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绞绞，出征前夕，李风芷用求解的目光注视着傅言，试探着问：“我们真的只能和周岩你死我活？”

傅言没有开口,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心智成熟的她知道,现在就是你死我活。

但又不想伤对方的心,傅言回应着李风芷的目光,她的眼中能看到生机,藏与眉眼间的是身经百战的成熟。

她的五官还圆润，傅言知道，是从眼睛中读出的——还是太年轻了。

六日后。军营中。

“嘭!”副将上官武怒气冲天的一掌拍在木桌上,“笑话!这是军政大事,怎可派一毛头小子!”

“就是!若是因他而败,九族可不够诛的”，林户怒视李风芷，出声附和道。

二人眼中尽是火气,指尖对着一旁的进喜公公。公公脸上平静无波,一伸衣袖,掏出藏于衣袖中的圣旨,不紧不慢。

“二位可是要抗旨了？”，进喜公公挑了挑眉，现在主动被动换了向。

林护和上官武二人细眼一瞧“咚!”的一声应声而跪,齐声道:“不敢!不敢!是臣有眼无珠!”

进喜公公觉得时机已到，扭头朝向李风芷，用难改的尖声说：“请大将军移步外，咱家还得劝动二位副将,但，恐将军听不顺耳。”

“嗯!”李风芷没深想,迈步走出军帐。

进喜公公见其已远去，对他们二人的气调只一瞬，换转过来。

“二位副将快请起！咱家代陛下有事和商讨与二位。”公公几乎是掐着声，像是怕极了被旁人听去。

林护的脑子溜得快些，一下便站起身，随后问：“陛下有何吩咐？”

进喜公公左右眼都环视一番四周，凑进他们二人，细声说:“陛下要将军入不了谈潭州城门”

林户瞬间会意，喜上眉梢，但却邪魅一笑，“余下的，便请公公入座细说吧”

上官武却是一头雾水,一知半解的也跟着入座,不过当说完了计划时,他也溢出笑，笑声粗犷有力，却没真正的爽朗之感，倒像是小人的暗自得意……

一日后。

军帐中,李风芷和林护、上官武二人围着张地势图,在前他们所在的营地离匈奴仅有三日路程，现下最燃眉的便是带兵。

上官武耐不住等:“现下离匈奴仅有三日路程,何不一攻快人之？”。

“不可!虽只有几十里远,可匈奴人要埋伏，也并非不可！”林护出声喝道。

“那该如何？”

“派人探路。”林护胸有成竹地回答。

李风芷坐在椅子上,乌黑瞳子的目光不停的在二人上跳换,总觉得稳隐的不安。她站起身,加入话题:“不知二位要派谁？”

上官武“额……”的一声，双眼死盯木桌，像是在思考。

不多时，操着沙哑的的粗声道：“不如随手挑个兵卒。”

“不可!”林护神气十足地再次出声止住上官武的话。

上官武顿时怒火中烧“彭!”地一声拍案,用粗糙的手指指着林护:“你他娘的!你以为你是谁！你神气什么？要不你去！”

林护非紧不慢,与上官武囧然不同。

“在过九里,便是一片深林,这林虽不算得长,可你若派个小兵卒带兵，就是来个单枪匹马的强盗，也活不了。”

“那你说谁好？”

树护头转向左边,冲李风芷露笑,下巴的络腮胡子紧随笑而微微颤动，皮笑骨不笑。他很是低微地说:“不如……将军去？”

闻言，李风芷头一偏，对上林护对自己投来的眸光，脸色一沉：“为何？”

林护的面容怔住,心头一颤，话说的磕碜起来。

果然,做坏事终是会良心不安。

他暂别开李风芷那冰冷得令人脊背一凉的双眸:“前方地形复杂,别说兵卒就算小人前往，也可能有去无回，而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若是前去，定能安全归来。”

林护顿了声，话头一转又继续道:“此事极为重要,关乎我军战况，兵卒和其他将士恐难担大任。”

林护露出恳求的神色，一副大义凛然，仿佛需带兵出征的是自己。

李风芷并未在声声的夸赞中迷失，深知又大着什么鬼算盘，心中暗念：此事还需与傅言商讨。

“本将要知战让况紧急,可这事需容我思量一番,一个时辰后，本将军再来告知二位。”随后，李风芷扭头转身出帐，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在其身后的林护和上官武二人相视一笑似是大计己成的快感。他们坐下，林护轻叩响桌面，冷哼一声：“果真是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也敢当将军！”

将军帐中。

李风芷将事情与傅言一说，傅当嗅到危机，虽不知全意，却猜出大概，：“风芷，这等小事何需一个将军出马，除非……他们已知此去凶险，不然何故呢？”

李风芷知道傅言的意思，回去应答。

她刚迈步进去，就瞥到角落坐着一人，仔细看，是进喜公公。

李风芷心生疑惑：为何他还未回泾关？

进喜公公就静坐在椅上，坐姿端正，活像一尊神佛。

似是在等李风芷，查觉他进来，马上露出笑，可他已年老，脸上的皮肤皱纹横生，一笑，双眼几乎被折皱淹没，显得丑陋。

李风芷没多理会，径直走上前，坐上主位，背往后一舒躺，面露不羁。

林护的得意已掩饰不住，他极力藏着笑，可眉眼翘的难抑，最终面目狰狞起来。他的声线时而是笑的尖锐，时而是低沉的原声，向前问李风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了？”

“此事，本将军认为不妥，探查一事，顶多派个心腹，况且，二位副将还没去，本将可是极为信任你们二人的，不如……”李风芷的面色平静，无波无浪，黑眸却死盯进喜公公的衣袖。

“那里似乎藏着什么，进喜公公正摸索里面，在找什么？”

话音刚落，进喜公公缓缓地扶墙起身，尖锐刺耳的声在角落传出：“请将军稍等，奴家有事一禀”

李风芷心头微颤，“果然，你终是个变数”

“何事？请公公但说无妨”

闻言,他从广袖中掏出一个黄灿灿的东西,定睛一看,竟又是一卷圣旨。“将军,请您自个人看看,咱家就不念了,免得将军生气。”

说完,他将圣旨往前推。李风芷接过圣旨，忽略些细干枝末，看着周岩的意图：将军乃是我大周勇猛之首，望，袖领三军，竖，英勇之姿，以供后世所仰。

李风芷眉眼索团,参出意味，看来,这是非逼她去不可了。

公公见李风芷怔住,打破僵局:“将军，可明白？您是否仍有话未说完？”他脸上的笑一瞬而去，眼神中藏着“请”字。

她将圣旨卷好，塞回公公手中，原本定住的黑眸微微抬起，直至对上那三人“恭敬而自谦”的贼眼。她别开目光，不想多看这世间最污秽的东西一眼。

艰难的开口：“是，本将军是话还未说完。”胸口的起伏，火热的气息，她试图压着内心的一团火，最终道出唇的语磕磕碜碜：“本将军……本将军……改主意了。为我大周竖国之榜样，本将在死不辞……”

“好!将军爽快!”上官武拍桌称赞。

李风芷不愿多听,扫视一眼他们，快步离去。

只留下三人会心一笑,眼神阴翳……

一日后。

李风芷翻身跨上马背，沉重散银光的铠甲套在她身上，女子本就一股阴柔之美，和着她的年岁尚小，坚硬的甲胄与她完全不相适。

她眉宇间透出坚定，冷锋，细眉下的双眸不旁视一切，她不是一个娇娘子，不是红唇淡妆的美佳人，这是她身上数不胜数般的银痕告诉她的。

李风芷早已适应了这种沉重感，毕竟，这盔甲自九岁时便压着自己，自己早该适应了。

“驾——”一声,李风芷策马扬鞭。身后仅跟着十位兵卒。他们渐行渐远，最后如蝼蚁般大小，直至归于天边。

已是下午,李风芷一行人,不多时就到了前方的深山老林。

她向远处张望一番，一片皑皑白雪，深沉将寂静织进眼前的净白中，时不时，凛冽的冬风抚过李风芷秀气，俊俏的脸庞，看的李风芷有些入迷，她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有动物的叫声，有鸟被冻的喳喳叫，可……就是听不出异样。

李风芷示意全体缓慢前进,一边向前挪移，一边环顾四周。过于寂静,过于正常。总归是提防些好。

他们越来越近,李风芷的目光也从两侧的草丛中转向距离他们近在咫尺，树林中的枝叶上。那可是极易藏人的。

马蹄下的绿草愈发葱绿,蹄子的极轻巧。

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

紧张的兵卒屏起呼吸，一手不自觉得搭在刀把上。

十五米……十四米……十三米……

前方仍没有丝毫异样。过一会儿,他们终于缓慢地挪进了深林中,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行驶速度。

突然,几声不属于动物发出的声音传来。细听,是折断树枝和掠过草地传来的“沙沙”声儿。李风芷心头暗道:不好!

“有埋伏！撤退！——,”李风芷大喊。

可是,已然赶不及。数百人身着黑衣,掩着口鼻,从前方不远处一跃而下。

还不等李风芷一行人退离,他们就将李风芷和十个兵卒给包得密不透风。

李风芷还未等观察一圈,黑衣人压缩了所围成的圈，向他们挥剑劈来。她驾马抵御。

仅一剑,李风芷顿感不妙：他们的身手均高于一般兵卒,甚至有以一五之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可李风芷身手亦是不凡,抵住利剑,翻身下马,反客为主,举剑反刺黑衣人。她虽年少长得一股瘦弱之气,可战场早已教会这个少年，应该如何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