可以吗?”
像是受伤的野兽兀自舔舐着流血的伤口,浑身颤抖着。
吴与度沉默半晌,别过脸去没看他,脸色极力保持平静。
最后,吴与度压低声,低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他道:“可以……唔唔……”
赵折风生怕他改口反悔一般,薄唇急急地覆上了他的唇。
是海盐草莓味冰淇淋,温热的,粘稠的,包裹着赵折风身上独有的炽热燥烈气息。
掠夺、占有、毁坏、吞噬、交融……
那时候的赵折风精力旺盛有血气方刚,横冲直撞,任性妄为,根本不会顾及吴与度的感受。
窗外,是春日的下午,雾蒙蒙又湿哒哒的天气看不清人心纠缠。
嘘,别怕,春日甚是包容,一切的情不自禁全都可以归罪于它的肆意盎然,万物萌动。
那一次之后,赵折风开始尝试吃各种各样的催/情/药。
赵折风原本是背着吴与度偷偷吃的,等吴与度回来再躺在床上露出一副隐忍压抑的样子,还欲擒故纵,开口让吴与度走开,说不想伤害他。
最后不还是把吴与度按在床上,里里外外狠狠折腾个遍,丝毫不留情。
再后来赵折风索性当着吴与度的面吃,还与他一一介绍说这是罪犯常用的,不常用的,有香味的,无色无味的,起效快的……
吴与度想要拦住他,可根本拦不住。
后来赵折风连药都不吃了,只要他想,就摁住吴与度折腾起来。
随时随地,不管不顾。
吴与度发现,不吃药的赵折风折腾起人来更狠更凶,是清醒的、目的明确的狠厉,他根本招架不来。
他抗拒过,挣扎过,怒斥过,可他根本敌不过身手敏捷有力的警校生,次次都败下阵来,只能任凭赵折风胡作非为。
每一次赵折风对他胡来时都会买一盒海盐草莓冰淇淋含在嘴里化开,渡到他嘴里,还会问他好不好吃?
吴与度不回答,他就折腾到他回答为止。
“不好吃。”他身下的吴与度冷冷道。
“不好吃你也吃了。”赵折风餍足的得逞轻笑。
后来吴与度只要见到赵折风买海盐草莓冰淇淋,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无一例外。
那时的赵折风不成熟不理智,但直白坦荡无需揣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处可发泄的**。
热烈,猖狂,鲁莽。
吴与度很清楚自己和赵折风这段关系只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待赵折风成熟些再回想起这事来,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这段关系两人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表面上吴与度仍旧是赵折风哥哥的朋友,赵折风只是他朋友的弟弟,仅此而已。
确实仅此而已。
赵折风大学毕业之后便到千里之外的滇省工作,吴与度忙着医学生繁重的学业,两人便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断了联系后,吴与度并没有多失望和诧异,继续过着一如往常的平静日子。
考试、毕业论文、升学、继续考试、读书、实习、规培……
赵慕风和吴安玉领了结婚证,是早已经定好的家族联姻,婚礼前夕吴安玉跑出国了,吴家只能拿出五百万丢给吴与度,让他代替姐姐做赵慕风婚礼上的新娘,好全了赵吴两家的体面。
婚礼过后没多久,赵慕风因血液病去世,吴与度扮做吴安玉的模样披麻戴孝,在灵堂前守了七日,所有来客中,没有赵折风的身影。
赵折风是有多恨赵慕风啊?
有多恨呢?
吴与度记得两人的最后一次是在赵折风拿到警察局录用通知的那一晚,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赵折风醉醺醺地把他摁在洗手台上这样又那样,嘴里说着粗鄙不堪的荤话。
事后,赵折风在他耳边含含糊糊说:“吴与度,你真好。”
“吴与度,你好就好在赵慕风喜欢你,我要把你睡到腻烦了再丢给赵慕风,让他也尝尝捡剩下的滋味。”
“吴与度,我真是太他娘的喜欢你了。”
吴与度抬眸看他,眼神暗了暗,底下是同情,是怜悯。
父母所有的爱都给了赵慕风,赵折风只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捡起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零星爱意,拼拼凑凑起来当做是珍宝,踉踉跄跄长大。
他恨赵慕风,恨到要用吴与度来宣泄**,以此作为报复。
那一晚赵折风嘴里还是化开的海盐草莓冰淇淋,多了些苦酒和血腥的滋味。
海盐草莓冰淇淋?
吴与度抿了抿唇,干涩一笑。
三月四日,吴与度决定去看一场电影,电影很无聊,从头到尾都如饮了一杯凉白开,无滋无味,但他还是坚持看完了。
走出电影院,他看到一家冰淇淋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一盒冰冻的海盐草莓冰淇淋。
三月九日是赵慕风的忌日,吴与度从医院请了假到赵氏墓园去做了一天的吴安玉,这一次比灵堂守令那一次游刃有余多了,也不枉费吴家丢给他的五百万。
吴与度原本能装得更值钱的,比如欲哭无泪的悲痛怅然,生无可恋的绝望苦涩,因为赵折风在场就没能发挥出来。
三月九日晚,吴与度由吴家司机开车送出赵氏庄园,停在附近一地铁口处。
吴与度坐地铁回到住处,当回他的吴医生。
外界都传言赵慕风的遗孀长住在赵氏庄园,出入都有人跟着,其实不然,吴家妈妈对这个长子遗孀看管并不严,随之来去,只要不闹出丑事就行。
若真的闹出来了,自然是扫地出门的下场,吴家妈妈料定这位长子遗孀自会掂量其轻重,不敢轻举妄动。
吴医生很忙,没空轻举妄动。
三月九日晚九点,上个世纪老旧公寓楼的五楼里传来年轻人的声音,以此彰显它没有被这个世纪废弃。
“上个星期三个夜班,这个星期才刚开个头就两个夜班了,熬得头都秃了。”
刚值完两个夜班的室友黄珂打着哈欠,趿着拖鞋抱怨,嘴里叼着一支牙刷走到厨房处刷牙。
一个卫生间要供四个人用,未免有些太勉强它了,所以早晚两个时段厨房的洗漱台都得替卫生间分担一些火力。
四个人租一间公寓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经济拮据,而是因为这幢公寓距离南城大学附属医院最近,来回脚程不过十分钟,对他们医生来说遇急诊的时候很方便。
“秃头会遗传吗?”在厨房里煮面的周时很认真地问道。
“脱溢性脱发会遗传,我这是压力大,应该不会。”黄珂嘴里满是牙膏泡沫,说话时泡沫一个劲地往外冒出。
“你父亲也秃头。”周时一脸认真地分析道:“所以你这脱发可能是遗传。”
黄珂摸摸脑袋上脆弱的头发,表情凝重,道:“我可能不是我爸的孩子。”说完自己暗自松了一口气,得出结论道:“所以我这脱发不会遗传。”
说完咕嘟咕嘟后吐了一口水,扯下肩上的毛巾随意擦擦嘴巴。
此时,锅里的面也咕嘟咕嘟地冒了起来,周时关火,往锅里头洒了几把切碎的葱花,连锅带面端出厨房。
敲门声响起。
黄珂在刷牙,吴与度在洗澡,王符南在洗衣服,周时纳闷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敲门,所以去开门时留了一个心眼,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是一个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
上锁链,打开一条门缝,问话。
这男人找吴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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