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夜风微凉，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林漾单手插兜，随意地扫了苏小悠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早恋了？”

苏小悠：“？”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偏头看向林漾，眼神复杂：“姐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早恋了？”

林漾啧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嫌弃：“不然呢？刚刚那个气氛，你别告诉我是打群架——你那小身板，能打得过谁？”

“……”苏小悠，“你对我的认知能不能改改？”

林漾继续分析：“再说了，你平时不都挺乖的吗？怎么外面那些人对你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不会是惹她们吃醋了吧？”

苏小悠轻轻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你觉得呢？”

林漾愣了愣，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小悠的神色，发现这家伙居然毫无心虚，反倒是笑得一脸温顺，像只无害的小兔子。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不会真惹她们了吧？”林漾狐疑地盯着她。

苏小悠微微歪头，语气依旧温软：“没有啊，我平时很乖的。我是好学生，我不早恋。”

林漾盯着她看了两秒，语气意味深长：“你要是好学生，世界上就没有坏学生了。”

苏小悠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你这话让我很伤心。”

林

漾被她这副“我真的很乖”的模样弄得有点烦躁，干脆换了个角度：“行吧，你不早恋，那你说说，刚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哦。”苏小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就是一点小误会。”

“什么误会？”

“……她们误会我是个好欺负的人。”苏小悠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模样。

林漾一听，差点没笑出来，斜睨着她：“就你？好欺负？”

她虽然对苏小悠在学校的情况不太了解，但总觉得以这家伙的小心思，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真的。”苏小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姐姐，你也看到了，她们还把家属都喊来了，我一个弱女子，真的很无辜。”

林漾：“……”

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她看着苏小悠，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心虚的痕迹，然而对方神色坦然，甚至眼底带着点无辜的笑意。

林漾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再追问，懒洋洋地摆摆手：“算了，懒得管你，你自己别惹麻烦就行。”

苏小悠乖巧地点头：“嗯，我很听话的。”

回到家时，屋子里一片安静，客厅的灯还亮着，茶几上摆着半杯凉掉的茶，显然是林漾的母亲早些时候坐在这里喝的，后来可能回房间了。

林漾一进门，就随手把钥匙丢到玄关的柜子上，熟练地换了鞋，顺势踢了苏小悠一下：“愣着干嘛，进来啊。”

苏小悠瞪了她一眼，弯腰换鞋：“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谁让你站着不动。”林漾懒洋洋地回答，然后径直往冰箱走去，一边翻找着喝的，一边问，“你晚上吃饭了没？”

“吃了。”苏小悠把书包放到沙发上，正准备去拿回房间，结果被林漾叫住：“别急着走，陪我聊会儿。”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林漾一眼，有些意外。毕竟林漾一般回家就喜欢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哪有这个闲情逸致？

“怎么？”她走过去，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林漾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拧开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今天在店里遇到一个小男孩，挺有意思的。”

苏小悠挑了挑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大概五六岁吧，跑进来，眼睛特别亮，手里攥着一把硬币，说要买糖。”林漾笑了一下，回忆道，“我就问他想要哪种，他指着柜台里最普通的那种水果糖，说他妈妈喜欢。”

苏小悠听得微微怔住，低声问：“是要买给他妈妈的？”

“嗯。”林漾靠在沙发上，眼里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他说妈妈最近总是很累，想给她买点甜的东西吃，可是他只攒了几块钱，买不了太贵的。”

苏小悠沉默了两秒，轻轻地笑了一下：“这小孩挺懂事的。”

“是吧？”林漾晃了晃手里的酸奶瓶，“后来我多送了他几颗糖，他特别高兴，跑出去的时候还回头跟我说谢谢。”

苏小悠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点暖。

她看向林漾，发现对方的神色也很放松，像是回忆起这件小事就觉得心情不错。

“你平时不是挺怕小孩子的吗？”苏小悠随口问道。

“那得看什么样的小孩。”林漾撇撇嘴，“吵吵闹闹的那种我受不了，但这种懂事的，谁不喜欢？”

苏小悠笑了笑，没再多说，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包：“好了，我得去写作业了。”

“这么晚还写？”林漾看了眼时间。

“没办法，明天要交。”苏小悠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忘了，高中的作业能堆死人。”

林漾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行吧，那你去吧。”

苏小悠点点头，刚走两步，又听到林漾在后面喊她：“喂，写完早点睡觉，别熬太晚。”

苏小悠顿了顿，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知道了，姐姐。”

苏小悠回到房间，轻轻合上门，房间里只有柔和的台灯亮着，映出一片温暖的橘色光晕。她将书包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翻开笔记本，黑色的字迹在纸上静静铺展，像是等待着她去填补的某种秩序。

她握着笔，视线却停留在书页的某个空白处，心思飘远了。

她想到刚才林漾讲的那个小故事，那个攥着硬币买糖的小男孩，想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想到林漾提到他时唇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她不由得想，如果小时候的她也能遇到这样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学会将所有的情绪藏进沉默里？

但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心里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

书桌旁摆着昨晚林漾顺手塞给她的零食，台灯的光线温暖柔和，门外是熟悉的客厅，沙发上的懒散身影，带着几分随意的关心。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样的夜晚就好了。没有风暴，没有喧嚣，没有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无从言说的沉重。只有一盏温暖的灯光，一杯微凉的牛奶，一个无所顾忌喊她“喂”的声音。

她笑了一下，收回思绪，低头开始书写作业上的答案，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像是将这份微妙的满足一点点刻进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