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简直是大喜过望,因为话音刚落,萧白就踉跄着从巨石后站起来逃跑,他赶紧回头去拿自己的砍刀,正欲追时,厌无仇不知道何时从树上下来站在他面前,把手摊开示意他给报酬。
大汉满脑子都是猎物近在眼前,无意跟小孩纠缠,他蛮横地顺手一推:“滚开!”就想过去抓人。谁知小孩不仅站得纹丝不动,还脸色一变就反手揪住他的衣领,用一股巨力把他面朝下猛拽,直接给他摔了个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来。
身后轻微响动,厌无仇余光一瞥,萧白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仿佛认定无仇不会伤害他一样径直穿过无仇,捡起大汉脱手的刀就要了结大汉。
无仇抓住了他的手:“你要杀了他?”
“他接了我的悬赏,不杀他,还会来找我。女侠既然选择出手,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我除去这个后患。”萧白尝试挣脱,发现女孩抓他的手像铁石版纹丝不动,心里暗暗吃惊。
厌无仇想了想:“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下山之前,闻瑕叮嘱过厌无仇不能杀人,当然,他相信性命攸关的时候厌无仇不会死守戒律,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厌无仇本身的力量对普通人来说太强大,又善恶观念淡泊,习惯使用暴力难保不会变成杀人狂魔,他希望厌无仇可以更谨慎明智地使用力量。
在说明自己的情况后,二人各退一步,萧白让无仇把人扔在破庙里拖延时间,然后让她背自己到指定的一家小客栈,虽然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小女孩背那场面看起来又荒缪又尴尬,但是他自身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顾及脸面,所幸无仇很淡定地执行,让他煎熬中好受了一点。
直到关上房门暂时安全后,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萧白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又挣扎着爬起来处理发炎的伤口。
整个过程中,厌无仇一言不发,跟伙计要房间还是萧白来,她只是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到房间里她也不避讳萧白当着她的面上药,处理伤口,甚至还直接盯着伤口看,这让萧白很不自在,虽然她年纪不大,但不管怎么说男女有别……
萧白于是主动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不知道女侠怎么称呼?”说实话,萧白对这个怪力小孩也感到很好奇,她的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遍有名的江湖高手,没有发现可能有关联的人物,行为举止看起来很迟钝,可能是脑子有问题。
“无仇。”厌无仇说“口天吴,你叫什么?”
可以沟通更好套话,萧白立马回答:“太巧了,在下也姓吴名肖白,是朝廷派来剿匪的节度使,谁知道这一带严重的土匪就在前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了,在回朝述职的路上得知被挂了悬赏一路追杀,我想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幸亏有女侠你仗义出手,不知道女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无仇还没问,他就先发制人把所有问题回答了,虽然真实性不好说,但她不在乎这些,所以也没质疑:“我想去京城玩,但是迷路了。”
“哦……哦?太巧了,正好我们可以结伴。”萧白面上惊讶又高兴,暗地疑心发作,真的会有这种巧合,这种简单的目的吗?还需要观察一下。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现在他还算安全,如果她也是追杀一员早该动手了,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两样。“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我们行程会慢点。”他歉意地说,大腿上是刚刚缠上的绷带。腿上伤口倒不算深,但影响行动是肯定的。
厌无仇拿出一瓶药递给他:“用这个。”萧白犹豫着接了过来,在无仇的目光中又上了一遍药。心里虽有疑虑但嘴上又开始了:“太感谢了,真不知道……”
“你不感谢。”
“什么?”萧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面上的假笑僵了一下。
“你很害怕。”厌无仇从愣住的萧白手里拿回药瓶,直视着萧白的眼睛。
其实萧白还有其他问题想要问厌无仇,比如她师从何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边陲小镇,但她这句话简直像看穿了他所有徒劳伪装似的,表面上看起来脑子不好但其实是在藏拙吗?这让他没力气没心情再试探。
有那么几秒,两人谁也没说话,最终萧白收敛了假笑:“我想我要休息一下,你请自便。”说完他就躺下了,背对着厌无仇,空出一半的地方来。
这两天他真的精疲力竭了,像围猎场中的鹿,狩猎者们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地追捕他,但他跑的每一步都关乎生死,没有反击的手段,他只能顶住压力和死亡的恐惧拼命地跑,鼓励自己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能死在这里。现在神经骤然放松,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不自觉就蜷缩起来。
厌无仇随意地在他身边躺下,山上来的就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她也风餐露宿好几天了,自从她离开山寨后……
她不知道这个人说的剿匪是不是指她刚离开的山寨,如果是的话,那完全不能说是销声匿迹,大当家伤一好肯定又会活跃起来。土匪中那位秀气的军师临别的警告犹在耳畔:“不要太相信'正人君子',多留个心眼。”
她其实还挺喜欢跟陌生人一起玩的,但这个人从开始出现气氛就很怪,脸上一直挂着假笑,神经一直紧绷着提防着她,让她无所适从,虽然她不知怎的能理解那种害怕的心情,但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可以缓和气氛的话来。
好在吴肖白只是暂时的引路人,一到京城,他们就分道扬镳,她可以去找好玩的朋友,不用再忍受这种尴尬的氛围。厌无仇转头看着吴肖白抱胸蜷缩起来的样子,觉得他有点可怜。
距离此地千里之外的某个赌坊中,参与者们兴致高涨,与一般赌徒不同的是,他们大多有蒙面或者斗笠,身上携带各种奇异的武器,赌的内容也不一般,除了通俗的骰子桌,还有像什么“最新的天阶任务谁先完成”的赌局,刻着“燕鸥”二字的牌得到了最多投注。
“还用说?不是燕鸥还能是谁?”
“不好说,最近有几个新人的效率很高,燕鸥再厉害,有伤在身……”
“你是刚入行吧,不懂装懂!燕鸥哪次全状态去的,每次都是他拿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赔率下燕鸥喝点臭水有意思吗?就赌燕鸥这次失误”那个男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起来“燕鸥啊燕鸥你死一死吧,让我一夜暴富。”
他这话好像有点激怒了几个燕鸥的支持者,当下就要跟他打一架,围观者们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老板熟练地手一指让他们去外面打,他们也顺从地互相推搡着出去了,带走一批围观人。
桌边上一个有着长卷发,很有异域风情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过讨论或者投注,他没戴面具,直接露出温和的面容,正拿着画笔笑眯眯地画大家争吵的样子,奇怪的是众人似乎对这种奇怪的行为视若无睹,也没人找他聊天或者去推搡他。
一个矮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到他身边,语气有点着急:“萨迦,你看见阿追没?他不在房间。”
“不在房间就是回他小木屋了吧,怎么了?”萨迦手上不停,淡定回答。
“也不在木屋,我去过了。”
矮子犹豫的样子终于让他停下画笔重视起来:“怎么了,找他干嘛?”
矮子露出地阶令牌一角“……”无助地看着他。
萨迦嘴巴立刻张成O型“你忘记说了?”
矮子沉重地点了点头“咱们喝断片了,你不记得了吗?”
萨迦逐渐变成呐喊的模样:“现在怎么办?”
与此同时,颠簸的运货马车中,一名穿着披肩蒙着下半张脸的灰蓝短发少年正在靠坐在箱子旁边抱着胸闭目养神,他背后背着两把巨大的斧子,腰间整整齐齐别着几个金属制的小玩意,还有个刻着“黄”字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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