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面子的楼云最后还是没有接受他的卡，心安理得地继续使唤陈月章，帮他跑腿打包了餐食带了啤酒。

陈月章回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好了盘子。

两人坐在一起，看了一部老公路电影，楼云笑的时候会不自觉把手臂搭在陈月章肩上。

陈月章很紧张，紧张到错过了好几个关键的笑点。

不过好像直男都不在意这些细节，所以他努力想装得像一些，结果因为顺势靠得太舒服，直接把后半段睡过去。

楼云察觉后，没推他，一个人又看了十几分钟，身边的人忽然拧起眉。

这么靠，脖子不会舒服，但伸出的手却没法把他拉得再近一些，陈月章好像不喜欢有人碰他，刚才搭个手，他整个人直接不笑了。

楼云想了想，还是关掉电视，把他摇醒，骗他电影结束，回屋睡觉。

陈月章爱干净，看着桌上的酒瓶子，一定要先收拾，楼云把他拦住，将摇摇晃晃的他推进主卧。

还要继续跟的时候，陈月章凑近了看他，把他踢入了客房。

以往不够分的两日周末，被过得像加长版。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陈月章想起今日是周日，无班可上，自己得和楼云在房子里待一整天。

他拿起手机，给领导发消息：“今天要不要推进一下项目？”

过了一会，领导发来回复，破口大骂：“陈月章你他妈疯了吧，你前几天发照片内涵我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吧。”

最后直接屏蔽。

幸而他忧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楼云提前敲了敲他的房门，告知他今日他要出去一趟。

陈月章松了口气，去卫生间洗漱。

楼云并没有即刻出发，而是窝在沙发上，把手机横着拿，在玩解密游戏，茶几上的垃圾已经不见踪影，被收拾得很干净。

他似乎卡关了，眉心皱起，陈月章去热面包的时候，他把手机塞了过来：“你试试。”

陈月章看了眼关上的卫生间门，靠着餐桌，迅速切出游戏，悄悄在微信上绑上了自己的卡。

从楼云说要出门，他就在担心。

担心他没钱走丢，又担心他再也回不了家，明明这些担心多余又好笑，和他整个人和这浑噩的几年一样搞笑。

——

楼云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善，那时陈月章正在客厅喝水，假装鸵鸟没看见。

但这很难。

他拖了几个纸箱子，十分扎眼。

于是，陈月章把水洒在了拖鞋上。

楼云绕过箱子，左右没找到空杯子，又渴得厉害，将他手里的杯子抢过来，喝了个干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没用。”

陈月章反应过来，是指他偷偷绑的卡，小小地“嗯”了一声。

既然没花钱，那箱子里装的什么，从哪里来，他很想问，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于是只悄悄偷看了一眼。

谁知楼云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的脸，一个眼神变化，都能被轻易抓住。

他放下杯子，没好气地说：“打劫的。”

陈月章“啊”了一声。

“打劫了张世传。”

张世传这个名字实在太热，即便如陈月章这般不看新闻的技术宅，也如雷贯耳的公子哥儿。此人最大的爱好是泡女明星，经常上头条。他的为人姑且不讨论，但以他的势力，帮楼云安排一下，也不至于蜗居在此受委屈。

不过奇怪的是，楼云在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而且不仅没有，还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一边拆箱子一边嫌弃地说：“我不想和他一起挂在热搜上。”

陈月章想了想，也对，没准哪天的头条就变成了嘉楼地产小公子与某女星夜访友人。

“我不喜欢。”楼云板着脸说。

陈月章看着拆开的箱子里露出的游戏机，愣了一下：“不喜欢什么？”

楼云直愣愣地看着他。

陈月章别开脸：“女，女明星还是……”

“你希望我搬走吗？是不是觉得我在装？联姻的女孩子家世好，学历好，气质好，别人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他的话像一根针，隐在棉花里，不致命却很疼。

陈月章没说话，他没有这样想过，而且，他觉得楼云在找借口。

——难道被拍到和男性友人同居就喜欢，就不觉得奇怪？

楼云又接着说：“他是问了我。”

陈月章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那……你拒绝了？”

“嗯。”

“为什么拒绝？”

屋子里静了静，两个人都能清楚听见对方的呼吸，但都没有说话，没过多久，陈月章便开始走神，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做无望的期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尴尬又给了他念想的对话。

“陈月章！”

楼云忽然大声喊他的名字，他低头看着拖鞋上的印花，呼吸都迟滞了一秒，就等着听他的解释。

但楼云没有正面解释，他意味不明地叹息：“我以后都会早点回家，因为你是个傻子。”

陈月章：“？”

“我手机没电了，我怕你一直等我吃饭，所以我就回来了。”说着说着楼云就笑了，抬起头就看见拿着水杯的人，往餐桌挪动，挡住他的视线，他懒得看也知道桌上摆着什么，忽然心情大好：“搬出去以后再说吧，先欠着，等你想清算的时候我们再算。”

许久后，陈月章才回过味来，小声嘀咕：“……究竟谁才是傻子，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共享充电宝么，还是说，张世传家里穷得只剩钱，连根充电线都没有。”

——

张世传跟风买了不少游戏，也有的是送家里小孩礼物，结果反馈好，叫助理留了一份，但他泡明星又没时间，压根没拆过，便宜了楼云。

东西到手，楼云做了简单分类，每天玩的都不一样，但在一段时间会倾向于同一种类，且并不盲目通关，更像是体验过程及做研究。

不知为何，陈月章总觉得，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但他没问，也不需要他报备。

游戏有不少PC典藏3A大作，需要使用电脑，陈月章家里那台配置凑合，平时又常加班，不怎么用，楼云便向他要密码，借来玩。

陈月章第一反应是“我来”，替他解锁。

楼云见此，坐在床上笑他：“你上班去了怎么办？哦——你是不是在电脑里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电影，都是男人，又没什么关系。”

“都是男人才有关系。”

他说完，又愣了一下，飞快地答：“是你的生日。”

楼云没接话，目光微微闪烁。

陈月章的侧脸噌的一下红了，他肌肤又白，像刚从树上摘下，粉白相间的桃子，赶紧找补：“别误会，买电脑那天随手设置了当天的日期，碰巧而已。”

楼云嘴角掠起笑意。

陈月章无奈地败下阵来：“大少爷，要不要我找发票给你看？”

楼云转过头，熟练地登录起steam，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尤其是他打开更新完的刀塔，点开好友战绩时发现，陈月章上一次对局还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前他还没有回国，第二天刚刚约了自己去天空岛。

“为什么不玩了？”

陈月章站在他身后，看得见操作，更清楚他点开了什么，有种公开处刑的尴尬，因而正在走神。

于是楼云又硬声问了一遍：“为什么不玩了？”

“工作忙。”

“可我听说你现在在做游戏。”两人从英国分开后，没有互删游戏好友，依然能看到对方近期玩的游戏，楼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什么都有涉猎，唯独……

陈月章感到头疼，但还是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我们做单机，不做moba类游戏，玩游戏只是任务。”

“……那真是可惜。”

陈月章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过了会，楼云轻松地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把你的天梯打到了四千，从五百打到四千，你那个时候真是菜得可以，千分以下的鱼塘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几局力挽狂澜我觉得我都可以载入史册了。”

他说着，当面开了一局人机。

陈月章莫名烦躁，先往窗户边站站，又往房间外走。

“别走啊，你看，地图变大了，玩法也新增不少，打野还能掉装备。”楼云一边打，还能一边腾出手把他拉住。

陈月章远远站着，离椅子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其实他不明白楼云为什么要开人机，他技术那么好，开匹配随便打打也行，要熟悉地图对战肯定比人机快，还有趣，而且他自己最讨厌人机，以前都是用来嘲讽菜鸡的。于是他没忍住，问出了口。

“啊……”楼云脱口而出，“我也三年多没玩了。”

陈月章动了动唇，想问。

楼云快他一步，先说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玩了吗？”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这次离椅子剩半个人的距离，但陈月章盯着屏幕，还是没有接话。

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游戏上，恰好手机屏幕亮了，电话打进来，他顺势回房接了个电话，过了会换了身衣服往玄关去，楼云一心二用瞥见他，立刻把游戏关了追出去，但又没追太近，就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他：“这个点了，又要出去啊，你们公司也太不人道了。”

“我不是去加班。”

“那是做什么？”

“我……”

孙文英来之前就想给他介绍个姑娘，但看到那张照片，怕闹出笑话，便追过来突击，知晓是乌龙后，虽然可惜，但也高兴，又把人照片信息翻了出来，打包发过去，一个电话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想啊，这次看那小子还能找什么借口！

陈月章心绪很乱，他明明可以用加班蒙混过去，楼云绝不会多嘴，但那一瞬间，他就是任性地想把真相捅出来，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也想绝了自己的念想，再去到餐厅，请姑娘吃饭，把话说清楚，礼貌地道歉并送人家离开。

“我……”

“我，我要去相亲。”

外头明明是艳阳天，他却觉得刺骨寒，明明是痛彻心扉，却又要端着笑说出来。

“相亲啊……”楼云呢喃着，忽然笑了，“相亲啊，我也去啊，我陪你去，正好，我在家里都要长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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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