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却是越心急越是一路都碰到的是超长红灯，路怒症晚期患者林夏子小姐在副驾驶薄翼的极力劝阻下才没一枪打爆前车的挡风玻璃来开路。只怨好脾气又稳重的李一承保护黄老板去了，没了他这个安全阀，林夏子就像是烟花爆竹一般易燃易爆炸。
“怎么会这样？”林夏子敲打着方向盘，一脸生无可恋，“狄克居然被干掉了。”
“林姐你先别着急，也许只是他的手机被偷了。”
“谁能从狄克身上偷手机？他可是前雇佣兵，就他最专业。”林夏子徒劳地摁着喇叭，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震悚，“那个叛变的小鬼，难道就是查尔瓦？”
“查尔瓦？”薄翼来了兴趣，“话说回来，林姐，查尔瓦究竟是什么？之前我听前辈们讲过，这段时间也老听你和李哥说起。”
“查尔瓦呀……”林夏子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被什么人暗中听到似的，“是这样的，传说中津海有一个专杀杀手的杀手名叫查尔瓦，是一个不隶属于任何组织的自由杀手，据说是因为他穿着彝族一种叫‘查尔瓦’的服饰得名。也有人说‘查尔瓦’只是代号没有特殊含义，本人行动时带着藏戏脸谱。没人知道他使用什么武器——见过的人都死了。二十年前他第一次出手，就干掉了梅菲斯特的创始人之一乔治·A·琼斯，至此一战封神，只留下一封记载了‘最后审判’的预告信。”
薄翼听罢忍不住笑了：“这描述难道不是出自那些神神鬼鬼的网络小说么？并且既然见到他的人都死了，怎么还知道他穿什么？并且琼斯不是病逝在玻利瓦尔的吗？并且那个‘最后审判’，现在也没有灵验不是吗？逻辑的漏洞太多了，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查尔瓦这个人呢。”
“薄翼，你是新手，很多消息你不清楚——”
“那就退一万步说吧，二十年前就出道的传说级杀手，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茶马古道这个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啊。历史书里不是写的有吗，战国时期那个陪荆轲刺秦王的秦舞阳年十二杀人被视作奇才，那岂不是这家伙五岁就杀人了？这还是文明的现代社会吗？”
薄翼还在感觉良好的絮絮叨叨，林夏子若有所思地紧抿嘴唇。
第一个好消息是，先不论查尔瓦是否存在，这个难缠的张如山也不会是传说中那个可怖的都市传说查尔瓦。
第二个好消息是，前方的路口终于绿灯了。明明只有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林夏子和薄翼硬是开了半个小时。
到达茶马古道的办事处时，林夏子和薄翼还没下车就在楼道口看见肖亦坤，油头粉面得更像是从二楼美容院下来的，但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小心翼翼跟着对方上了楼，一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门口大厅被撂倒了一片大汉，甚至这帮大汉都还处于昏迷状态。而里边办公室的景象更为惊悚，满地鲜血淋漓，倒下的狄克·唐纳普横亘的巨大的尸体像一座刚塌方的山，左臂右臂共有三个弹孔，被淤血染成酱紫色的后颈有如软烂的稀泥。
“不是致命伤。”林夏子向薄翼指着狄克的后脑勺小声分析道，“昏厥，失血过多。”
“这就是你们派来的高手？”肖亦坤脸色暗紫。
“对于没有完成任务，我们深表歉意。”林夏子先一步开口，但语气强硬得不似道歉，“但是我们的人也被干掉了，你们不打算为隐瞒目标的实力道歉么？”
没想到对面也一肚子火不好惹的样子，肖亦坤按捺住怒火：“好，那我们之间就算扯平吧。责任我暂时不追究，但我那杀手还没死。”
“我们可以再找机会干掉他。”避免林夏子急眼了对着肖老板发飙，薄翼抢先说。
“不必了，我已经物色了新的人选。”
听到竞争对手，林夏子敏感起来：“新的人选？谁？”
“晚点时间来，你们见了就知道了。现在，我还需要你们干另外的事情。”
“请吩咐，肖先生。”薄翼负责装孙子。
“之前我喊这位杀手去干掉一个女侦探，但他没干成。监控里正是那个女侦探救走了张如山，她应该就是张如山新的下家。我希望你们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当然会的，只要我们双方都能保持诚恳。”
薄翼和林夏子把狄克的尸体抬上车。没了肖亦坤的臭脸，林夏子直言：“狄克少了东西。”
“哈？被茶马古道扣了？”
“不，是手机。大概率被那个反水的杀手拿走了。你给我追踪一下地址。”
“好的林姐。”薄翼坐上后座拿出笔记本电脑。
林夏子本以为终于松一口气，手机铃声再次讨厌地响了，又是黄宇睿那混小子。
“喂？不是说了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找薄翼吗？”
“夏子姐姐上午好呀！新的女人什么时候到啊？”
林夏子郁结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脑残儿子你他妈还有脸涎着来找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手下的组员因为你已经死了！人命关天！黄宇睿我劝你这段时间给我老实点儿！”
“别太动气嘛，夏子姐姐，这有什么？”黄宇睿慢条斯理道，“算工伤或者殉职嘛，等我爸爸给你们赔钱就是了——哦不对，你们当杀手的一般没有工伤保险来着……”
“你……真该死，混蛋，变态，不要脸！”
“林姐，你先冷静一下。”敲着键盘的薄翼也手忙脚乱起来，“黄宇睿，我是薄翼，我警告你，你说话别太放肆。人我们会找来的，你不要太着急，否则全市的女人都不够你用的，津海市就要成和尚之城了——”
“听到没有！你他妈的给我消停一会儿！”
不等黄宇睿回答，林夏子连用数个语气强烈的脏字后愤然挂断电话，立即听见方才还在响亮持续敲击着键盘的薄翼喊出声：“林姐！狄克的手机开过机，地点在北洋大学附近.”
林夏子立刻转变成工作模式：“详细点。”
“我看看……啊，在北洋大学老校区不远处的一处电竞酒店，名字是‘暴风雪电竞小屋’。靠南侧，但不知道是里面哪个房间，我们只有蹲点找。”
“先开过去吧，具体要怎么揪住那家伙在路上慢慢想……顺便想想怎么安置好狄克。”林夏子挠了挠头，发动了汽车。
*
王溪和住所的第二批访客共有两人。其中穿着藏青色工装衬衫的中年男子气度挺拔、眼神犀利，带着时光沉淀的睿智和老练，负责敲开王溪和的门；另一个穿米色休闲西装套裤、梳着精致编发的中年女人举止优雅得体，笑容温和，背半旧珑骧包，包里鼓鼓囊囊。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乱啊，小溪和。”女人说。
“还算有进步。”王溪和狡辩，“这位就是被茶马古道抛弃的杀手，还是津海首席。”
“不是抛弃，是我不干了，我主动的。”感觉自己被说得像是口香糖，张如山觉得不太舒服，“这俩人是谁？”
“这位女士是家庭医生华婧颜教授，这位男士是毕业于燕城公安大学的许思远老师。”
“……公安大学？”张如山一激灵，“你居然报警了？”
“许老师是我的委托人——你别动，让华教授看看。”
“这位……看上去也不像医生吧？”哪有家庭医生这样打扮的。
华婧颜从托特包里拿出简易医疗箱：“都快把我的包撑坏了。”
张如山无话可说，只能任由华婧颜摆布。旁边，许思远对王溪和说：“你要的马海洋案的资料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
“许队长，小溪和，你们看。”华婧颜突然喊出声。她指着张如山脖颈上的手指状淤青：“和余江的一样，是扼杀。”
“我可没死。”张如山不服。
“的确是狄克·唐纳普的作风。但他已经死了。”
“还是说回马海洋的案子吧。酒店那件事事发之前他在干什么？”
“他前两天才来津海市市中心，前一天刚刚入职。晚上大概十一点过从公寓出门，去了酒吧街，进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什么是不三不四的地方？”王溪和问。
“就是那种可以占女招待便宜的地方。”华婧颜嗤之以鼻。
王溪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哇，明白了，马海洋喜欢占女孩子便宜。”
“男人嘛都这样。”许思远讪笑道。
“我才不会呢。”张如山争辩道。
“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这么重视啊！”华婧颜提醒。
“好吧……呃，然后在‘臻享公馆’喝了酒，和一个陪酒女去了‘玫瑰会所’酒店。过了不久陪酒女和另外一个高个子男人离开了，应该是姘头。”
“那个女人就是林夏子，男人叫李一承，他们和狄克还有个叫薄翼的是一伙的，是黄老板麾下雇佣的爪牙。”
“但黄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栽赃嫁祸给马海洋，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王溪和沉默须臾，开口道：“那个，许老师，你知道黄宇睿是谁吗？我认为他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我需要官方力量的帮助，还有颜姐。”
“这没问题，你就尽管提吧。”华婧颜检查完毕，正忙着给张如山贴膏药。
“是这样的，张如山想假扮成交易的中间商，设法混进黄宇睿那边或者如果有，就是黄宇睿身后那帮人那边。我假扮成被交易的女孩子。现在的情况是，我希望许老师提供一点‘保底支援’，颜姐提供给我点儿装备。”
张如山虽然想自辩自己没这么想过，但直觉觉得这也不算个坏主意：“好吧，我的确这样想的，拜托大家了。”
许思远只是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没说话；华婧颜思考半晌后缓缓道：“我可以答应的，但你这次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可是什么人啊。既然你们都答应了，我马上去联系老石。”王溪和倒是没有一点异样神色，如常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