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为朱楚仁涂好药后,林砚之便主动请缨,照顾他。
袁崇焕见她如此难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同行的陆流叫出帐外问道:“你们到底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陆流看了帐里的两个人,才转头对袁崇焕说道:“我们遇到了敌军的埋伏,那些人的目的性很强,都是奔着元帅来的。”
袁崇焕摸着下巴,紧拧着眉头,“他们知道你们的行踪,还知道元帅,看样子埋伏已久了。”
“哦,还有件事,林参军和元帅,是不是,之前认识?”袁崇焕一直觉着两人平时的互动怪怪的,尤其今天林砚之紧张的样子。
陆流摇摇头,“元帅倒是挺喜欢这个林参军,别的没有了,之前并不认识她。”
“哦,那行。元帅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了,我回去部署一下。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那边应该知道元帅已经中了毒,我猜用不了多久,就要正面应战了,得部署一下。”
“好的,元帅有消息了,我去通报袁将军。”
“好。”
陆流从外面回来,林砚之还是坐在朱楚仁的床榻边,时不时替他擦掉背部渗出来的血。
陆流知她这一路又受惊又受累,便说道:“林参军,王爷这里交给我来照顾吧,你也乏了,回去休息休息,等王爷醒了,我就遣人告诉你。”
林砚之摇了摇头,“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王爷,毕竟他是为我挡箭才中的毒。”
陆流见劝她无果,便在一旁拉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
下午之时,军医又来换过一次药,见朱楚仁还在昏迷中,便没了白日里的肯定,只是劝林砚之做好心理准备。
林砚之心下越发慌乱,任谁劝都没用,就只是坐在那里抓着朱楚仁胳膊,等着他醒来。
入夜,林砚之赶走了所有人,只剩她一个人守在那里。营帐里静的慎人,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帘子,也吹乱了摆着的几只烛火。唯独剩床榻边的小灯被林砚之护住了,才没有熄灭。
看着这忽然暗下来的帐子,林砚之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时想起了当年她爹娘去世时的光景,好像也是这般安静。
林砚之抬起双手抹着眼泪,想着自认识朱楚仁以来的那些画面。其实欢乐的时候远多过不开心的时候。可她自恢复记忆以后,便只记着他的坏,刻意忽略掉那些美好的回忆,这才有了后来的天涯远隔。
林砚之自知是她将失去爹娘的恨转移到了他身上,那一年多朝夕相处的亲密,她又怎会不知他对她用情之深,却偏偏执着于当时听得到那一句话,她只是给自己一个能彻底离开他的借口罢了。
她不能忍受爹娘含恨九泉,而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总要痛过才能弥补那一年偷得来欢愉。
可兜兜转转,原来两人的命运早已经捆绑在了一起。她大概真是个不祥之人,但凡亲近之人,总是多磨难。
昨夜里两人明明还在那暖阁里耳鬓厮磨,那般亲密,今夜却成了这样。
越想越悲凉,林砚之隐忍地抽泣着,看着仍然没什么动静的朱楚仁,嘴里喃喃地说道:“朱楚仁你快醒来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闹变扭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的思林还没有长大,他那么小,还不能没有爹。”
林砚之双手捂着脸埋在腿间,细细地嗓子呜呜地哭着,肩膀轻轻抖着。心口处也搅乱似地揪到一起,体内的母蛊又压制不住,躁动起来。
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从床榻边站起身,想到门口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在起身之际,手被人抓住了。
林砚之以为自己哭昏了脑袋,慢半拍地转过头,看向自己手的方向。果真是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
朱楚仁醒了。这是林砚之的第一反应。
他未被压着地半边脸,睁开一只眼睛,没什么焦点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林砚之。舔舔干裂的嘴唇,撇起一丝笑,“哭什么?”
“王爷你醒了?”
“思林那么小,不能没有爹,于是本王就硬是醒来了。”朱楚仁居然还调侃她刚刚祈求时说的话。
林砚之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王爷还取笑我。”重新坐回床边,她咧嘴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你想让本王先回答哪个问题?”朱楚仁想爬起身,躺时间长了,心口处难受的厉害,可一动身子,背部的伤口就疼,索性只仰起了些头。
林砚之也发现自己一下子问的有些多,才又说:“王爷一天没进水了,我去拿水来。”
“好。”
林砚之起的有些着急,一天未进食,有些贫血,头便有些晕。缓了好一阵,才散去眼前的黑晕,走到桌边,将一直热着的水倒了一杯回到榻边。
朱楚仁被她扶起了些,咕咕喝掉那一杯水,才舒服了些。见林砚之脸色煞白,有些心疼,摸着她的脸道:“你回去休息吧,本王已经没事了,看你累成这样,本王心更疼。”
林砚之摇摇头,“军医说王爷得熬过今晚才能没事,我要守在这里,等王爷彻底平安再回去。”
朱楚仁见她这样子,知道她是内疚加害怕才守着他不愿离开。便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
“什么话?”林砚之在想该不该请军医过来看看。
朱楚仁拉着她的手,拽倒他面前,“就刚刚你哭着说的话。”
林砚之知他有伤,便也不太敢太使劲,只顺着他的力道,半趴在枕边,看着他,无血色的脸上终于有些颜色。
没敢看他,只小声说道:“只要王爷身体好了,那便是真的。”
朱楚仁重新趴倒在枕头上,低叹道:“本王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王爷你现在这里躺一会儿,我去吧军医叫来看看。”
“去吧,让陆流来伺候我吧,我已经感受到你体内的蛊不听话了,快回去休息,听话。”
“好。”
那夜,林砚之把军医和陆流叫来,袁崇焕也赶了过来,见朱楚仁醒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军医在那里把这朱楚仁的脉,并重新检查了一番伤口,才高兴地说道:“元帅的箭毒无大碍了,伤口的颜色已经变红。”
“那可太好了。”袁崇焕在一旁说道。
军医将自己的疑问还是问出了口,“元帅之前可是中过什么毒?”
朱楚仁点了点头,道:“我身体里确实有一种蛊毒未解,难道是这蛊毒救了本王?”
军医恍然大悟,直点头,“那就是了,蛊毒为百毒之王,一般的毒在它那里都没什么作用。只是,元帅既然中了蛊毒,为何,为何平日里看不出来。”
朱楚仁看了一旁的林砚之,只道:“因为有解药,便不会发作,也无大碍。”
“原来如此。”
“好了,今日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有陆流在这里就够了。”
“谢元帅。”
袁崇焕和林砚之从里面出来,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说林参军,你这和元帅关系可是匪浅啊。”
林砚之茫然地回头,“将军为何这么说?”
“今日你哭成那样,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姑娘,没见过哪个男人哭的难么惨。”
“将军别乱说,我只是不想元帅因我而死,那我可罪过大了。”林砚之赶忙否认道。
“开个玩笑,快去休息吧,瞧你眼睛肿的。重情是好的,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我们军人,可记住了?”袁崇焕拍着她的肩膀,倒是对她这个真性情的部下又多了几分认可。
“是,将军我记住了。”
“去吧,明日早□□便不用参加了。”
“谢将军。”
踏实下来的林砚之,躺回榻上。这一天真是心力交瘁,放松下来,才发现一阵阵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连衣服都没脱,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晌午才转醒。
一睁眼,见榻边坐着个人。林砚之被狠狠吓了一跳,赶忙坐起身,也顾不上看是谁,首先检查自己的衣服。见没露出女儿家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来人。
朱楚仁见她这一连串动作,披着披肩的肩膀抖了一抖,笑出了声。
“原来砚儿在军队里是这般谨慎,难怪一直没有被发现。”
“原来是王爷,怎么进来都不发一声,吓我一跳。”林砚之这才重新躺回榻上,伸了个懒腰。
“还有谁敢无缘无故进你的帐子,这般慌乱,真是其他人,也看出异样了。”朱楚仁半撑着腿看向恢复了些神貌的林砚之。
“王爷就别说我了,伤口好些了没,还疼吗?”从榻上坐起来,撩起他的披肩,想看伤口处。
“无妨,不过是箭上,有金疮药,很快便会好。”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腿边。
“那王爷来我这里做什么?”她从榻上走下来,简单顺了顺有些毛糙的头发,却看到桌子上摆放着许多吃的。
看到吃的,肚子非常本能地响了起来,还真是有些饿了。
“来让你陪本王一起用餐。”
林砚之梳好头回头看他一眼,一口小白牙,笑的灿烂。
“好”
把文名改成了《引君欢》,六一儿童节快乐呀小伙伴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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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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