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爷八爷
警惕地将手收回,双臂顺势摆出防御的姿势,白姀上前两步挡到谛听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
门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惨白不带血色的双手,而顺着这双手向上,白姀承认那条露在唇外,长长的舌头远比男人的长相更加有吸引力。
谢必安推开门,入眼就是一个呆呆愣愣的少女,心情也难免软了软,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却发现少女的目光依然落在自己身上…啊不,或许说,舌头上更加合适。
轻轻挑了挑眉,谢必安晃了晃自己的舌头,眼瞧着呆愣的小家伙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晃头,谢必安终是没忍住笑意,“噗嗤。”
白姀的意识随着这道声音回笼,察觉到自己目光的失礼后,连忙将视线移开,解释的话语磕磕巴巴,“抱…抱歉,我…”
像是察觉到女孩的窘迫,谢必安轻声打断了少女的话语,抬手拱起一礼,“是在下失礼了,在下谢必安,见过阎主大人。”
看着面前男人微微俯身的动作,白姀只觉得惶恐,可当男人话语落下之后,白姀就不只是惶恐了,她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阎主?谁?我??”
说着,又像是二度确认一般抬起右手食指指向自己。
范无咎站在一旁看戏看了老半天,这时倒像是看够了般出声应答,“是,范无咎见过阎主大人。”
黑白无常和谛听就站在那里,看向白姀的眼眸中审视和兴味参半,他们都以为得知自己的身份的少女,或做出欣喜若狂,亦或是野心勃勃的模样……就像是从前那位一般。
却不想面前的少女竟然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二人一兽面前,而专职缉拿鬼魂的黑白无常,更是清楚看到少女口中隐隐往外飘着的半截哀魂。
白姀坐在地上,脸上心里除了满满的不可思议再找不出别的情绪,如果要是让她现在说点什么,她只想说, ‘谁懂啊,家人们,不仅没死,还在地府混了个官职,这谁受得了啊…’
比起一边不知要不要上前来的黑白无常,完整将少女内心听了个清楚的谛听倒是有些无语了。
无奈地抬起蹄子就给了白姀一杵子,见人回过神来,才以意念开口,“阎主大人,您的名字。”
白姀挨了一脚,初初回过神来,听到这声提示连忙开口,“啊,我是白姀,不必叫我阎主,直接喊名字就好。”
白姀的话音刚落,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字化作一团光团飘起,而后下一秒就被谛听一口吞了下去。
而随着名字被吞下,白姀只觉得自己的神智更清明了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这就是…我的能力…是中元节!!”
白姀顿悟了,而随着她的点破,刚才高高竖立的城门轰然碎裂,化为粉末。
白姀转过头去,看着那烟尘之下大变样的来时路,瞳孔在瞬间锁紧。
无他,目光所及之处,再无泥泞的土路,有的只是尸山血海,累累白骨所堆积而成的道路。
而一名名手持锁链的阴差押送着形态各异,身型透明的鬼魂们,走向白骨的另一端。
在这些鬼魂的周围,有他们活着亲人的哭喊,也有他们在世仇人的怨恨,一声又一声,混杂着尖叫和怒吼,直吵得白姀脑袋疼。
谢必安眼瞧着小家伙要承受不住了,上前两步,抬手轻挥,白色的衣袍遮住了白姀的眼睛,连带着周围的声音也跟着消散了。
微微侧眸瞥了一旁看戏的兄弟一眼,谢必安的脸上才又挂上笑意,尽管配着那惨白的脸色和猩红的长舌有些吓人,可白姀又看不见。
白姀只觉得双眼被人温柔地遮了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只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开口,“不要害怕,阎主大人,您总该习惯的,咱们晚些再见。”
随着谢必安的话音落下,白姀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脱离出那个地方,
再睁开眼时,面前是熟悉的觉醒仪器,身下是坐的热乎乎的凳子,与刚才不同的是周围还没弥漫着未散尽的黑气,而先前坐在对面观察室的检测员,如今正蜷缩着趴在地上,全身颤抖,像是在恐惧些什么。
白姀心里清楚他在恐惧什么,只是始作俑者是她自己,哪怕只是无意的,可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抿了抿唇,挣扎着想要从一堆检测仪器的环绕中站起,就听到刚才还没有动静的仪器们集体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考生11121号,节令觉醒!节令觉醒!”
大规模的通报声,本来是对觉醒者的喝彩,可如今白姀只觉得吵的脑仁疼。
胡乱地扯下指尖连接的感受器,白姀站起身抻了抻四肢,而后蹲到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身旁,斟酌开口,“老师您还好吗?需要帮您叫医疗组吗?”
检测员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他试探着抬起脑袋,双眸中是被吓懵了的惧意,而在确定安全之后,整个才缓缓从跪趴的姿势转变成跪坐。
白姀只瞧着男人和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那里,并没有回答自己,正纠结着要不要接着开口时,就听到沙哑的男声带着颤抖开口。
“恶..恶鬼,已经消失了吗?”
要是别的,白姀可能还回答不了,可这个问题,她就是最有发言权的,认真地点了点头,白姀的回答脱口而出,“是,已经收起来了……”
被收到我的身体里了,白姀在心里将这句话讲完,而后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些鬼怪都去了哪里。
但她又明确地知道,只要自己心念一动,那些恶鬼残骸就会再次出现,他们可能真的在她的 ‘身体’里吧…
白姀这边陷入沉思,检测员那边也一点点缓过劲儿来,在感受着自己慢慢平稳的心跳,检测员先生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起一旁的女孩。
杏眼圆脸,看起来就是非常乖巧的普通小姑娘。
谁都想不到这么乖的小姑娘竟然会觉醒那么可怕的节令,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好吧,除了一样白皙到看不见血色的肤色。
想到这里,检测员又忍不住朝着刚才看到的一张张鬼脸上联想,这一次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检测员强行回过神来,佯装镇定地咳嗽两声后,尽职地用着沙哑的嗓音开口:“咳咳,考生11121号,你觉醒的什么节令?”
白姀此时也回过神来,听到询问声,身体习惯性站稳,脊背挺直,带着底气开口,“老师,是中元节。”
“嗯,收到。”检测员不动声色地划去先前在纸上留下的痕迹,郑重地在考生11121号后面,写下中元节三个字,然后弓了弓身体,低头开口,“恭喜觉醒,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检测员的态度自然地发生了变化,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从节令觉醒之后,白姀的地位就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稀有的人才,在哪里都是会被优待的。
接下来的流程,就不过是简单地嘱咐几句,然后表明录取的通知书会在不久后送去家中,以及告知白姀她家里最近可能会迎来几位客人,毕竟这可是今年海城第一位,也可能是唯一一位节令使啊,上头领导肯定重视。
等一切安排完,检测员看着白姀离开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目光再次流转,等转回到纸面上中元二字时,他还是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抖,恐惧,是生物的本能。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可是中元节,其为众鬼节之顶,驱使万鬼,操控阎罗对于它而言都不过是轻而易举。
而白姀在鬼门关所说的话也不全对,被中元所选定的她,不只是在地府混了个官职,而是直接控管了整个地狱。
所以从觉醒的那一刻开始,白姀就完全脱离了普通人的身份,今后的她,只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令人恐惧。
只是这些,如今的白姀还没有意识到,因为在她心里,自身的觉醒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海城白家,可算不上什么无名之辈。
自白姀的祖父觉醒节令起家后,他这一脉,几乎是稳稳地在海城站住了脚跟。
再加上白姀的父母双亲和哥哥全都是觉醒者,所以她从小就坚信自己会觉醒,只是不知道是和母亲一般觉醒节令,还是和父亲哥哥一样是兽体觉醒者罢了。
而今日,觉醒的事情尘埃落定,白姀心里悬着的巨石也终于踏实落地。
坐在回家的车里,白姀透过贴着暗色窗膜阻挡宇宙射线的玻璃模糊地瞧着外面快速略过的景色,双手在膝上攥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笨蛋哥哥,我都觉醒节令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大骗子…’
能量车的停止打断了白姀脑中流转的思绪,顺着司机打开的车门下车,白姀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后,上前推开了自家大门。
白姀家如今是在离市中心稍远些的海边,因为这里的守护场薄弱,时常有怪物的入侵,所以作为海城民众心中守护神的白家才会待在这里。
但事实上这里也只是一处其中一处临时住所,而白姀祖父所住那处位于山林中的庄园,才是白家真正的居所。
“小姀回来了?累了吧,路上还顺利吧?”白妈妈听到声响从沙发旁站起走过来,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
她并没有开口就是询问觉醒的结果,比起那些,她更关心自己孩子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会回来,”白爸爸这时候也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唇角勾起的弧度软化了眉宇间的严肃,他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女儿,才打趣地开口,“看起来,我们宝贝的状态还不错。”
听出自家老爸话语中的打趣,白姀可太知道他的德行了,尽管看着严肃,但芯子里可是将那不知道从哪儿遗传的不靠谱复制了个百分之一百二。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白姀没有着急回话,而是先将拖鞋换好,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边,才缓缓开口,“节令觉醒——中元,算是状态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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