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闻别

两人依旧站在舞台上叠叠不休的争论,不依不饶,似乎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而不染已经在行动,他先是沿着墙边走,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找寻及有可能放在大堂的炸弹。

虽然凭那两人的本事不太可能顺利把东西放在这里,但注意到那人口袋装着什么东西后,总是让他不经意间联想到炸弹。所以不染大致猜测,很有可能那人口袋装的就是一种可以控制新型炸弹遥控器。

他原本计划找准机会把吴丙杀了,但来到现场才发现事实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而炸弹一事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可这也让他一度陷入良心谴责,因为炸弹一旦引爆,所有人都得死,可他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此间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也许那是他的心声:“炸吧,让他炸吧,他们夺了我们的家园,啃噬我们的肉身,这样的一群人禽兽不如的人,留他们干什么?还是你在怕?你不敢?他们早该结束了,炸吧,让他炸吧,哈哈哈!!”

这窒息的声音让不染头皮发麻,浑身发颤,他无比痛苦的捂住头部瘫在跪地上喃喃自语:“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让他们卷进来。”此间不染身体因为痛苦而蜷缩,他面部伏地,像及了一尊落败的神像。

而这时候,帘子后面的红尘缓缓推开帘子,穿梭人群,似乎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跪在地方抱着头,似乎很痛苦。

他本想过去,但手腕被人牵制,顺着手势望向对方,看到站在一侧的正是林非。

看到是林非,红尘神情微微一愣,突兀道:“你…”

林非看了看他,说道:“他们说了,下一个上场的人就是你,你还是别到处乱走了。”声音难得的温和。

红尘木木的看着他,似有些愕然:“可是…”话还没说完,林非立即松开他的手腕,视线转向舞台,再也不理他。

红尘想了想还是坐不住,又望向那人位置,但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还以为是眼花,便没有继续留意。

“那么,有请下一位玫瑰少年为我们致词。”

红尘怯怯走上舞台,刚好有双眼睛从某个角度,震颤的注视他,然而红尘还没开口说话,瞬间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黑暗死寂,众人一下子就慌了,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怎么了?怎么?停电了吗?”

“呀呀,我看不到人了,这是派对提前开始了吗?”

“刺激呀,这是谁想的馊主意,既然不用提前通知就开始了?哈哈哈好玩!好玩!”

而红尘站在舞台正接过话筒,却因为突然停电身子僵住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堂会陷入乌黑麻漆的黑暗中。

红尘原本就怕黑,好在虽然现在看不见任何人,却也能听到众人的声音,但当他说话时,明显声音还是颤抖的,正向身旁的人小声求助道:“吴总,您还在吗?”刚才递给他话筒的正是吴丙,所以他觉得此人应该就是离他最近。

“在。”

“怎么办?现在停电了,我要继续吗?”

吴丙温声道:“无事,你继续,就说这是赵总给大家的一个惊喜。让他们可以多享受自由自在的快感,不必担心,现在游戏已环节经开始了,你就照着这样说就行,总之,你尽量拖延时间,无论是唱歌还是做什么,尽量不让大家冷场就行。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红尘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好。”

“各位领导…晚上好,我叫…我的代号叫玫瑰,名字叫…叫…红尘…”大概是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说过话,又或者是在看不到黑暗的尽头让他感到害怕了,说话都明显不利索。

红尘先是按照吴丙教的那样说,然而,就算那些话都说完了,还是觉得太快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为大家献上一首歌……”

刚才吴丙让他一定要拖延时间,可似乎除了介绍自己以外,就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也不能贸然让后台的同伴上台,毕竟台上还有台阶,一不小心撞伤就麻烦了,所以想来想去,能做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接……接下来我会为大家献上一首歌,请…”

大概某位观众觉得台上的少年有些紧张了,便给他鼓掌,随后就是众人一片掌声为他加油打气。”

“谢谢…谢谢大家。”

“歌名叫《思念》”

因为没电,无法使用音响设备,所以红尘只能硬着头皮清唱。

“浩月炙热我心房”

“唯有你愿我挂怀”

“三秋不见谁人说…”

少年声音低沉悦耳,就算是清唱,但是让人有种治愈的力量,台下人基本因为他的声音而沉静聆听在悠扬的歌声里。

而在不远处那双激动的眸子却是比原来睁得更大更圆了,或者说不敢置信,惊觉不已。

在关电闸的那一刻,不染看到红尘半张脸就觉得在做梦,然而现在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觉得此生无憾了。

这是红尘第一次因为思念一个人而写下的思念歌,因为思念无处可藏,他只能用笔待写在日记里,他没上过学,但为了记下这些字,在闲暇的余光里,特意借来书籍一个字一个字学的。

“红尘渲染整片林”

“人在局中不识归”

“回来曾是你少年”

“想你...”

红尘正闭着眸子倾述他对不染的思念,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他唱歌的一瞬间,他的唇被一个柔软的唇瓣吻了上去,红尘第一反应就是推开,随后是一阵熟悉的气息,而这个气息立即堵住了他的声音,截断了他的思念,这是时隔两年后的第一次吻,因此吻的极其用力,吻的极其不舍。

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是日思月想占据他心房的气息,那双熟悉的掌心捧着他的脸,低语道:“我好想你…”

声音一出,红尘掌心的话筒瞬间滑落至地。

是了,这个人这个声音,他都不知在梦里梦见了多少回,然而在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某个时间段,就这么缓缓轻轻的落在他的唇上。

他是饥渴吗?不是,他是做梦吗?不是,他是傻吗?通通都不是,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吻,他觉得世界都在倒转,时光在回流,他的身子在僵硬,动弹不得,如同被人注射制定剂,定住了。

这个人他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无需做任何反应,就知道是他回来找他了。

红尘不敢动也不想动,因为他觉得自己动了,不染是不是又要消失了,所以他就这么静静的被人护在怀里,侵入他的口腔,占有他,引领他。

此刻红尘的泪水如同泉水一样直直往外溢出,他想说话,但哽咽发不出声,此间两人虽默不做声,但那股思念却在沉默中浓烈而炙热。

不染感到掌心湿润了,便吻着他的泪痕,继而再次覆在那张柔软的唇上,他们相互注入自己的思念,在浓黑的夜色里发出淡淡的呼吸急促声,浓烈而滚烫。

此刻因为红尘没有唱歌,整个场内都静的不行,静到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台下众人可能是因为才刚沉迷在悦耳动听的歌声里,忽然戛然而止,发出不同的反应,引出一阵骚动。

有些人还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话筒出现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台下众人也渐渐不在继续关注唱歌的人,而是都各自找寻同伴一起狂欢。

因为在黑夜,谁也不知道谁跟谁,所以大家玩起来就更放的开了,渐渐地台下人的声音胜过台上的动静。

红尘一开始因为台下人的等待还有些束手束脚,而眼下,没人关注之后,他便渐渐开放起来,去迎合对方的节奏,舌尖缠绕。

但就在这美妙玄幻的时间里,忽然有个人的笑声打破了所有人的宁静,瞬间把所有人带入恐惧中,讥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太妙了,都死!你们都得死!哈哈哈。”

而此人的话音刚落,不染便听到炸弹倒计时的声音,虽然不舍,但还是狠心把人推开,便声嘶力竭喊道:“快走!快走!快从后台的小门走!”

红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思虑万千都久停留在刚才那个湿润的唇上,然而身子猛然被人推开,瞬间向后倾斜,踉跄几步,即刻倒在地怔住了。

此刻,所有人都是摸着黑逃走的,到处乱窜,场面陷入骚动不安。

红尘想说什么,却突然发觉说不出话,他想叫对方的名字,但声音却无法传达出去,只能摸黑锤自己的候间,发出:“啊~啊~”的声响。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下一刻,他觉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哥哥,听说我,忘了我吧。现在的弟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染了,他不值得你留恋,以后如果有人出现对你又特别特别的好,你就应了他吧,跟他好好过日子,也不要在想以前的事了,更不要想我,好吗?答应我。”

明明场面乱糟糟的,到处有人行走在尖叫,但对方那颤抖不大不小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到了红尘耳边,那是一种向人永久告别的语气,听起来是让人那么惊心动魄,痛心疾首,痛苦不已。

话音刚落,红尘便听到漆黑的面前传来了拐杖接触地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那声音忽然顿了顿,一人说道:“你听到了吗?现在的这个声音就是真实的我,所以忘了我吧。”

话说完,人便继续走下台了,只剩红尘一个人瘫在台上,动也不动,那句“忘了我。”不停在他脑海浮现,有几秒的时间,他的脑袋是空白的,是无法思考的,甚至拄拐的声音越走越远了,他还愣在原地,待回过神来就已经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他心急如焚道:“不会的,不会的。”但外人听到的声音确是“啊~啊~”他想爬起来追拄拐的人,但当他起身后,手腕就被人牵制住了,是后台的那些同伴,他们手忙脚乱的把人牵走,红尘不肯便跟几个发生挣扎。

一人不知是怎么找到红尘脸上的方位,一把掌拍向红尘的脸颊,喝声道:“你醒醒行不行?”别人都说让你忘了他,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你想死在这里?”

说话的人正是林非的声音,因为他们两人是住在一块的,所以红尘以前的事情,林非多少听说过。

红尘听出来是林非,便激动的顺着方位抓住林非的衣领,啊啊啊叫道,却没人听懂他想说什么,而此刻最关键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所以无人应他,而是都急着把他架起来,扛着走,让他无法脱身。

其实不染并没有走远,而是故意不让拐杖发声,待他确认红尘被同伴扛走后才叹出一口气,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他走到刚才扬言要一起死的那人身侧,即刻丢掉拐杖,揪着那人的衣领,强迫此人低头与他平齐直视,怒道:“我让你按下遥控器了吗?你不想活不代表所有人都要跟你陪葬?”

然而那人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感觉好笑极致,扯回他的衣领,淡淡道:“我说小屁孩,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也敢跟我这种人交涉,你是从哪来的勇气?”

不染咬牙切齿,怒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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