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曾经无数次听父亲提起过海皇这个名字。
身为天下修仙者之首,父亲对人妖仙三界的隐秘了如指掌,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就告诉过云莺和谢长云因果血咒的事情,他告诉女儿和爱徒,一定要注意提防沧瀛海的海皇,因为某一任海皇就曾意图破解因果血咒,让人间重回一片汪洋,若海皇再次踏上九州大陆,那便代表了海皇又要灭世了,无论以后天师府掌门是哪一位,一定要阻止他。
云莺脸色惨白:“你是沧瀛海的海皇?”
她看向青霓,青霓不知什么已经施了法术,让息霁沉睡了过去,她满脸愧疚:“对不住,云莺,我瞒了你,尊上的确是沧瀛海海皇。”
云莺质问:“海皇不在沧瀛海,来我们人间做什么?”
青霓道:“云莺姑娘,你应该听过,因果血咒。”
云莺倒吸一口气:“果然……”
果然沧溟是为了因果血咒而来。
她继续问:“既然海皇是为因果血咒而来,为何要答应你救息霁?”
青霓低头道:“我和尊上做了个交易,尊上帮我救出息霁,代价是,我带尊上去锁灵渊,解除你父亲封印,并利用你来威胁他破解因果血咒。”
云莺万万想不到,她不顾生死帮青霓救息霁的时候,青霓竟在这般算计她,她瞬觉头晕目眩,青霓愧疚万分:“云莺,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去完锁灵渊,我会以死谢罪,虽然这并不能补偿你,但是,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云莺默了半晌,然后平静问“你以死谢罪,息霁怎么办?”
青霓望着沉睡的息霁,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哽咽着:“尊上已经答应我会差人将他送到安全地方,而且夏帝已死,没有人会再去找他麻烦,至于我……没有我,还会有很多女子喜欢他,就让他忘了我吧……”
云莺本来很是对青霓的隐瞒很是气愤,如今见她哭成这样,加上沉睡的息霁还不知道他即将失去自己的爱人,她又觉得有些不忍,她救息霁,本就是因为他境遇和自己十分相似,她救他,就像救自己一样,她无法逃脱谢长云的掌控,但是至少,息霁可以。
云莺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你骗了我,你也没有必要以死谢罪。”
青霓摇了摇头:“我是活不下去的。”她畏惧的抬头望了望冷眼旁观的沧溟:“我要挟尊上救息霁,以下犯上,尊上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沧溟冷哼了声:“你倒乖觉。”
他不耐烦:“走吧,至于你的心上人,本尊会差遣妖使将他送走的。”
青霓央求:“求尊上再宽恕一会,容青霓与殿下道个别。”
青霓见沧溟虽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表示反对,于是走到睡在树下的息霁身边,跪坐下来,细心替他整了整衣衫和头发,然后低下头,吻上息霁的唇,眼泪簌簌,落在了息霁的脸上。
云莺瞧着不忍,她咬了咬唇,最终下了个决心。
她走到沧溟面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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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提出要求,希望沧溟放息霁和青霓走,沧溟断然回绝:“本尊凭什么答应你?”
“但是,他二人感情深厚,假若青霓死了,息霁不会独活。”
“这又干本尊何事?”沧溟嘲道:“人族本来就如同蝼蚁一般,寿命只有区区百年,早几十年死,晚几十年死,又有什么分别?”
云莺终于明白,想让沧溟共情一条蛇妖和一个人族,是多么天真的想法,她叹了一口气,拔下头上发簪,抵在自己脖子上:“你若不放了他们俩,我便死在你面前,我爹爹若是知道你逼死了我,那他断然不会为你破解因果血咒,是因果血咒重要,还是一条蛇妖重要,海皇沧溟,你自己选吧。”
沧溟大怒,他平生最恨被人要挟,偏偏这次来到凡间,先是被海蛇族的海蛇要挟,又是被云莺这个卑贱的凡人要挟,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云莺像那些术士一样砍成十段八段,他大怒之下,龙鳞剑也显现出来,执在手中,但是云莺却丝毫不怕,她瞪着他,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龙鳞剑柄几乎都要被沧溟捏碎,过了半晌,他终于冷冷道:“让那条蛇妖带着她的男人滚!永远别出现在本尊面前,永远不要踏入沧瀛海半步,否则,杀无赦!”
云莺这才松了口气,她也发现沧溟此人,虽然无法与他人共情,但是应该还算遵守承诺,于是她放下发簪,去找青霓和息霁,青霓听后,喜出望外,她不停对云莺叩头道谢,云莺将她扶起,她幽幽道:“愿你与太子殿下以后自由自在,恩爱到老。”
就当让息霁,替她达成她不能完成的梦想吧。
青霓内疚万分,云莺又催促她走,青霓这才带着还在沉睡的息霁,施法离去,眼看着半空那团黑雾越来越远,云莺这才放下心来,她刚转过身,就见沧溟已然一脸不耐:“可以走了吧。”
云莺点点头,她朝沧溟走去,她走的时候,脚腕铃铛叮叮作响,沧溟皱起眉头,他一挥手,铃铛虽然发出护身光环,但却在沧溟妖力面前不堪一击,铃铛断裂掉在地上,沧溟恶意一笑:“你那师兄,对你倒是挂心的很。”
云莺不解,沧溟道:“这是他倾注自己修为锻造的护身法宝,可以让你抵御妖物的伤害,看来你师兄,还喜欢你呢。”
云莺顿时愣住,心志完全搅乱,沧溟似乎对她反应很是满意,仿佛这是对云莺要挟他的回击,他愉快的转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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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长云得知消息,急匆匆从青州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尸首。
宫中内侍哭丧着脸:“皇上也没了,朝中内外都乱成了一团,皇上没有子嗣,王爷们都蠢蠢欲动,唉,这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谢长云没有闲心去听谁继位的问题,大夏缺什么都不缺皇族,没了一个,还有其他人能顶上,他蹲下来,去查探那些术士的伤口:“是被剑气,一击致命。”
而这种剑气,不可能是那个闯入皇宫救人的蛇妖,那蛇妖此前在大夏和息国的战争中连天师府的天师都打不过,谢长云站了起来:“到底是谁,能一招杀了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术士?”
其他天师也想不到:“这种恐怖的力量,凡人根本做不到,要么,是九重天的仙人,要么,便是沧瀛海的妖族。”
谢长云也是这般想的,他修为在人族中是天下第一,就连他也做不到,所以,要么是仙,要么是妖。
谢长云的眼神,忽然凝固了,地上,赫然有一串断裂的铃铛。
他捡起铃铛,云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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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中,谢长云行色匆匆,走到簪月公主闺房,簪月公主早已盛装等候,她笑着给谢长云倒了杯泡好的茶:“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谢长云盘腿坐在她面前,他饮了口茶:“宫中出了大事,公主还能如此淡定,长云佩服。”
“不就是死了一个皇帝吗?”簪月说的云淡风轻:“姓夏的皇族多的是,死了一个,又算什么大事?”
簪月面上甚至半点哀伤神色都无,或许,这便是夏帝如此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谢长云道:“公主想必已经有了人选了。”
簪月不置可否:“你今日来,应该不是和我讨论谁继位的事情吧。”
谢长云点头,他将断裂的金铃放在簪月面前:“云莺丢了,我找不到她,希望公主能帮我寻她。”
又是云莺……簪月眼中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然后又迅速换成吟吟浅笑,她捡起金铃,眸中神色忽然一变,谢长云试探问道:“公主是知道谁劫走了云莺吗?”
簪月放下金铃,摇头道:“不知。”
谢长云有些失望,簪月又问:“长云,这或许,是上天给你一个释怀的契机。”
“公主何出此言?”
“你对云莺执念太深,但是她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她父女二人害你至深,你早就应该杀了她,而不是将她囚在身边,养虎为患,所以此番,何不让她自生自灭?”
谢长云蓦然站起:“公主若不愿帮忙,那便算了,长云自己去寻便是。”
簪月一惊,她忙站起:“不能去!”
她此话一出,又觉的失言,于是缓颊道:“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说不帮忙。”
她安抚谢长云坐下:“我师门有一门追踪术,颇为灵验,只是要花些时日,你放心,我会帮你寻到云莺的。”
谢长云默了默,道:“如此,就多谢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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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长云走后,簪月枯坐良久,然后,她一挥袍袖,将桌上茶盏扫到地上。
她咬牙:“云莺!云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让他对你这般念念不忘!”
她手腕翻转,结成法印,一顶泛着金光的玲珑宝塔慢慢出现在面前,簪月道:“画魔,出来!”
宝塔中悠悠飘出来一幅画,画飘落到地上,显现成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形,簪月淡淡道:“画魔,替本宫去杀两个人。”
名为画魔的妖物问:“公主,何人?”
“海皇沧溟,还有一个叫云莺的女奴。”
画魔倒吸一口气:“海皇?画魔修为低微,哪里会是海皇的对手?”
簪月冷笑:“怕什么?他踏入人间那一刻,应龙之力便被封印,而你的画中术,却是任凭修为再高的神魔,都会陷入在画中幻境,直至被吸干灵力而亡,他未必是你的对手。”
“虽是如此,但那毕竟是海皇啊……”画魔忧心忡忡:“画魔实无把握。”
簪月有些不耐烦了:“海皇杀不了,那个叫云莺的女奴总能杀的了吧?她可只是一个修为被废的凡人而已。”
画魔胸有成竹:“这个画魔有绝对把握。”
他又试探性问簪月:“公主,画魔能力有限,若只能杀一个人,杀谁?”
簪月想了想,缓缓道:“杀云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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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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