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子檀比他高，所以需要仰头，才能对上自上而下的视线。

这张脸因为轮廓太过俊朗显得多了几分凌厉，透过朦胧的视线，隐约感觉到对方面容冷白而剑眉沉黑，英气十足，让人移不开眼。

这种精装的骨相是有视觉冲击力的，但一旦笑起来，似乎那冷峻凌厉的面孔又变得温和明朗，令人心安。对方向红尘微微一笑，忽然扯得嘴皮有点痛：“嘶~”

这声让红尘注意到他嘴角似乎有点红肿，不仅是唇角上，甚至左边眉尾也浮出许些红印，言语焦灼，满是担忧：“你的脸…”

红尘下意识探出手想要触碰对方嘴角，但掌心还没碰到人又觉得这样做不太适合，怯怯的想缩回，子檀眼疾手快，一把牵住手腕缓缓放到自己的脸上，还贪婪的往对方的掌心贴紧。

他的手纤细而白皙，但可能是常年做苦力活，反倒是掌心有些起茧了，但就算这样，也完全影响不了子檀对他掌心的贪恋：“好暖。”闭着眼睛一边享受小雨带来的凉意，一边感受对方的温度。

红尘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抽回手，又舍不得抽回，因为对方的举动就像一只想要找寻安慰的小狗，无时无刻不想得到主人的抚摸，于是于心不忍无法拒绝，也觉得这种感觉甚是奇妙，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进入心里，很暖。

这是红尘第一次被人牵手之后，不愿撒开，至于下着小雨落在身上都觉得一点也不冷了，而且就算手上有伞，竟也不愿撑开，只觉得跟前面的人偶尔一起淋雨，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房间浴室里，隔着厚重玻璃，从内到外腾谩出热水氤氲，热气飘散在房间，不一会儿烟消云散，男人穿着白色睡袍从里面走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刚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停顿片刻，走过去开门。

“我来帮你上药，需…需要吗？”红尘声音很低，他穿着开边型的米白色睡袍，应该也是刚洗完澡出来，怀里还抱着医疗箱。

对方袒露胸前腹肌，头发黑而浓密，额前碎发长度刚好盖住眉宇间自然下垂，头发还钳着许些水珠，缓缓向衣扣滑开，滴在喉头顺势下滑，看到这一幕，红尘言不由衷羞怯且不确定，话音刚落，他羞涩瞥向别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子檀说话，天知道鼓足多少勇气，甚至为了壮胆，还特意找谢今拿来一杯酒饮上，做足准备才决定敲的门。

因为向来都是对方主动，这次换成他之后，竟觉得很是不自在，见对方只看不说话，忽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此刻的红尘，就像一只流浪在外的小野猫，流浪久了，忽然有一天突发奇想的想要给路过的小孩表演一个节目，逗小孩开心。

但小孩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盯着它奇怪的举动，瞬间就胆怯了，默默的低下头，心道，“果然这种事不适合我。”

“抱歉，打扰了。”话语刚落，准备转身欲走，子檀猛然拽住手腕，淡然一笑：“需要。我需要你为我疗伤。”

红尘瞬间怔住了，忽然之间就像拨云见日喜得别人的赞许一样，眉开眼笑：“嗯。”

这还是子檀第一次见他笑，不禁心跳加速，对方的眼睛笑时宛如六月的天空，沉默时恍然秋夜的星星，桃色艳丽的双唇仿佛八月的花蕊，娇嫩而松软，他止不住咽下口水。

红尘一边小心翼翼给子檀的脸涂药，一边温柔的问：“你的伤…是怎么弄上去的？还疼吗？”因为距离太近，两个人呼吸声基本都缠绕交错呼在对方脸上。

子檀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几尺的人，也不知用什么魔法在他身上，一见到人，总会不由自主迷了神智。

红尘属桃花眼，内勾外翘，双眼皮一点点向外延展开来，眸子漆黑，睫毛纤长，还带点卷，怎么看都像是撩人不自知，多情的模样。

子檀认真的看着对方，忍不住迎面更近一步，红尘因为过于专注嘴角伤口，并没有休注意到这些细节，而等对方闭着眼眸，零距离陶醉探嗅他身体时，说了一句：“哥哥，你身体好香。”

红尘这才反应过来，瞬间瞳孔放大，脸色煞白，手心僵持在半空握住棉签，基本上情绪已经临近崩溃，那一幕那个画面又再次涌上心头。

曾经有个人睡在身侧，也是这么说的：“哥哥，你身体好香。”

“啊，没有吧，可能是刚才跟周民哥在后院喝酒留下的酒味吧。”

“不是的，是身体的香气。”红尘脑海里回荡着少年的声音，本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然而，少年跟眼前青年声音再次重合：

少年：“哥哥，身体真的好香。”

子檀：“哥哥，身体真的好香。”

那一刻，红尘拿着碘伏药瓶从掌心滑落，撒了一地。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惊魂未定，脑袋空白地看着闭上眼睛的子檀。

忽而的闪现当年那张少年的脸庞，两张面孔毫无差池的交合重叠，而此刻的红尘已然呆住，因为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少年长大后的模样，陷入回忆，失了神智。

少年/子檀缓缓的睁开双眼，骤然间，他的双眼像是猎物捕捉到了食物般的神情盯紧一处，双眸闪现出从未有过的渴望。

盯着红尘袒露在外的锁骨，因为是开边型的白色睡袍，所以只要稍稍用力，睡衣就毫无保留的往下滑，露出白皙的肌肤。

子檀动作轻柔，双手抚摸对方胳膊躺下，占据上方，盯着锁骨好一会儿，忽然喉咙有些干燥，但这人的香气，已经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少年蜻蜓点水附在那块诱人白皙的皮肤上，对方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抖嗦：“你这是做什么？”此人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覆唇，红尘身体再次抽动，子檀道：“吃糖。”

少年喘气急速，声音沙哑：“哥哥，你知道吗？我还没见你之前，以前就看到邻居家的一个大哥哥，他就是这样捧着那个女人的脸，他看了好久好久，但不知在看什么，后来，你知道他做什么吗？”

年少的红尘，对当年两性之间的事情，还有些懵懵懂懂，也想不通为何要捧着对方的脸看。也不知是不是来之前酒后的作用，此刻有点昏昏沉沉的，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此间有只贪欲的小猫，任由主人在它的身体抚摸游行，对方触碰到的每一处都忍不住发软，小猫的身体慢慢变得沉甸甸的，它闭着眼睛享受着主人带给它的宠溺，本还有点攻击性的胡须，此刻也变得柔软无比。

他就这样被少年带着节奏走，声音柔软微膻：“做什么？”而眼前的人，像是已经等这句话良久，他轻柔的舔着对方双眼，低语而挑逗：“跟我一样。”

话音刚落，就开始从上而下，从左到右，舔额到鼻尖，顺势耳畔，片刻似乎看到了什么顿了顿，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些剔透的耳垂，随即又柔含上一口，少年/子檀声音很低：“哥哥，你耳后有颗痣。”

红尘显然被刚才撩拨的举动还没缓过神，此刻的他双眸尽显恍惚，但还是随着对方的问题，软软绵绵说道：“我怎不知耳后有痣。”时隔多年，这句话再次说出。

子檀看着那颗痣觉得似曾相识，可明显这颗痣已然被纹上记号，但没想太多，因为身下人，让他完全收不住男人的荷尔蒙，野性在疯狂的呼唤他，不容置疑。

小猫在尝到甜头之后，似乎更不愿意撒手了，因为主人的触碰让它没有抵抗力，只觉得身体醉醺醺的，大概是在外流浪久了，忽然有人这般温柔以待，让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因为主人让它等了数年，它喜欢主人的抚摸，也甘之如饴。

小猫很享受主人轻车熟路游走在它身体的感觉，轻慢游离的指尖，让它不由自主的微微缩身，又缓缓舒展，致而完全放开。

盯着那艳桃柔丽的唇色，轻轻附上，红尘下意识跟着膻抖迎合，随着对方节奏，舌身缠绕。

子檀如临幸运符附体，在享受的过程也在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美梦，一旦梦醒了，人就散了，而这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他不敢放肆，只能试探，试探对方会不会拒绝，会不会逃开，如果对方表现反应强烈，他一定就此束手就擒，绝不触碰，然而事情出乎意料。

对方如同一只乖巧轻盈的萤火虫，被他呵护在掌心，柔软安静地吸取他的皮肤。

这样的温度恰到好处，使得享清热切的萤火虫不由自主张嘴又合上，肢体不停蠕动。

它自带的光也因为心安而下意识关闭，因为这种感觉让如同找到了靠山，它需要做的仅需配合那双温柔轻巧的手。

红尘身体麻醉，脑袋空白，即将没入的意识，因为对方轻轻点拨而多加几分清醒，可能是记忆错乱了，他迷迷糊糊，柔声道：“不染弟弟，你喜欢吗？”

而此时的子檀听到这名字，如同被人下了定身符动也不动，他瞳孔收紧，脸色苍白，似乎听到被人击碎的玻璃声响。

外面的淅淅沥沥忽然转换成狂风暴雨，雷鸣震耳，雷声嚣张跋扈，滚滚没入房间。

红尘见没人回答，便从恍惚迷离的双眸微微睁开，而当看到眼前一幕，瞬间觉得剜心棘手，只见跟他坐在床边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然而刚才缠绕的却是实打实眼前这个人，而他看到的人全然假象。

红尘看向全身赤红的自己，身上被种下遍身红印，让他无地自容，全身用力的裹着自己，蜷缩起来，痛苦的捂住头部，双眸装满红意，泣不成声。

子檀看着红尘这样强烈反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缓缓靠近红尘，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明明这个人应该由他来守护，然而一时把持不住，却伤害了他。

他小心翼翼，试探性伸手说道：“哥哥。”而红尘听到这句话却怒火攻心，眸子狠狠的盯着，继而一掌拍响亮拍向他的脸颊，神情厌恶，如若眼前有一把刀都能毫无顾忌的向对方砍下：“你不配。”，话音一落，指向门口，压着怒火，冷冷道：“出去！”

“哥哥，我……”

红尘咬牙切齿，眼神凶狠：“不要这样叫我！出去。”红尘再次向子檀发出逐客令。

子檀没见过红尘这样的一面，一直以来都表现对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姿态，然而这次大概是真的气到了，整个人都像全身长满了刺，看不得，也摸不着。

房间陷入死寂，忽然子檀表现出很无辜的模样，似乎该生气的是他才对，满脸委屈：“可…这是…我的房间…”红尘盖着被褥，不言不语怒怒地瞪着他，狠狠的拎起枕头砸向子檀半裸的上身。

红尘此刻的举动让子檀莫名联想到一些画面，“一个漂亮的小泼妇因为丈夫做错事，被下了逐客令，老婆还对丈夫撒气把人赶出家门。

霎时片刻，他禁不住噗呲一笑。刚才被红尘打的巴掌，全然不当一回事。

红尘听到子檀的嗤之以鼻，更是来气，还想从床柜抄起台灯砸向他，子檀见状，秒怂的跑了。

红尘等人离开后，缓缓的放下台灯，难受的往被褥钻，整个人都没入被褥里，咬着拇指，闭着眼眸留下了泪水，低喃道：“不染弟弟，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