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苏铁走过来,看见薛镜童身后换上“新装”的火柴人,不禁愣了愣,下意识道:“你们还有闲心换衣服啊!”
不过换了也没用。他暗自想。
“鸡在哪?”薛镜童问。
原来方才苏铁从右边走道过去时,并没有看见后勤室的门,不知怎么想的,也只顾愣着往前走,先是看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却又不想上去,继续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道贴着【后厨】门牌的大门。
见后厨门没锁,只是虚掩着,他便好奇推门进去看了看,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一只眼膜发白、折颈而死的大母鸡瘫在地上,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回来了。
“……”薛镜童还以为他会把那只鸡带过来,结果他是空手回来的,“你连死鸡都怕?”
“谁知道上面有什么脏东西。”苏铁搓了搓胳膊,看了火柴人一眼。
这里的衣服都敢穿,真不怕晦气。
薛镜童只好跟他过去,她从后勤室取了一截过期绷带,把那些钥匙全部串在了上面,打了个结,拎在手上。
三人一路从右边走道过去时,果然看见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只见楼梯口左边白墙上用红漆写了【先上后下】【左上右下】,右边白墙上写了【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本来都是十分平常的标语,但因为是用红漆写的,字的底下淅淅沥沥地流下数道红痕,看起来十分诡异,也难怪苏铁不想上去。
苏铁这时终于忍不住道:“你男朋友衣服没穿好。”他看着辣眼睛。
薛镜童回头,见是衬衣扣子忘了给火柴人扣上,此时正豪迈地迎风大敞,便停下来帮他扣上了。
三人到了苏铁所说的后厨门前,只见眼前是一道灰扑扑、不起眼的木门,门上贴着旧得褪色的红底倒福字,门框左右两边则贴着一副旧对联。
左边从上至下写着:【灶旺勤灭火】
右边从上至下写着:【嘶鸣鸡屋响】
横批是:【化厄成祥】
薛镜童:“……”
除了横批,其他都是什么和什么?
这对联她怎么看不懂呢?
她摸了摸下巴,这横批放在厨房门口也怪怪的,应该是“化饿成飨”,是谐音梗,对吧?
苏铁更没花时间去关注这对破破烂烂的对联,一来就推开了木门,指给她看,“鸡在那。”
薛镜童把看不懂的对联放下,朝里望去,这间厨房砌的是乡下土灶,灶上有口大锅,墙角堆着柴禾,柴上立着一把破刃的大砍刀,四面是土砖墙,靠灶台的墙上钉着一本撕得薄薄的万年历,苏铁说的那只死鸡就躺在柴堆前。
她迈步走进这间狭小的厨房,才发现木门后贴着一张沾满黑灰的“菜单”,上面写着:
【早餐:稀粥
午餐:馒头、白菜汤
晚餐:白菜粥】
这“菜单”看得她胃里一阵泛酸,这是喂兔子呢?
万年历上的许多字都被油烟脏污了,只看得清正中间印着【星期五】,底下居然还印着一个英文单词,隐约看得出是【FRIDAY】,还挺时髦。
厨房对面有扇后门,此时也门户大开,她手里拿着的那把【后厨】钥匙倒没用了。走出后门,才发现这道门直通后院。
后院地方不大,只有一口废弃的水井,一块荒芜的菜田和一间空荡荡的鸡窝。
对面正朝四间房,门口有晾衣杆、笤帚、铁锹之类的生活器具,薛镜童见状心下便有了数——这里应当就是医院里的员工宿舍了。
三人走过去,只见左起第一间门前贴着一张纸,上写道:
【宿舍居住人员:金、钟、尤、任】
第二间门前也是如此:
【宿舍居住人员:田、李、麦、史】
薛镜童看到这里,不禁想,这样记名固然省事,但难道这整栋医院就没有两个同姓的人吗?
如此看到第三间门,上面果然又是三种姓氏:
【宿舍居住人员:熊、狄、梁】
而第四间宿舍门前是:
【宿舍居住人员:王】
薛镜童“咦”了一声,从前两间宿舍的人员安排可以看出,这一间宿舍以住满四个人为准,既然第三间只有三个人,那为什么这个王姓员工可以单独住在第四间?难道是因为第三间临时少了一个人?
这四间宿舍从外看去格局相同,虽然全都房门紧闭,但门侧抬头处都开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不过许是为了保护**,通风窗开得非常高,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
薛镜童打算直接进去看看,她率先拿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宿4】钥匙,然而这把钥匙插进去后,却怎么也打不开。
薛镜童蹙起眉,拧动了一下手腕,这种手感不像是因为生锈而卡住的后勤室,倒像是因为锁芯完全对不上,所以连转都不转不动。
她把钥匙抽出来,看着上面的标签,陷入了沉思。
苏铁在旁边看得干着急,“不然先试一下其他门。”
于是薛镜童又去开了【宿1】【宿2】【宿3】的房门,这回全部都顺利打开了。
苏铁进去逛了一圈,很快满脸失望地走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有空床架子。”
薛镜童重新拿起【宿4】的钥匙,把那一串钥匙摊在手心里细细比对,这才发现【宿4】钥匙的齿纹和【院长室(被划掉)】的钥匙一模一样。
这原来是一把假钥匙!
她猛地抬起头,既然这是把被掉包过的假钥匙,那就更能说明这间宿舍有问题。
可是,现在她们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呢?
薛镜童之前也听说过一根铁丝撬开一个小区的都市传说,但现在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智能门锁,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种机械锁芯了。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试着插进去乱起乱撬一通,门锁却依然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反把她簪子磨坏了。
她回头看向苏铁,苏铁以为她要自己开锁,连忙摇了摇头,“我也不会这个。”
薛镜童有些失望,她本来想让苏铁过来把门踹开,既然他不行就算了。
她抬头看了看通风窗,想上去看看,可这里就近也没个板凳桌子什么的,她常年在家里打游戏直播,厕所蹲久了都头晕,不可能举得动苏铁,而要让苏铁举她……她也不太乐意,而且苏铁甚至比她还矮一点儿,不一定举得动她。
思来想去,薛镜童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工具人”身上,她把火柴人推到通风窗前,一跃扒上他的肩膀。
虽然薛镜童举人不行,但她上人还是很在行的。只因她小时候脾气骄纵,天天都闹着要爬到爸爸肩上“骑大马”,就连薛宝珠因为宠她,也背着她骑过几回,然而这都不算什么,她小时候最可恶的是,只要大人略略一弯身,她稍微够得着的,就一跃扑上去了,还不等大人把她脱下来,她立刻就像只小猴精一样爬了上去,死死扒着不放,若是哄她下来,她还要赖上半天,要是疾言厉色地骂她,她就死命勒着不放,如同小鬼附身,叫人苦不堪言。
上人并不难,关键在于被上的那个人,若软弱如蒲柳,上位者无力可施,必如危楼将倾,下场惨烈不忍直视,要是被上者能做到“站如松、坐如钟”,任尔东西南北风,那就和爬树一样容易了。
苏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见薛镜童两手抓着火柴人的肩膀,身子一撑就跳到了他背上,接着整个人如猴子上树般灵活轻巧地爬了上去,因为还不够高,她又曲起两条腿压在火柴人肩上,坐稳后,方才直起身去看通风窗。
他感觉自己在看什么情侣双人杂技表演,又瞧见薛镜童两根又细又尖的膝盖骨戳在火柴人肩上,想想就知道那块儿得有多疼,感同身受地龇牙咧嘴了一番。
此时的薛镜童则心下一喜——通风窗上居然有把钥匙!
想必这也和花盆底一样,是常用来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她拿了钥匙,从火柴人身上跳下来,开了第四间宿舍的门。
和前三间一样,第四间宿舍里也只放着空床架子,要说有不同的,就是左手床架后的墙面上贴了一张广告纸。
这是一张颇具旧时代风的老广告,上面简单粗暴地写了六个大字:“老鼠精,见了跑!”底下画了一只牙尖齿利的巨肥硕鼠,旁边画着一个打开了的药包,鼠欲向往而怯之,意在表明这是一种诱之即杀的毒药。
这张广告看起来贴的日子久远,左上角已经翘得卷边了,薛镜童便干脆整张撕了下来,广告背后“当啷”掉下一把钥匙。
她接住钥匙,正想离开这里,忽又折返,看着那张被她扔到地上的老鼠药广告略作沉思。
苏铁看看她又看看广告,“怎么了?”
“找一下有没有老鼠洞。”薛镜童说。
“啊?”
苏铁虽然不解,但在薛镜童的坚持之下,还是嘟嘟囔囔地去找了,却还真在东面墙根底下找到一个婴儿拳头大的小洞,忙叫薛镜童过来,“这里有!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薛镜童蹲下,只看了一眼,便转头对苏铁道:“你掏出来。”
“我?”苏铁下意识推脱,老鼠洞谁乐意掏。
薛镜童轻飘飘地说:“你戴着手套。”
“……”苏铁咬着牙,“好吧。”
苏铁扭着脸弯腰去掏老鼠洞,薛镜童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他。
戴手套,穿鞋套,披雨衣,这人……真奇怪。
“这是什么?”老鼠洞太小,他的手伸不进去,只能伸出两根手指在里头够了半天,才勾出一个食指长的小型木偶。
木偶的腹部似乎用刀刻了什么东西,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天空中忽然传来几声巨响,震耳欲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薛镜童被活活吓了一跳,心脏暴动,她先是捂住胸口,直到耳膜震痛才反应过来捂住耳朵,好一会儿才等到这声音停下。
她闭上眼睛,隐隐翻了一个白眼,对这个游戏的创造者。
苏铁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圈,惊疑不定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钟声。”薛镜童睁开眼睛,平复起伏不定的胸膛,“十二下,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她对午夜时分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才刚寂静下来的宿舍门外突然又传来了“当啷、当啷”的声响,像是水井里的铁桶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石壁,发出沉闷的回声。
薛镜童瞳孔微缩,她对苏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到宿舍门口,只见——
是的宝宝,这章全是谐音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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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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