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盼央的声音不小，几人离得距离不远，方栖乐下意识看向简瑛。
简瑛没有反应，举着相机，声线依旧清冷：“顾奶奶可以再往里站一下，把戏服袖子拉直。”
“哦哦。”方栖乐按要求照做。
简瑛拍照很快，姿势要求简洁明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拍了二十张照片，方栖乐简单看了下，每一张都很有质感。
顾山梅凑过来，连连称赞：“这张我好看，这张盼央好看，这张，还有这张……”
方栖乐慢慢翻照片，让围过来的俩老人一张张地看，侧头往旁边一瞥，简瑛蹲在靠椅旁，整理包包。
方栖乐想起刚才简盼央的态度，说：“奶奶，你看这张，姐姐把你拍得多好看呀。简直像古代的太后，好有气质。”
简盼央轻咳一声，抻抻衣领，摆摆戏服宽大的衣袖，扶了扶发髻。
方栖乐继续夸：“还有这张，都好绝啊，哎呀，简直把奶奶的美都展现出来了，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旁边俩个老太太听她夸得这么狠，也好奇凑过来，一看，确实拍得好看，表情不自在：“也就那样吧。”
顾山梅一听，抬头看她俩，直接了当：“你俩是不是羡慕？”
“谁羡慕了？”俩老太太指着不远处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个女人，一人带着一台长枪似的相机和三脚架，“看到没，我俩闺女，你看看我家这装备，这专业度，你们就一个相机，能拍出什么好东西。”
简盼央不愿意了，阴阳怪气地回一句，那俩老太太不服，顾山梅时不时添油加醋，四个老太太互相怼起来。
方栖乐被这阵仗惊到，默默后退到简瑛旁边，小声问：“姐姐，这怎么回事啊？”
简瑛拉上包链，拿起一个保温杯站起身，老人们已经吵起来了，一个教师模样的女人跑过来劝。
方栖乐瞪大眼睛，刚想上前劝，却被简瑛拉住手腕，声音略高：“老板，无人机拍摄什么时候？”
方栖乐啊了声，什么无人机。
“无人机还在后备箱，老板什么时候需要，我现在去取。”简瑛没理会她的疑惑，自顾自地继续说。
方栖乐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了一下，反应过来：“嗯，差不多了，我问问彩排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的谈话引起四个老人的注意，简盼央一摆衣袖，瞥过去一眼：“怎么还请无人机。”
方栖乐会意，拿起保温杯跑过去，拧开再递到简盼央手里：“这不是想把您的气质拍出来嘛，相机条件有限，无人机拍才配得上奶奶的表演。”
简盼央接过保温杯，抿一口，朝旁边的俩老太太轻哼一声。
顾山梅忽然问：“你请我外孙女？你给多少钱？”
方栖乐哪知道多少钱啊，这不是胡诌的嘛。她朝顾山梅挤眉弄眼，让她先别说了。
“几万吧。”简瑛走到方栖乐身边，“如果再加剪辑，需要再加钱。”
她微微弯腰，放低姿态，凑到方栖乐耳侧：“要加钱吗？老板。”
方栖乐感觉到耳畔有股热气扑来，烫得她耳朵又麻又痒：“加、加钱！当然要加钱！就按最高标准来！”
耳骨的酥麻感贯穿身体，方栖乐半个身子都是麻的，不自觉前进一步，拉远和简瑛的距离：“那个，不差钱，怎么好看怎么拍。”
“老板大气。”简瑛依旧弯着腰，凑近了些，在她耳侧低语，“帮忙拖延一下，我需要回家拿无人机。”
方栖乐呆呆地：“哦。”
教室里嘈杂热闹，方栖乐却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乐乐，乐乐！”
方栖乐回神看过去：“啊？”
同款戏服俩老太太已经离开，简盼央在朝她招手：“帮我和你奶奶再拍几张。”
“好嘞 。”方栖乐做了两个深呼吸，举起相机，“看这边，笑。”
没一会，老师上台宣布彩排开始，让大家按抽到的号码顺序，到学校广场的舞台上进行表演，顾期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写着八的号码牌。
“快快快，去占位置。”顾期催方栖乐，“就中间那个，正对着舞台。”
方栖乐一路飞跑过去，迅速抢占最佳摄影位置。
一眨眼的功夫，周围全是拿着相机的人，专业的不专业的，都对着舞台。
方栖乐被挤得差点摔倒，惊叹怎么都这么拼？
“小妹妹，小心啊。”刚才撞到方栖乐的女人抢到她旁边位置，扶她一把。
“谢谢。”方栖乐站稳，“怎么这么多人啊？”
“你不知道吗？”女人疑惑，“这次不仅仅是彩排，也是选角。过阵子十一，省里出了个表演活动，要上电视呢，各文明县都有节目，咱们县被选中让老年大学的老太太们去唱黄梅戏，学校里让自家拍摄视频，传到网上，到时候评委和网上投票一块选，谁得票高，谁就去省里。”
怪不得。
再联想到简奶奶的白眼和简瑛要回家拿无人机的行为，方栖乐大概心里有了数。
女人调试摄像机：“小妹妹，你奶奶几号呀？”
“八号。”
“我外婆十号，一会你拍完视频这个好位置能让给我吗？”
“行啊。”
彩排很快开始，演出一个接一个结束，很快轮到六号表演，方栖乐有些急，垫起脚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姐姐这边！”
简瑛拎着大黑包走过来，蹲下拉开拉链，里面除了有台无人机，还有两个三脚架和一台长枪似的摄像机。
“姐姐，七号已经上场了。”方栖乐有些急。
简瑛动作迅速，撑开三脚架，放上两人的相机，无人机开机，缓缓升到半空。
方栖乐惊叹：“姐姐，需要帮忙吗？”
“嗯。”简瑛调试好无人机，看了下舞台周围，下巴朝某个方向扬了下，“你拿着你的相机，去那个位置，参数调整到……能加个微信吗？”
“啊？”方栖乐眨眨眼，怎、怎么突然要加微信了。
“发参数给你。”简瑛看她，“怎么，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
方栖乐赶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嘴角不自觉咧开：“姐姐，我扫你。”
简瑛一手操控者无人机，一手调整面前相机的参数，视线盯着荧幕：“手机在裤子口袋，帮我拿一下。”
“啊？哦哦，好的。”
方栖乐暗自搓了一下手，伸进简瑛的裤子口袋。
今天绝对绝对是自己的幸运日！
见面打卡，共同完成一件事，加上联系方式，进行亲密的私人行为，她直接在一天就完成啦！
上分上分！
忽觉头顶传来一道视线，方栖乐抬头，简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然后在方栖乐一脸“怎么了”的表情下，伸手从另一个裤子口袋掏出手机，解锁，调出微信二维码，递过去。
“……”
方栖乐默默收回在简瑛裤兜里掏来掏去，掏半天的手。
加上微信，参数很快发过来。
“你先熟悉一下参数。”简瑛快速打字，“再看一下我发给你的台词，奶奶们今天要唱《梁祝》节选，等唱到对应台词时，按我发给你的数据，调整参数，拉近镜头。有问题吗？”
方栖乐迅速在脑海里过一下流程，食指放在额角一挥，重重点头：“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简盼央和顾山梅上场，俩人分工合作，分别占据两个机位，方栖乐的工作还算简单，相机固定住，等到时间拉近拉远镜头即可，调节完最后一个参数，方栖乐视线巡向简瑛的位置。
她长得白，人又高，气质独特，简直鹤立鸡群，方栖乐一眼就捕捉到她的身形。
简瑛今天只穿着简单的白短袖浅牛仔，长发用鲨鱼夹随意盘起，几缕发丝垂在颈侧，她微微低头，一手操控无人机，一手扶着相机微微调整角度，眼神锐利，表情严肃。
方栖乐从未见过这样的简瑛，认真，专注，又……性感。
方栖乐不自觉咬着下唇，看得有些呆。
忽然，她眉头一皱。
刚才要和搭话的女人凑到简瑛面前，似惊叹她的专业，说了几句，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这人谁啊！她她她凭什么一见面就加姐姐的微信！
方栖乐双手握拳，紧紧盯着简瑛的动作。
简瑛视线一直在无人机屏幕和相机屏幕之间切换，像是没听见女人在说什么，等人吧把二维码递到她面前，简瑛才微微侧头，张嘴说了什么。
方栖乐眯起眼睛努力盯，憋着股气，确定简瑛口型是“抱歉”两字，且她不再搭理那个女人后，才满意地吐出一口气。
表演结束，俩老太太热得不行，几人坐学校喷泉旁的梧桐树下乘凉，顾期和方栖乐一人一把扇子给俩老人扇风。
期间，俩人熟练输出彩虹屁，给俩老太太哄得身心舒畅。
简盼央最先受不了：“可以了，不知道的我们要上春晚了呢。”
方栖乐：“那可说不定，凭奶奶们的唱功，再加上姐姐的拍摄手法和技术，到时候网上投票肯定一骑绝尘！”
“奶奶你看，姐姐今天超用心。”方栖乐眼神朝简瑛那边示意，“一个人同时操作无人机和相机，而且还拍那么好，她拍得时候可费神了，脑细胞都死好多。”
简盼央表情莫名，瞥简瑛一眼：“是吗？”
“是呀是呀。”方栖乐疯狂朝简瑛眨眼。
简瑛在检查拍摄内容，确定无误后，传输好视频准备让俩个老人看一下，抬头就看见方栖乐对她挤眉弄眼地，莫名好笑。
简瑛走过去，手机递给俩老太太，抬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方栖乐的脑袋：“嗯，老板都发话了，自然要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