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记得,大豆中富含蛋白质,其含量是猪肉的两倍,豆制品被称为素肉,很受欢迎,以至于国家每年都要进口大量的大豆。难道……如今还没有豆制品?
“爷爷,这些大豆不是能吃吗,为什么没有人买呢?”
“大豆又不是小麦,除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会将大豆当饭吃,有点条件的,都不会这样。大豆的主要用处还是作饲料,喂马。近几年,天下太平,朝廷收购大豆就少了,卖不出去,价格自然会低。”
“明年,还是多种点其他粮食,少种点大豆吧。”
众人都点头。
原来如此,舒文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商机!
舒文长大的小山村保留了很多过去的小作坊,村人自己可以制作一些简单的农产品,自给自足。他记得,自家邻居就有一家豆腐作坊,每天上门买豆腐的人络绎不绝,豆腐是肉食的最佳替代品。
舒文很激动,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爷爷,我在夫子的书上看到过一种大豆的吃法,如果我们自己能做的话,就不用担心大豆的销量了。”
上次曲辕犁的事,让大家对舒文刮目相看,如今,也是在书上看到的法子,众人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期待。
“先将大豆泡发,然后用石磨磨成浆……”
如此这般,舒文将豆腐的做法大致说了一遍,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家。
于连双最是见多识广,先发出了疑问,“这东西能吃吗?我在县城的大酒楼都没有见到过。”
王氏听了自己男人的话也有了底气,张嘴道,“我在镇上这么多年,见过好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她们都没有吃过这什么……豆腐。我说栓子,你可别觉得自己念了几年书就什么都懂了!”
王氏显然还在为当年的事借题发挥,今年年初,她又一次送贵子去读书,这次换了那位年轻秀才开设的私塾,王氏觉得栓子怎么比得上自家贵子,一定要让自家男人看到,贵子才是最适合读书的。谁知,贵子第二天说什么也不去了,问他为什么也不说,王氏被气得够呛。大话都说出去了,结果自己儿子给拆了台,丢脸丢到家了。
于连成站出来为自己儿子说话:“栓子上次改装的曲辕犁,大家都看到了,确实好用,也给我们家挣了一大笔银钱。这次的豆腐,我们不如也试一下,若真能成,不仅解决了大豆的问题,还能多一条来钱的路子。”
“按着栓子说的,前期,我们只需要做一个石磨,其他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费什么功夫。”
于老头闻言也点头,“老二说的不错,栓子在书上看到的,那都是有文化的人想出的法子,指定没错,明天先做一个石磨,便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于老头拍板,众人没有异议,第二天就开工了。
两天之后,舒文看着自家新搭建的豆腐作坊,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小钱钱向自己飞来。
众人分工合作,有负责清洗大豆,有负责磨浆,有负责滤渣,有负责点卤水,不多时,一块豆腐就成型了,这块豆腐放到一边压制,挤出其中的水分。剩下的一些没有装到模具里的原料,就是现成的豆花了。舒文拿了几个碗,给每个人盛了一碗,加了一点盐、酱、醋,原汁原味,甘醇美味,这久违的美味让舒文眼眶发红。
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舒文的异样,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美味中,不可自拔,于家人吃惯了粗粮,从没有品尝过如此细腻的口感。
“娘,我还要。”贵子狼吞虎咽的吃完自己手里的,把碗伸到了王氏面前。
“这样的东西,真是豆子做的?”于连双不敢相信,豆子煮出来的饭,很是涩口,却没想到,豆子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若不是他亲眼看到豆子如何变成豆花,他绝对不会相信。
“这东西,就算卖到县城,也有人要。”最起码,他所在的酒楼从没有这样的东西。
“大户人家吃的东西也就这样了吧!”杨氏赞叹道。
于氏一脸骄傲的看着栓子,她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整个人都有些发福,即便怀孕,农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吃,这豆花的味道,她是最喜欢的。
“此物名为豆花,它不是很顶饿,但作为早餐确是美味。”舒文讲解道。
于老头品尝着从未见过的美味,说道,“这豆花只能吃个新鲜,没谁拿它当饭吃,还是要等一会,看看豆腐的味道,这才是大头。”
能品尝到美味的豆花,大家已经很满足了,众人干劲十足,重新拿了一瓮泡好的大豆,开始磨浆!
第二锅豆花也煮好了,放到模具里压制,第一板豆腐终于成功,舒文给奶奶讲解最简单的“小葱拌豆腐”,果然,豆腐的口感再次折服了于家人,他们终于不担心大豆的销量了。
“爹,不如我们多做一些,拿到镇上或县里酒楼试试看,如果有人想买,我们可以长久的供货,也不用担心做出来卖不出去。”
“老三说得对,这事,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
“爹,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在村上卖,也不用什么银钱,只拿豆子换,三斤豆子换一斤豆腐,我们还能赚不少。”
“老二说的也有道理,将来豆腐做得多了,我们自家的豆子不够用,还是要到村上收购的。”
第二天,老于家就把做好的豆腐送到村长和族老家中,谢他们多年照顾,也是打个广告。
于是,全村人都知道了,老于家做了一样新吃食,特别好吃,还可以用大豆换。今年大豆丰收,家家户户都堆满了大豆,拿出一些换点吃食,给孩子换换口味,没有人会吝啬。
于家的豆腐很快就被换购一空,这让于家人干劲更足。
于连双果然拿了一块豆腐去到县里的酒楼,他在这里干了十来年,酒楼掌柜很是信任他,便让他在厨房做好一盘菜,拿给客人品尝,果然得到了满堂彩,客人纷纷表示,不论多少钱,再来一份。
可惜,于连双只拿了这些豆腐,无法满足所有人的期望。
他不知道,二楼雅间正坐着两位公子,二十五六岁上下,其中一位正在为另一位接风洗尘。
“子彰兄如今贵为翰林院的编撰,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日后,可别忘了小弟啊。”子彰,陆姓,名文博,乃是当朝大学士陆征次子,前科高中榜眼,被任命为翰林院编撰。
此次出京,是为公干,今秋彰州的乡试,他是同考官。如今乡试结束,回京途中,路过青州,终于能来见一见好友。
“子檀贤弟,你不必羡慕我,你若参加会试,名次必不在我之下。”子檀,曲姓,名松林,乃是昌平县的县令。
“可事实就是,如今我顶着个举人的名头,在这穷乡僻壤做县令,兄长却能在翰林院一展抱负。”曲松林苦笑。
“当年的事,本与你无关,只是某些世家,不甘心败落,临死前的挣扎罢了,此事已经查明,你不过是被牵连了,圣上宽仁,已经发下赦免令,你可以参加会试的。”
“圣上是宽仁,可世家的贪婪是不可能填满的,我若进入朝堂,必会成为他们的手中刀,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掺和进那摊烂泥中。倒不如,像如今一样,清风明月,自得其乐。”
“那弟妹你也不管了?听我夫人说,她一个人带着不满五岁的孩子,在京城举步维艰,处处受气。”
曲松林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显然对他的夫人也不是没有感情,“她自有自己的命数……”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过几年,我这边安顿下来,就接她过来。”
曲夫人也是世家之女,是家中给他定下的亲事,两人也有过一段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日子,但她已经被世家教养的移了性情,不肯跟曲松林到外地做县令。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陆文博知道自己好友的固执,也不再劝,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说,世家与朝廷的争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们陆家这样的不入流世家都被波及了。”
闻言,曲松林大笑,“子彰兄,你太自谦了,陆家在前朝也属于二流世家,如今有陆大人在,陆家的底蕴已经比很多一流世家还要强大。”只是世人只能看到外在的奢华,看不到内在的底蕴罢了。
话到此处,曲松林又道,“陆家只要有陆大人在,就是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可要小心了,那些所谓的世家,什么恶心事都做得出来。”身为世家之人,最是知道世家光鲜亮丽外表下面的肮脏。
陆大人支持科举,又是新帝的老师,很是得罪了世家之人,就怕他们狗急跳墙,行不义之举。
陆文博也道,“是啊,父亲也是这样劝诫我们的,如今的陆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怕是刺了很多人的眼。不过,只要我们行的正,坐得直,就不怕他们的手段。”
“豪气,为兄长的豪气,当浮一大白。”
两人举杯畅饮。
“兄长从京中带来的梨花白果然甘醇,只可惜,小弟这里却没有什么好菜配得上这梨花白啊。”曲松林是爱酒之人,见如此好酒没有好菜相配,自是满心遗憾。
正在此时,大堂中传来一阵清香,紧接着就是宾客“再来一份”的嘈杂声。
“小二,叫你们掌柜来。”
“诶,大人稍候,掌柜马上就到。”
小二立刻跑去找掌柜,包厢里的客人可是县尊大人,可不能让人家久等。
不一会,掌柜的也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水。
“大人,小的来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外面是什么味道,很是清香,掌柜的,你不厚道,有好菜不知道给本官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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