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她有点微微出神。

【在跳。】

怎么感觉在撩她呢？她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按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因为这两个字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种子埋在她的胸口，摸索着冲出肌肤扎根在她的心脏上。心脏在狂跳，她的感情无声却震耳欲聋。

陆清川这个木头，偶尔的神回复杀伤力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大。虽然顾翎也无法想象陆清川说情话……

米兰的工作依旧繁重，但顾翎的心情却好到爆炸。她甚至在休息时间哼起了歌，把一旁的李薇和小赵惊得面面相觑。

“Coco，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李薇再一次忍不住问。

“薇姐，你真的很无聊。”顾翎睨她一眼，“你不觉得米兰的阳光很好，晒得人心情都阳光了吗？”

李薇看着她那容光焕发的脸，把怀疑咽了回去。不管什么原因，只要顾翎状态好，对工作就是有利的。

这天之后，两人的信息往来变得频繁起来。虽然大部分的时候还是顾翎在说，陆清川在听，但陆清川的回复不再是嗯或者？。这已经是陆清川能给出的最勇敢的回应了。

【陆老板，我今天试了一件很丑的衣服，丑到我想当场把它烧了。】附带一张她穿着一件颜色乱七八糟，设计也很夸张的礼服照片，她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确实。】很丑。陆清川回。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你穿什么都好看。】

陆清川被附体了吗？顾翎看着这条信息，脸上有点红温。

【陆清川，你是不是被人盗号了？】

【没有。】

【那你再说一遍。】顾翎忍着笑意给她发。

她能想象到陆清川此刻可能已经发红的耳朵。

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九千多公里的距离，她们用最简单的文字维持一种微妙而亲密的联系。

沪城这边，奚嘉余自从和陆清川说了自己的偶像是顾翎之后，她只要一有空就跑到“静隅”，美其名曰看望发小，实际滔滔不绝跟陆清川分享她偶像的最新动态。当然，陆清川是从她偶像本人那里提前知晓的事。

“清川，你看了吗！翎翎昨天发的微博！她居然去喂鸽子了！天呐，她太可爱了居然不怕满天鸽子屎！”

“清川，你看你看！这是翎翎最新的街拍！这身搭配也太好看了吧！我也要去买一套同款！”

深受顾翎荼毒的同样还有林溪。但林溪八卦的是她和顾翎之间的微妙关系。

“清川姐，”林溪一边擦杯子一边偷偷观察陆清川，“你最近好像心情很好啊。”

“有吗？”陆清川正在给新到的咖啡豆贴标签，头也没抬。

“有啊，”林溪点头，“你今天早上来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陆清川挑了挑眉，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还有，”林溪凑过来，放低了声音到一脸八卦，“你最近有没有关注翎姐的动态啊？”

“没有。”陆清川回答得很干脆。

怎么可能没有？奚嘉余那家伙天天给她发顾翎的消息，比顾翎本人发的还勤，两个人同时给她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林溪明显不信，清川姐和翎姐关系那么好，上次还喝咖啡拍照来着，“她最近在米兰那么火，网上都是她的新闻。”

“我很少上网。”

“……清川姐，你别逗我了。”林溪拿出手机，点开她收藏的一个视频递给陆清川，“你看你看！这是她昨天参加一个晚宴的视频，简直美神降临！这妆容，这仪态，绝了！”

视频里的顾翎穿着银色修身的亮片鱼尾裙，长发披在肩上，妆容十分精致，正端着酒杯和人交谈着，每个动作都优雅得体。

她的明艳端庄，像河山最北处覆盖冬雪的白桦林。

“清川姐，你说，”林溪托着腮一脸花痴样，和奚嘉余如出一辙，“翎姐这么完美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陆清川没有回答。

“我觉得吧，”林溪自顾自分析起来，“肯定得是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特别特别想有才华，还得特别特别懂她的人。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们那么完美的翎姐？”

陆清川手里拿着那个歪歪扭扭的陶土杯子，想起顾翎穿着白衬衫光着脚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想起她握着自己的手说她很冷。

“她不是完美的。”陆清川说。

“啊？”林溪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啊，翎姐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

“她会失眠，会累，会说脏话，会因为衣服不好看生气。”陆清川的语气很淡，但十分了解她的样子。

林溪惊讶地看着她：“清川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清川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网上看到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过？”林溪撇撇嘴，“清川姐你刚刚还说很少上网。”但转念一想，清川姐和翎姐关系看着不错，那一定是翎姐和她说的咯！

“你该去给三号桌的客人送水了。”陆清川转移了话题。

“哦……好。”林溪压下心中的八卦，听话地去工作了。

视频里的顾翎和会给她发信息抱怨衣服丑的顾翎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

她更喜欢后者。

晚上，米兰的半夜，顾翎发来一张照片，在酒店的阳台，照片里有一杯红酒和远处的城市夜景。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米兰的夜景没有沪城的好看。】

陆清川看着这张照片，想了想也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是咖啡店窗外的夜景，有快掉完叶子的梧桐树，还有街道上昏暗的路灯。

【这里的夜景和以前一样。】

过了很久顾翎才回复。

【陆清川，我想回家了。】

陆清川看着这几个字，顾翎疲惫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有点心疼。她打了一行字，删掉又重新打，最后她发了两个字。

【我在。】

顾翎哭了。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肩膀微微颤动像只振翅的小蝴蝶。从她十几岁一个人出来打拼开始，她就学会了把痛往肚子里咽。在这个圈子里，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脆弱。

陆清川对她来说不一样。她安静，沉稳，真实，虽然有点笨拙，但她会关心自己会不会感冒，她会让自己觉得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米兰的行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顾翎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迅速打了一行字：【陆老板，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陆清川没有回复，可能在忙，可能会皱起眉头，可能会不知所措，也有可能会假装没看见。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你不是已经爱上了吗？】

顾翎看着这条回复直接愣住了。

这个木头，这个笨蛋她到底哪里学来的这话？她根本不知道她随口一句反问带着多大的杀伤力。

她想立刻飞回沪城，飞到那个人身边紧紧地抱住她。

陆清川不知道怎么了，从这天之后，她的回复变得直接大胆起来，或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顾翎：【今天穿了一双很高的高跟鞋，脚快断了。】

陆清川：【脱了。别忍。】

顾翎：【米兰的人好热情，都想请我喝一杯。】

陆清川：【你打算都去？】

顾翎：【好想提前买机票飞回来。】

陆清川：【工作。】

顾翎在米兰的工作还有一周，她归心似箭。

沪城这边，陆清川的生活依旧平静。奚嘉余和林溪这两个“翎学家”每天都在她耳边更新顾翎的实时动态，奚嘉余医院很忙，但她会信息轰炸，再加顾翎本人，她不想知道都难。

【清川，你看你看！翎翎上意大利《Vogue》封面了！这眼神太绝了！】来自奚嘉余。

“清川姐，翎姐是不是快回来了？我都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了。”林溪偶尔抬起头问她。

“不知道。”陆清川回答。

顾翎回来前一周，陆清川在店里烘新到的豆子。手机在吧台响了起来，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她认得。李文青。她母亲。

陆清川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

“清川，是我。”李文青的声音很冷静疏离，在医院对病人说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知道。”

“下周除夕，回家吃饭。”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通知。

陆清川沉默，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自从她搬出来独立生活之后，她就有意无意回避那个所谓的家。

去年没回家的理由是临时接了个临省一个过年巡展的拍摄，前年没回去的理由是去北京找奚嘉余了，假的，没去，大前年......记不清了，反正不想回家。

“你爸也会回来。”李文青又说了一句。

陆清川闭了闭眼，这意味着那将不是一顿普通的年夜饭，是一场未知存亡的审判。

“我店里忙。”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大过年的有什么好忙的？就这样，年三十晚上七点，别迟到。”电话被挂断。

陆清川握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迟迟没有动。

晚点加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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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