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等这则应戈眼里十分假的寻人启示发布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鱼儿上钩了,但相似的案件还是需要匹配的,傅斯敏与应戈在档案室里翻案卷翻到深夜。

由于傅斯敏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以前那种环境下都没有受过这种苦的傅小姐显然坚持不住困得直接咚得一下倒在了办公桌上,压着面前一大叠牛皮纸档案袋,电脑屏保上显示着此时的时间。

23:02。

浑浑噩噩地,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只有八、九岁的年纪,赤着脚蹲在院子里掰着豌豆,就算只是个梦,傅斯敏似乎也能感觉到沙土地对自己的脚底传来的同感。

她脚边还趴着一直橘白色的小猫,正揣着爪子闭着眼假寐。

2002年的西南乡村极度得贫穷,村中的土路都不像现在铺上了水泥,一旦下雨就变得十分难走。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使得这片小村庄的饮用水缺乏,一到下雨天村民们就会打开院中盖着水缸的盖子接雨水。

虽然她很想很想把和哥哥一起在后山小溪中抓到的小鱼放进大水缸里养着,但是这样被婆婆发现了肯定会被狠狠地打一顿,就算是与哥哥合谋一起做的,挨打的人永远都只会是她。

不过呢,她现在只想要哥哥回家。

从清晨哥哥背着背篓跟着公公一起去山头另一边的嬢嬢家里吃喜酒到傍晚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完了多少活儿了,哥哥还是没有回家。

准确来说,是想要哥哥偷偷带给她的好吃的。

她可真没良心。

厨房里的婆婆有些不耐烦地拿着锅铲从开裂的木门探出半边身体:“瘪裤.裆,你搁外头弄了这么久都没搞好啊?别搞那死猫了,搞好了就快点拿过来,火都要没了!”

老妇人粗糙嘶哑的声音就像手指刮黑板,一下一下刺着小姑娘的耳朵。

她蹭得一下站起身,端着碗就噔噔噔跑进厨房,没等婆婆再开口就很迅速地蹲在老式灶台前拿着易燃的稻草塞进灶洞里,等到火势大一些就塞进小一些的柴火。

傅斯敏干活的动作十分地熟稔,还顺势从婆婆手中接过锅铲炒起菜来,别看她已经九岁了身高却还没有一米三,活脱脱就像一个小豆芽,还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将锅里的东西翻动起来。

今天的晚餐很简单,是豌豆炒芥菜,再搭配稀粥与堂屋的菩萨像下边那个缸子里不知道研制了多久的咸菜。

梦中的傅斯敏身不由己,她自认为自己饭量少好养活,直弄了半碗稀粥再搞了一小勺黑黢黢的咸菜就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先是倒了一点在地上让小猫也吃到晚饭后自己才开始吸溜起来。

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没离开。

雨下得越来越大,终于有一束昏黄的灯光投过院门的间隙直直照进了傅斯敏眼睛里,她也没管刺不刺眼,直接把碗放下就跑下台阶给他们开门。

哥哥身量很高,她还没有到他的胸口。

哥哥先是身上用力揉了揉她那头剪得跟杂草一样的短发,然后把自己的斗笠盖在了傅斯敏的脑门上。

尽管最后自己那碗饭被猫给偷吃了自己没吃饱就得洗今天一整天用的碗筷,傅斯敏知道哥哥会给自己带好吃的,所以晚上也不会饿得肚子疼。

她带着斗笠在水井旁费力地洗着一大盆碗,哥哥趁着堂屋中的那两人不注意悄悄跑到水井边蹲下.身帮着妹妹一起洗碗。

“咱俩快点洗,洗完了哥哥给你拿糯米糕和虾头吃。”少年笑着凑到傅斯敏耳边压着声音说。

傅斯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猛地点点头然后就用力拿手中的抹布搓搓碗以求速度能加快一些。

是夜,傅斯敏坐在床边心满意足地啃着手中香甜的糯米糕,并乖乖地让哥哥拿热毛巾把自己黑黢黢的脚底板擦洗干净。

“哥,你知道嘛,今天圣子哥跟着你们去吃席了都没把兰妹带过来和我以前玩,我和袋袋在家都要无聊死了。”傅斯敏舔舔手指就往后一躺,“婆婆今天就使唤我田里干你的活了,累死喽。”

哥哥把抹布扔到水盆里洗干净,笑骂道:“天天不穿鞋就到处乱跑,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擦脚了,把被子踩脏了就等着挨骂吧。”

傅斯敏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又不给我买鞋。”

哥哥盯着她,有些无奈,只能搬出自己的大招:“冬至,你想不想吃虾头?”

“想!”她蹭得一下坐起身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哥哥扭头掀起帘布笑道:“行,等着昂,哥给你拿去。”

可是傅斯敏枯坐在卧室里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她只好冒着会被哥哥骂的风险下床去找人,刚走到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掀起了帘子和她四目相对。

-

傅斯敏猛地坐直身体,应戈拿在手里还没得及盖到她身上的制服外套被她这一下撞脱了手掉在了地面上。

她使劲搓着裸露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找回一点温度,皱着眉头环顾着四周,呼吸急促。

下一秒她抬起头与站在一旁的应戈四目相对。

应戈捡起制服外套拍了拍灰尘就搭在手臂上,视线接触的一瞬间,她淡淡道:“我怕你穿这么点睡在空调房里会着凉,然后就找到理由请假退出专案组。”

傅斯敏看了一眼电脑屏保上的时间,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扭过头含蓄地白了她一眼。

23:47。

此时刑侦支队大办公室里就留下来些许值班的警员,其他人都趁着等待的机会回去或留下来趴桌补觉了,因此现在整个办公室只有几盏台灯发出的亮光,周边环境昏暗不已。

傅斯敏扯过自己的黑色西服外套穿上,站起身哑着声音说:“我回去睡。”

应戈侧身看着她,叹口气说:“我送你回去,你一小姑娘这么晚了打车回去也不方便。”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也没拒绝,半秒之后就又举步走了出去。

起初车上的两人一言不发,傅斯敏只是默默地刷着手机。

临近零点江畔市中心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照亮。

“你晚上为什么不想吃我买的粥,你就真这么嫌弃我?”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应戈扭头对着她发问说。

傅斯敏关上手机,仰头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声音里没有带一丝的情绪:“我对海鲜过敏,小时候第一次吃虾差点命都没了。”

应戈有些无语:“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到底还是领导你太M了,怎么说都要给我,骂也不走,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谁跟你欲擒故纵了?”

越说越限制级。

应戈有点想搬出易烊千玺拿着炮的表情包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傅斯敏此时没骨头地靠在靠背上,天生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胸前,吉利路过商业区那耀眼的灯光照得车内亮堂堂的,黑色的衣服衬得她的肤色愈发得白皙,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扑打翅膀那样颤动几下。

很难想象,这女人刚才说出一番多么amazing的话。

气氛又冷下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寂静。

由于傅斯敏住的那个小区距离市局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应戈足足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将人安全送到家。

就在对方即将推开车门下去的间隙,应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过去:“我觉得我们还是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比较好,免得我以后找不到你。”

傅斯敏推着车门扭身盯着她白皙修长的手看了足足有十秒,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但她还是扯着笑容扫了码通过了好友验证。

然后,傅斯敏凑前当着应戈的面拍了拍自己的脸,没等对方反应就光速下了车。

-

笃笃笃——

傅斯敏站在寂静的楼道里敲了好一会的门,莫约十几分钟后才有人给她开了门。

江佳人穿着靛青色的雪纺睡裙站在门口,盯着面前消失了一整天的便宜外甥女,说:“怎么?这么晚了才想着回来了,昨晚夜不归宿的时候也不想想我们急成什么样了。”

当然,她也不太想理会面前这个便宜舅妈,伸手轻轻推开江佳人就拎着单肩包进去。

现在才零点出头,按照傅家的生活习惯除了她所谓的外公外婆,其他人都没到睡觉的时间。

江佳人的唠叨声不停:“你这么晚还敲这么久的门吵到邻居怎么办?还有啊,傅斯敏你如实说昨晚跟哪个小混混鬼混了,行远都亲眼看见你上了一辆私家车了,你现在干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傅家的声誉,别传出去给人诟病。”

她口中的傅家是外公与外婆拼搏出来的家境优渥的傅家,早些年是傅老头子因为钓鱼这个爱好从国企中辞职做起了卖鱼贩子,后来竟然做大了还真成了渔产公司,事业蒸蒸日上,虽然不到首富的程度,但也是能在商圈里说得上话的。

不过呢,傅斯敏回归祖国妈妈的怀抱这么久都没有将她正式介绍给认识的世交家庭与合作伙伴们认识,她干什么事也犯不上江佳人口中说的这么重的罪。

傅斯敏也懒得开口和她吵架,因为无论怎么样胜负都一目了然。

她只是扭头走进临时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拉上推拉门把舅妈的絮叨隔绝在门外。

等到外面的灯暗下来,她才拿着洗漱用品与换洗衣物大摇大摆地走进卫生间。

花洒喷洒出热水,傅斯敏闭上眼任由氤氲水汽将自己包裹其中。

等到彻彻底底地将身上所有的晦气都洗净之后,她站在盥洗池旁边用吹风机的低音模式吹着头发,边查看着应戈的微信主页。

ID叫做鸽鸽,头像是应戈还是齐肩短发时穿着常服戴着卷檐帽的自拍。

背景有一行镀金大字——中国人民警察大学。

傅斯敏突然地就感觉到有一丝自取其辱的感觉,退出查看头像后点进了这人的朋友圈。

背景图是两只鸽子面对面的表情包,查看范围设置的是一个月。

她往下翻着,瞥到最底下的动态。

鸽鸽:祝沈大千金生日快乐,迎来31岁新征程【花束】

配图是她和沈舒窈合照。

霎时傅斯敏的表情变得有些莫测,手机的光映在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

-

这是一处家属小区,里面住着的业主大部分都是警察家属与军人家属。

应戈艰难地找到停车位把车停好之后在昏黄的路灯的照耀下摸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里。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逐层亮起,直到停在了四楼的。

从口袋的那一大串钥匙里翻出家门钥匙后开了最外层的防盗铁门后内层还有一扇猪肝色的门需要打开,随后才是真正的到家了。

应戈自出生起就一直住在这处房子里,这些年她升职加薪、牺牲的应父买了那些个股票带来的资产让她过上了不亚于沈舒窈的优渥生活,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搬出这里。

一梯一户,内里是简单的二居室,不过自从应戈一个人生活后原本那个面积小、采光差的卧室被她改成了书房。

房子里没有阳台,一般应戈晒衣服晒衣服需要到六楼楼顶与五楼住户公用一个晒衣区域,等到雨天再把衣服收进来晾在客厅的窗户前,因此整个房子里面采光最好的地方只有主卧。

应戈先是接了一壶水拿去烧,其次才是到主卧里挑了一套睡衣去客厅旁边的卫生间里洗澡。

二十分钟后她擦着头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这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看消息。

整个微信里面很安静,所以应戈点开傅斯敏的个人主页。

她没有打算给她个备注,因为瞧起来傅斯敏就不像是会管理账号的人,账号是原始的一堆乱码,没有个性签名,朋友圈也是一条直线,也不知道是傅斯敏把自己屏蔽了还是从来没发过动态。

整个账号只有ID和头像是有被人编辑过的。

ID叫冬至,头像是只卡通橘白小猫在躺着呼呼大睡。

看了没有三分钟,她就把手机给关掉了,喝完杯中的水后就去把头发吹干。

收了几天前挂在客厅晾衣机上阴干的衣服再把刚才手洗的衣服挂上去后,她就把等关上回主卧休息去了。

主卧里有个飘窗,一米八的床靠在床边与它连接,剩余的空间除了床头柜还能放下一个梳妆台和懒人沙发,以及一个带着全身镜的六门衣柜。

应戈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掀开被子上.床后在关台灯前对着床头柜上的全家图笑着说了句:“晚安,爸。”

窗外城市灯海如昼到天明。

翌日,应戈是被催命符般的手机给闹醒的,一看来电显示是刘沛明。

“头儿,昨天发出去的寻人启事有消息了!”

她大脑宕机直接下意识地说:“这么假的都有人信啊?”

话筒对面的人一顿,盯着身边那两个哭天抢地的中年人,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总之您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

-

等到应戈抵达市局时,市局大门前边早就乱成一团了。

四个身强力壮的警员拉不住两个中年人,依稀只能从这俩人稀碎的哭喊里提炼到一句话——“我的女儿,你真的是不孝!离家出走这么久都不回来,婧婧哟。”

人群自动为应戈让开一条道,等到他们浑浊的眸子看清她肩膀上扛着的两杠二星就清楚了这是个大官儿。

没等应戈问一句“为什么”就开始对离家出走的女儿的指责了。

“爸妈都大半年没见着你了,你离家出走也玩够了吧,竟然还这么不检点地跟着外边的男人跑了,早知道你自己迁户口出去就会酿成大错的话,爸妈肯定死活不肯你走哟。”

“我的婧婧哟,爸妈也没少疼你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我养了二十三年就养出了个白眼狼!”

他们这么一哭嚎,原本现在就是早高峰,来往都是上班的人,不一会就在市局门口围了一圈吃瓜群众。

应戈正愁怎么说服他俩让他们先冷静下来再好好就事论事,毕竟她算是个没下过基层的,没劝过吵架的大爷大妈。

一道清冷但玩味的女声硬生生地就闯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都别叫了,人现在在停尸房里,你们怎么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的。”

人们循声看去,最外围站着的人是傅斯敏。

应戈一抬头,恰好撞上她的目光。

傅斯敏看着她的眼睛,笑起来:“被人活生生用砖头敲死的,你们想见上一面倒也可以啊。”

审核您好,以上剧情只为推动情节发展,为下文做铺垫以及解开伏笔,作者本人能够熟读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请勿过度遐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而努力奋斗,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不厌女,不雌竞,不违规,不传输不正义思想,遵守《网络文学行业文明公约》从每一位作者做起

应队你脸疼吗?

不行了傅斯敏你再聊下去这文就成404了【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Chapter 9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