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长，利威尔兵长？” 艾伦盯着只有中列进入森林的部署，满肚子疑惑 —— 可周围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连一向对他知无不言的姑姑莉莉斯，自踏入林间后也反常地沉默，这让他更慌了。

“怎么了？” 利威尔心里正惦记着右翼的状况 —— 伊莎贝尔的小队损伤惨重，至今不知道她是否安全，偏生艾伦还在耳边不停追问，他压着心头的烦躁，语气里藏着明显的不耐。

“您还问我……” 艾伦快被这莫名的平静逼得炸毛，“这里可是森林！只有中列进来，根本没法察觉巨人接近啊！而且右翼明明有东西在靠近，我们怎么避开巨人、保护运货马车？”

“这种浅显的事别反复说 —— 早就做不到了。” 利威尔冷声打断，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心里暗忖：右翼几乎全灭，哪还有人手侦查？这小鬼就不会动动脑筋？

“那为什么还……” 艾伦皱着眉还想追问，话头却被利威尔的眼神压了回去。

“好好看看周围，艾伦。” 利威尔的眼神冷硬如淬了冰的钢，语气却依旧平稳得吓人，“看看这些高得吓人的树 —— 这是最适合立体机动装置发挥的环境。用你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好好想，不想死就拼命琢磨。”

利威尔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艾伦总算稍稍安定了些。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筛进林间，在地面投下斑驳晃动的影子，马蹄声、衣料摩擦声在死寂里被无限放大。可刚平复的心跳又猛地提了起来 —— 他忽然发现，除了利威尔，其他人的神情都藏着紧绷：佩特拉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君达的肩线绷得笔直，连莉莉斯姑姑都皱着眉，指节无意识地攥着缰绳，指腹都泛了白。难道不是自己作为新兵不懂规矩，而是连老兵们都摸不清状况？团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甚至…… 利威尔兵长会不会也是在强装镇定？

“咻 ——”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刺破林间的死寂，一枚黑色信号弹拖着灰烟直直冲上天空，像一道裂痕，将潜伏的杀机彻底撕开。

“黑色信号弹！” 艾伦惊得叫出声。

“是右翼那家伙追来了吧？” 君达死死攥紧刀柄，指节绷得泛白 —— 除了那个能冲破防线的 “怪物”，没人能把威胁逼到阵型这么深的地方。

“所有人，拔剑。” 利威尔率先抽出刀刃，冷冽的指令在林间传开，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对方一出现，我们只有一次动手的机会，别浪费。” 他没说的是，莉莉斯的体质特殊，要同时应对两名巨人之力持有者，战力本就会受限，绝不能在计划之外贸然暴露她的状态。随着他拔剑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风都停了，只剩刀刃反射的冷光晃在众人眼里，刺得人心里发紧。

死寂中，一道墨绿色披风突然在林间掠过 —— 是调查兵团的士兵，正试图绕到女巨人侧面。可还没等他的立体机动装置钢索钉上树干，金发女巨人就从树后猛地冲出，庞大的手掌带着风声拍落。只听一声闷响，那名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砸得血肉模糊，溅在树干上的血珠顺着树皮往下淌。下一秒，巨人的脚步声轰然炸响，在空旷的林间回荡，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连战马都开始不自觉的加速。

“跑起来！” 利威尔一声令下，□□的黑马率先提速，鬃毛在风里炸开。其余战马紧随其后，艾伦回头时，正好撞见女巨人的眼神 ——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闪着捕猎般的精光，嘴角还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像在看囊中之物。她甚至懒得绕开挡路的巨树，粗壮的树干被她直接撞断，断裂的木屑飞溅着砸向地面，朝着利威尔小队猛冲过来。

“好快！在森林里根本没法提前避让！” 艾尔德的话音刚落，莉莉斯就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 —— 是巨人独有的、带着腥气的温度。她的坐骑 “夜鹭” 像是也察觉到危险，猛地加速，越过几人冲到队首利威尔身边，脑袋还轻轻蹭了蹭利威尔的马身，仿佛知道只有这个男人能护它的主人安全。

“要被追上了！” 君达紧盯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有数 —— 按这个速度，顶多再有几秒，女巨人的手掌就能拍到他们身后。反正刀已经拔了，不如转头跟她拼了！

“兵长，用立体机动装置吧！” 佩特拉的声音急得发颤，她看着女巨人步步紧逼，手心全是汗，“兵长！”

几乎同时，后方传来钢索收紧的锐响 —— 是其他小队的士兵追了上来，想帮他们拦住女巨人。“你别想跑！” 一名士兵嘶吼着，钢索的抓钩直指向女巨人的肩膀，想钉进她的肌肉里限制行动。可女巨人反应快得惊人，侧身躲开的同时，反手抓住钢索，猛地向前一拽，将那名士兵拉到身侧，再狠狠用自己身体往树干上一撞 —— 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士兵瞬间没了声息。她紧接着又扯住另一名士兵的钢索，拳头带着风声砸过去，像丢垃圾似的把人甩在一边，脚下的速度丝毫没减，眼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兵长，请下令！” 佩特拉的声音都破了音，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 再不动手，所有人都要丧命在这里，必须杀了她！

“我们动手吧！那家伙太危险了！” 奥路欧看着战友的尸体被女巨人的脚踩过，血浆溅在地面，眼里燃着滔天的杀意，声音都在发紧，“现在就该动手！我们能杀了她！”

“看我把你削成碎片！” 君达攥紧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他不信，利威尔兵长在，他们这支王牌小队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巨人？只要兵长下令，他立刻就能冲上去，斩了那家伙的后颈！

“利维，为什么不能动手？” 莉莉斯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她几乎要被利威尔的冷静逼疯 ——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能对同伴的死这般平静？埃尔文那个混蛋坚持这次壁外调查，到底想干什么？

“兵长！”

“请下令！”

“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为了杀了那家伙我们才来森林的，没错吧兵长！”

“是吗？利维！我要上了” 莉莉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抽出刀刃，冷光映在她眼底，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全员，捂住耳朵。” 利威尔的语调依旧冷得近乎残酷，余光扫过莉莉斯按在刀柄上的手，没多解释 —— 埃尔文的计划里，本就没打算让莉莉斯和艾伦知道这一步，能走到现在，靠的就是 “信息差”，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从不质疑埃尔文的决策，而莉莉斯，也一定会信他。

莉莉斯瞥见利威尔另一只手摸向信号枪，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捂住了耳朵。

要做什么？虽然不清楚，但是，利维不会做没用的事，一声震动弹的嘶鸣后，虽然及时的捂住耳朵，但是莉莉斯还是觉得耳朵都在疼“震动弹”艾伦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你们的工作是什么？” 利威尔平静地开口，目光扫过躁动的众人，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是为一时的冲动而行动吗？” 他顿了顿，不等任何人回答又继续说：“应该不是吧。我们小队的使命 —— 是尽全力保护那边的臭小鬼不受伤、莉莉不要死，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他出事。”

“看不出来，你现在是这么听军令的人。” 莉莉斯深吸一口气，指节松了松，压下心里翻涌的躁动，将刀刃收回鞘中 —— 明明当初她那么求他，别去接罗沃夫那该死的、会送命的任务，他却半点没听，如今倒对埃尔文的命令言听计从。

“我现在是士兵。” 利威尔知道莉莉斯在意的是什么，没多解释，只淡淡补了句：“我们要继续骑马前进，别停下。明白吗？”

当然明白了。哪怕身后再有战友被摔死、拍死、捏死，哪怕耳边全是惨叫声，也要继续前行。莉莉斯握紧立体机动装置手柄的手浸出一层冷汗，心里反复追问：埃尔文究竟要做什么？他所谓的 “计划”，到底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完成？自己究竟把一切托付给了一个怎样的 “怪物”？

“了解！” 佩特拉的声音骤然响起，没了之前的慌乱，只剩对利威尔每一条军令的绝对服从 —— 她知道，兵长绝不会拿大家的命开玩笑，此刻身后战友的牺牲必然是为了更大的胜利。

莉莉斯心里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人总会变的。毕竟现在的环境不是混乱的地下街，利维也不只是她和奈娅的依靠，某种程度上，他是这些士兵的 “支柱”，是他们能活下去的希望。自己不该质疑他的命令 —— 身份的转变必然带来行事风格的改变，这很正常。利维的本质不会变，那个会把她护在身后、会为她拼命的本质，永远不会变。“好，明白。” 她轻声应下，心里却暗下决心：等这次任务结束，一定要找埃尔文要个解释。为什么要瞒着她？她明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了，甚至主动配合韩吉抽了血液和脊髓液做实验。

“前进？！到底要去哪里？况且那家伙就在眼前啊！” 艾伦忍不住反驳，又瞥见远处奔来的人影，是增援的士兵，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又来人了，是增援！如果我们不赶紧回去救，他们又会被干掉的！”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战友被巨人杀戮 —— 自己能变成巨人，加入调查兵团，就是为了把这些怪物一只不剩地赶出去，为了保护更多人。为什么要看着战友白白战死？这些人明明有实力，为什么要冷眼旁观？

“艾伦，向前看！”

“君达前辈？”艾伦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有人在被杀死不是吗？

“不要乱了步伐，保持最高速度！”

“艾尔德前辈？” 艾伦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眼眶都红了，“如果连利威尔小队都不出手，还有谁能阻止得了她？” 几乎是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人被拍在树上的闷响，沉闷得让人心里发寒。莉莉斯恨透了自己这过分灵敏的听觉 —— 不用回头，她都能想象出那人骨骼断裂、血肉模糊的模样，连他最后一声闷哼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狠狠咬紧牙关，眼里忍不住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又有人死了！他本来或许能活下来的……” 少年的质问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把莉莉斯的心割得生疼，“还有一个人在战斗！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啊！”

“艾伦，你只管向前跑。”佩特拉打断艾伦的话，这样下去这个孩子会失控的。

“你是要我无视别人的战斗吗？是要我弃伙伴于不顾、见死不救吗？” 艾伦红着眼眶质问佩特拉，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些人怎么能对战友的死这般无动于衷，他们不是调查兵团吗，是自己一直想加入的队伍。

“是，没错！” 佩特拉斩钉截铁地回答，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给我服从兵长的命令。”

“我无法理解对同伴见死不救的理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对这做法进行解释！为什么？！”

“因为兵长认为不该向我们进行解释。”奥路欧开口，语气比平时沉了不少 —— 他现在没时间模仿利威尔的语气耍帅，必须尽快安抚住这小鬼。莉莉斯会绝对服从兵长的指示，就算不服从，打晕了带走也无妨，反正她变不成巨人；可艾伦不一样，他是能变成巨人的 “人类希望”，绝不能在这里失控，否则之前所有的牺牲都白费了。“明白了就给我闭嘴，服从命令！”

“你在做什么，艾伦！你只能在自己生命有危险的时候这么做，你向我们保证过的吧！”听到佩特拉的话，莉莉斯顺着佩特拉的目光回头，正撞见艾伦眼底燃得旺盛的火焰 —— 他分明是想变成巨人去战斗。可艾伦，如果你也变身，我身边就同时有两名掌握巨人之力的人动用力量，到时候我会彻底失去战斗力，连站都站不稳…… 我会拖累大家的。

眼看佩特拉安抚不住艾伦，莉莉斯回过头，用力握紧缰绳，指节都泛了白。这孩子不知道她的特殊状况，他想战斗、想保护战友没有错，错的是自己这麻烦的体质。自己能做的，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死死攥住缰绳，就算等会儿真的脱力，也不能从马上摔下去，不能拖累大家。

“你没有错，想做就做吧。” 利威尔终于开口，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理解。他先对佩特拉解释：“我很清楚，这小鬼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和巨人的力量无关，是他的意志。无论用多大的力量压制他，把他关在多大的笼子里，都没人能让他的意志屈服。” 说完，他转向艾伦，语气软了些许，像是在给一个孩子选择的机会：“艾伦，你和我们的判断不同，是因为你经历的事、你想保护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但不用靠经验也能选 —— 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相信我和他们组成的调查兵团？我也不知道哪种选择是对的，不管选自己，还是选值得信赖的伙伴，都没人能预料结果。所以，选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方式就好。”面对利威尔的这种态度，艾伦余光扫过佩特拉右手的咬痕，记忆中不知道为什么想次那次枯井的实验，大家都已经信任了他是人类的希望，那他现在该怎么办，身后有同伴在被杀，这样的纠结让他无法选择。

“艾伦，快做决定！” 利威尔的语气重新变得强硬，带着不容拖延的急迫。下一秒，艾伦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不甘，却又带着一丝坚定：“继续前进！”

身后女巨人在有一次把一名士兵撞死在树上后她迅速加速，“跑起来，就这样甩掉她！”利威尔始终目视前方，余光扫过莉莉斯送了一口气的样子，如果艾伦也变身，只怕莉莉斯会瞬间脱力，她并不喜欢自己的那个样子，她的那种状态也不适合出现在这种战场上，自己暂时也没办法照顾好她；经历过一次失去，如果可能，自己不会把她再站交给任何人照顾，如果自己动手，那么埃尔文定下来的计划就没办法执行下去了。

“我会向埃尔文要个解释的。” 莉莉斯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掌心的汗把缰绳都浸得有些滑。就在 “夜鹭” 踏过林间一条窄路的瞬间，她忽然注意到两侧的大树上藏满了埋伏的士兵 —— 他们的立体机动装置钢索都对准了同一个方向，蓄势待发。而她和埃尔文擦肩而过的瞬间看见那双像蔚蓝大海般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爆发出灼热的光，那是胜券在握的坚定。“发射！” 伴随着埃尔文的怒吼，无数钢索从两侧弹出，如同一道道锋利的铁钎，狠狠穿透了女巨人的躯体，将她牢牢锁在原地，钢索收紧的 “咯吱” 声和女巨人的闷哼声混在一起。莉莉斯甚至能清晰听见钢索划破皮肉的 “嗤啦” 声，刺耳得让人心头发颤。

浓烟还未散去，利威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在稍前一点的地方系好马匹，然后进行立体机动，我会暂时单独行动，小队交给艾尔德指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艾伦和莉莉斯，补充道“拉开适当的距离后就把艾伦和莉莉藏起来，马就交给你们了。”话音未落，立体机动装置的钢索骤然弹出，利威尔身形宛如一道黑色光影掠过林间，转瞬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风。

莉莉莉斯在他离开的瞬间，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黑马的缰绳。指腹能清晰蹭到他掌心残留的余温，连掌纹里没擦净的细碎汗渍都触感分明 —— 原来刚才，利维也在承受着战友牺牲的痛苦，只是用冷静死死忍着，没让任何人看出来而已。

“哎，难道说…… 是要活捉那个巨人？” 艾伦疑惑地回头，看着被钢索牢牢锁住的女巨人，眼里满是震惊 —— 他从没想过，调查兵团还能这样对付巨人。

“怎么样，艾伦，看到了吧？我们已经抓到那个巨人了！” 艾尔德的声音里满是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像是在告诉艾伦：你的信任，没有给错人，调查兵团从不会让人失望。

“这就是调查兵团的实力。别小看我们，你这个蠢蛋。”奥路欧的语气依旧强硬，却藏着一丝释然的骄傲，“怎么样，懂了吗？”

莉莉斯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却能隐约听见远处利威尔和埃尔文的对话，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的。

“还不能大意。”埃尔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多了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但是，你们能把她引诱来这个地点太好了。”

“多亏了后排的战友们拼死战斗，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要是没有他们的牺牲，计划就不可能成功。”利威尔的声音低了些。

“是吗。” 莉莉斯忽然愣住 —— 她竟从埃尔文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藏在沉稳底下的愧疚，对埃尔文欺瞒自己的行为，竟然有了一丝的释怀。

“没错。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见到这家伙后颈里的人。希望里面的人没吓得尿裤子……” 虽然听起来依旧平静，但是这个冷静的嘲讽语气却裹挟着巨大的杀意，这样的的利威尔，只存在她的记忆里，重逢后的这段时间，利威尔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