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老时间老地点。

方栖乐与陈瑶碰头。

“拿着。”陈瑶扔过来一个东西。

方栖乐接过：“本子？干嘛？”

“送你的。”陈瑶今早换个口味，鱼香肉丝味的包子，一口一个，“算是赔罪，周六晚上我玩太嗨了，没看住你……”

“别说了！”方栖乐一想到那天陈瑶跟她描述的画面，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不说这个。你的进度怎么样了？”陈瑶八卦脸，“昨天周日一整天的时间，有没有跟人勾搭呀？”

“呵呵。”方栖乐嘴里叼着小油条，一脸哀怨，“做了一天家务。”

她昨晚特地在外面吹了会风，又吃了简瑛给的药把酒吐出来，但依旧掩盖不住身上的酒味，一回家就被顾期闻到，紧接着，家里鸡飞狗跳。

方栖乐在客厅低头罚站，方颜坐沙发严厉训斥告诫，顾期围着母女俩转一会让方栖乐赶紧说跟谁喝酒了一会跟方颜痛哭自己没管住孩子内心有愧，顾山梅在一旁捣乱问方栖乐有没有给她带好喝的酒。

最终，方栖乐坚持不供出同犯后，被罚零花钱降到每周五百，晚自习放学回家后不准再出门，且以后周六周末出去玩都要报备。

为了表示改错的诚心，方栖乐周日特地早起，做三明治，晾衣服，扫地，做了整整一天的家务，方颜女士依旧铁石心肠。

“所以，以后吃冰淇淋，我自己只能吃甜筒了。”方栖乐叹息，抢过陈瑶手中最后一个鱼香肉丝包，狠狠咬一口。

“没事，你看我吃。”陈瑶也去夺她的小油条，劝她，“你也别泄气，事在人为。放心，有我在，你把那本子打开，看看。”

方栖乐打开小本子，才发现是个记事本，内页第一张加粗字体写着“方栖乐攻略大计”。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瑶抽出纸巾擦擦手，掏出手机，“我觉得你说得那人还挺难搞的，估计以后会是个持久战，要慢慢来。咱俩好好计划一下，就跟任务一样，逐一攻破。来来来，我给你看我上网查的。”

文件发来，方栖乐点开下载一会，打开一看，足足一百多页的文字，上千条小事项，手指一划，都不到头，“啥呀这是？这么多？”

“你看后面。”陈瑶头伸过来，划她的手机，感觉不太方便，绕过桌子，在方栖乐旁边坐下，凑近，“每个小事项后面都有分数是不是？你把自己想和对方做的事写下里，完成后打勾计分，等累计五百二十分，就能把对方拿下。”

“真的假的？”方栖乐狐疑，“而且，为什么是五百二十分，不是一百分。”

“五百二十，520啊。”陈瑶一副“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的表情。

方栖乐当然知道，但为什么是520这个特殊的数字，有点、太那啥了吧。

“哎呀哎呀。”方栖乐站起来，往外走，“你、你这管用吗？”

“怎么不管用！”陈瑶追上去，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放心，这次我保证，绝对拿下！”

俩人勾肩搭背离开包子铺，角落位置的两个女孩跟着出门，站在门口。

短发女孩捣了一下身边人：“叶欣，那不是方栖乐吗？她怎么和陈瑶走这么近，她不知道你和陈瑶不对付吗？”

叶欣握紧手机：“应该只是碰到的吧。”

“啊？是吗？”短发女生看着两人的背影，陈瑶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栖乐生气瞪她，陈瑶笑嘻嘻跑了，方栖乐在后面追。“不像啊……”

叶欣深吸一口气，笑道：“谢谢你今天帮我付早餐的钱，做为回报，有个八卦要不要听？”

“八卦？听！”

————

晚自习放学回家，方栖乐把陈瑶发的攻略文件送上打印机，趁着这个空档，迅速洗个澡，头发都没吹，翻阅刚打印好的文件仔细查看。

翻两页，头晕。

算了，一点点看吧。

第一条：和她/他每天见面打卡，熟悉彼此的存在。（15分）

很好，第一条就做不到。

高三牲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她不配！

再往后，第二条：拥有她/他的联系方式。（10分）

呵呵。

方栖乐面无表情往下看。

第三条：一周与她/他聊天次数超过4次以上，每次不低于15分钟。（8分）

哼哼。

方栖乐直接跳到第二页。

第四十八条：和她/他一起打游戏。（5分，双人游戏加10分。）

方栖乐一脸空白拿过手机，发微信给陈瑶。

可乐无气泡：【什么破攻略方法！退钱！把冰淇淋吐给我！】

几秒后，遥不可及：【你行动了？】

可乐无气泡：【……没】

可乐无气泡：【太难了……所以你这东西根本没用！】

可乐无气泡：【小狗哭泣.jpg】

遥不可及：【不难啊，这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攻略了。】

方栖乐破防了。

最简单的攻略，而她认识简瑛这些天，竟然一件事都没完成过，这简直是侮辱人！

过了一会。

遥不可及：【你不会不敢吧？】

遥不可及：【猫猫嘲讽.jpg】

可乐无气泡：【拉黑！】

可乐无气泡：【手动再见.jpg】

方栖乐猛地从电脑椅上跳下来，捋了下不存在的袖子，气势十足，打开卧室门就往阳台冲。

她还就不信了，她方栖乐转了那么次学，交了数不清的朋友，还拿不下简瑛。

不就是见面打卡嘛，小意思。

“方栖乐，去哪？”身后突然传来方颜的声音。

脚步顿住，方栖乐转头，笑：“妈妈～”

方颜站在楼梯口，抱臂看她。

“那个，”想起方颜的警告，方栖乐怂了，“我找吹风机，哈哈。”

说完，溜回卧室，房门紧闭。

方栖乐瘫在床上，叹了口气，算了，姐姐应该睡了，明天再打卡吧。

第二日，天降骤雨，五点半的天空灰蒙蒙一片。

方栖乐坐在车里，透过雨帘似的车窗看着简瑛家的院子在自己面前缓缓消失，望眼欲穿。

第三日，大雨，简瑛家院门紧闭。

第四日，雷阵雨，简瑛家院门紧闭。

第五日，台风天，各家房门紧闭。

第六日，大雨，简瑛家院门紧闭

第七日，周六，晴，简瑛家院门上锁。

“方栖乐，站那干什么？”顾期站在自己院门口，见自己闺女穿着睡衣，顶着炸毛卷发，一脸苦瓜像，抓住邻居家的院门栏杆，眼巴巴地往里望。

方栖乐深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家院门前，瞧见顾期正给汽车擦后视镜，看她回来：“还愣着干嘛，别学你妈妈穿睡衣吹风，容易感冒。动作快点啊，一会你奶奶彩排要迟到了。”

“彩排？”方栖乐这才想起来顾山梅在十一国庆的时候有表演节目，今天需要去老年大学彩排。她突然想起什么，“那简奶奶呢？”

“盼央和我外孙女早就去了！”顾山梅穿着华丽演出服从屋内走出来，一手怀抱着大背包，埋怨，“赶紧快点，非要让我住院，耽误我正事。”

“妈，不是住院，只是去体检而已……”顾期无奈解释，“而且，你拿这么大包干什么？”

顾山梅已经坐进后排：“我戏服啊，我怕盼央忘记带，多带几件。”

顾期很想说，人家没有健忘症不会忘带，余光见方栖乐嗖地跑回房间，喊：“乐乐，别忘了拿相机。”

上午十点半，三人到达老年大学的舞蹈室。

教室里围了一圈老人和家属，热闹非凡。

方栖乐扒开人群往里钻，像只小老鼠一样看来看去，忽然眼一亮，“姐姐……哎！”

顾期一把将方栖乐薅回来：“别瞎跑，一会给你奶奶拍照。”

“知道了知道了。”方栖乐拽回自己的衣领，再回头，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方栖乐脖子上挂着相机，眼睛一转，拉过顾山梅：“奶奶，想不想去找简奶奶？”

“找什么？”顾山梅往某处一指，“盼央在那。”

方栖乐顺着方向一看，简老太太正坐在空调拐角的靠椅上，旁边站俩老太太，却没见到简瑛的身影。

方栖乐拉着顾山梅跑过去：“简奶奶，你看见简姐姐去哪了——”

“来了来了。”简盼央突然拉住她，朝旁边俩老太太，“这就是我孙女，看到相机没，专门来给我拍照的。”

俩老太太身上穿着与顾山梅同款样式的戏服，上下打量方栖乐，狐疑：“这真是你孙女？”

“怎么不是。”简盼央端坐着，“乐乐，先给奶奶拍一张个人写真。”

方栖乐反应迅速，拿起相机：“奶奶，看镜头，笑一个。”

咔咔咔连拍几张，简盼央说再来几张，方栖乐说好，弯腰调整角度，后退几步。

忽然，肩膀一侧冷不丁被人撞到，方栖乐脚下没站稳，身体像一旁歪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馨香扑来，身体被一股力道捞回。

“没事吧？”头顶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

方栖乐抬头，眼睛一亮：“姐姐！”

简瑛看了她几秒，侧头看向一旁。

撞方栖乐的人赶忙道歉，她手里也拿着相机，估计刚才也是在拍照没注意。

方栖乐说了没关系，那人离开。

方栖乐开始琢磨一天的第一次见面，要和简瑛说什么，却听她说：“能站稳吗？”

“嗯？”方栖乐疑惑，却发觉俩人离得很近，刚才快要摔倒时，简瑛搂住了她的肩膀，一直没有松开，此刻方栖乐整个人靠在她怀里，上半身依赖着她，像是没力气一样。

“哦哦，可以可以。”方栖乐从简瑛怀里跳出来，背对她眨眨眼，感觉呼吸有点热。

简瑛收回手臂，垂在身侧，想到什么，后退一步。

方栖乐调整好情绪，转身：“姐姐，你是来送简奶奶来彩排的吗？”

说完，方栖乐就想咬自己的舌头，简瑛人都在这里，还用问吗？

简瑛倒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问：“你的相机？”

“是啊。”

“能借我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

方栖乐取下相机，递过去，想着要告诉她怎么用，以此来多说几句话，却听咔嚓一声，简瑛随手抬起相机，对着简盼央的方向拍了一张，然后低头查看，熟练调整参数。

方栖乐垫脚凑过去一看，照片意外地好看。

简瑛抬手又拍了两张，再精化参数，方栖乐觉得惊奇，凑得更近了些。

简瑛微微往旁边侧开：“能帮个忙吗？”

“可以呀。”

“一会我说拍照姿势，你帮奶奶们调整一下。”简瑛调整好参数，眼睛往简盼央和顾山梅那边示意。

“好滴。”

方栖乐小跑过去，心里美滋滋地想，这应该算和姐姐一起做一件事吧，一会回家要把分加上。

嘿嘿。

回到简盼央和顾山梅身边，穿同款戏服的俩老太太还在，正问简盼央：“那女孩谁呀？”

方栖乐清楚地看见简老太太朝简瑛的方向，偷偷翻了白眼，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