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找到了沈沈，又把张世传抓出来，三个人一摊牌，终于搞清楚了误会的根源，包括当初陈月章从苏格兰回国的原因，一时间五味杂陈，既感到好笑，又莫名心酸。

“我和沈沈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楼云无奈地解释，“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误会的，也不知道你是因为哪一句话哪一件事误会，我只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因为她喜欢你。”

造成他和陈月章分离的，竟然是这样一场可笑的乌龙，但他同时又很庆幸，如果没有这当头一棒，或许他一直都意识不到自己对于陈月章的感情。

“她喜欢我？”陈月章难以置信地甩甩头，“她怎么会喜欢我？我们都没见……而且，她，她不是和你青梅竹马么？你那时候不是还住着她订的公寓？而且我明明听到她给你打电话……不不不，还有春节的时候，”他整个人说不出的慌乱，所有颠三倒四的话在最后以挂在脸上的苦笑收场，“所以她为什么要见我？”

……难不成不是示威，而是，而是表白？

陈月章在悬崖边跌坐下来，把手搭在膝盖上，顶着瀑布下的浪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楼云倚靠着他，从自己为什么会住进那套学生公寓开始说起。

“所以，你一开始只是帮她收快递？”在得到楼云坚定地答复后，陈月章眼里浮起点点微光，小心又不安的试探，“那……那是什么促使你这位大少爷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跑来蜗居……”

“当然是你呀。”

楼云揉了揉他的头发，凑过去在他脸上挨了挨：“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但有你在，我就不想离开。你看我是不是很好骗，一顿饭就把我拐跑了。”

陈月章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找个长期饭票。”

“不要这么绝情么，月章。”

挂在他身上的大号树袋熊开始撒娇耍赖。

陈月章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继续说。”他已经缓过劲来，现在就算听到楼云自爆自己是个女人，可能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后面，后面你也知道了，不过我也有责任，所以我要跟你道歉，”楼云望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是我不坦诚，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情况，也没有和你及时沟通，所以才让你误会。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过会在公寓住那么长的时间，后来是没觉得必要，反正交朋友又不是拼背景。”

陈月章其实并没有怪他，如果自己怪他，也不会回国后还喜欢那么多年。

那个时候异国他乡刚认识，怎么可能强求别人交浅言深，所以后来他也释怀了，不过现在听楼云亲口说出来，他心里舒坦了不少，也就任由他像只懒懒的熊靠着。

“其实我回国的时候就知道沈沈喜欢你，但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有私心，她对你的觊觎让我寝食难安，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还怕她把你抢去呢，你以为我不喜欢你，但其实我也怕你不喜欢我，尤其是在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之后。”

陈月章抿着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们互相喜欢，却又互相错过，要是他们没有在C市重逢，那岂不是永远都要天各一方。

“楼云，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他憋了好久，才长长呵出一口气，“其实张世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没有想要一走了之，这三年我也再改变，我希望能冷静下来，听你亲口说。沈小姐约我见面，是导火索，但不是根源，真正的原因还是你明明有那么多天可以跟我说清楚，却什么都没说。”

他双目满是哀伤：“这让我很不安全。”

楼云将他圈入怀中，紧紧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指尖，几度深呼吸后方才开口：“月章，我确实故意隐瞒了你一件事。”

“你知道么，这三年来，我快要疯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到C市，为什么那么‘从容’的与你相遇，因为那一场所谓的相亲，本来就是蓄谋已久的重逢。”

陈月章猛地抬起头。

楼云说：“我不能再等了，因为苦等是等不回你的，你也没有义务一直在原地等我，所以我是抱着必赢的决心回来的，我不允许自己输掉你——我在回来之前和父亲通过电话，和他委婉提起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与他立下一场豪赌。”

“筹码是什么？”陈月章问。

楼云张开手臂：“我的一切，我可以用一切去换你。”

陈月章终于哽咽：“你这个骗子，那你之前说的……”

“不全是假的，家里的钱我确实没再用过，我自己有一部分，但因为之前做实业，短时间无法抽出资金流，所以这次才找了张世传。当初不那样说，你铁定把我一脚踢走，你舍得吗？”楼云摸了摸他的脸，“你这个人，舍不舍得，都不会说，习惯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还说我，楼云！”陈月章又高兴，又气，却又心疼，“虽然我不在乎你有钱没钱，但你这样……”

“因为……我想和你结婚。”看到了陈月章眼里的泪，楼云将他抱住，吻了吻他的脸，“这一场仗只能赢不能输，为了不给他们要挟的把柄，我在来找你之前，曾和我爸谈过，我告诉他以后地产不会比现在更好，我不需要他的财产，我想要独立出来，给自己选择自由的底气。”

“楼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那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好就行。往后余生，任何时候身份都不会成为阻挠，因为我和你没有区别，都是要努力生活的人。”楼云放声笑起来，“以后我只能靠你养了，有没有让你觉得扬眉吐气？”

陈月章把脸别开。

楼云却贴得更紧，和他咬耳朵：“陈先生，你真的很厉害，你的游戏上市了。”

陈月章跟他在悬崖边多站了一会，手冻得发白，连相机都拿不住，楼云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两人一块回到车边。岛里有人家，陈月章订了民宿，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因为时间多得是，也就没有像其他环岛的游客开车，而是徒步出行。

楼云看了看定位，还有些距离，算了算，往来时间不够，就打开后备箱拿出热水，灌瓶子里给他抱着，拿出手机发送指令。

陈月章警惕地凑过来：“你在干什么？”

楼云赶紧切换到微信，拉出张世传的小道消息：“在看数据，就这三天，你的游戏卖出了一百万套，他刚才给我发的行业预估显示，如果宣传到位，最后至少能卖到五百万套左右，你可以考虑出2.0了。”

“真的？”

“真的真的！”

陈月章激动得差点把水杯打翻，他手忙脚乱收拾好，就要推着楼云送他回去，恨不得马上坐到电脑前，查看各个平台的反馈和评论，再把各种试玩视频都刷一遍。

然而楼云却没有动，风声中传来成片的嗡嗡声。

陈月章抬头，看到无人机从头顶飞过，一直飞到悬崖之外，摆出早已设定好的阵型。

“夏天的天空岛，听说下过雨的海上悬崖能看到双彩虹，上一次本想带你来碰碰运气，但没关系，遇到你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楼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在山呼海啸中柔声问：“陈月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

答案当然是：YSE，I DO。

无人机已经离开，两个人窝在车里，陈月章几乎坐在楼云的身上，暖气被开到最大，因为他只套了一件宽松的毛衣。

——还是楼云的毛衣。

两人又接了一个绵长湿热的吻。

陈月章无力地靠在楼云胸口，楼云把下巴搁在他的额头上，轻声问：“你当时为什么非要来天空岛，你究竟是喜欢天空岛，还是喜欢我？”

“你。”

陈月章戴着戒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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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