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一拍,声透暖香,带几分昭宁盛景的开阔)
列位看官,上回咱们把时光拨回宣乐血案,看清了半块暖玉的渊源;今日便落回昭宁十二年的冬夜——这年姜珞棠十八,已是云中阙艳名远播的头牌,眉如翠羽凝着勾魂的柔,肌若凝脂藏着蚀骨的冷;武珩昭二十七,登基十二年,早将昭宁江山治得版图辽阔,却仍要扮作“珩公子”,藏起帝冕下的威严,只为泥沼里那抹让她魂牵的身影。这金锭掷出,是护花的诚意,还是织笼的开始?且看这章,绝色遇绝艳,算计裹真心。
先吟一首七言,勾连今昔:
“昭宁十二岁华长,女帝微服扮玉郎。
金锭千两护绝色,暖玉半块牵旧伤。
新政渐融商户笑,旧仇深锁美人肠。
听竹轩里羹香绕,谁把试探作寻常?”
话说昭宁十二年,正是武珩昭推“昭宁九策”的第十年。此时上陵城早已不是男权独大的旧模样:朱雀大街上,女子开的绸缎庄敢挂“女子成衣、男子同价”的木牌;城外新增的三十所私塾,有十所是女子主讲,连寒门女娃都能进堂识字;便是云中阙这等风月场,乐伎们也能学算术、记账目,不必再像从前那般任人拿捏——只是这些新政的好处,姜珞棠浸在仇恨里,只当是世道松了些,从不知背后推手,正是眼前那位“珩公子”。更无人知晓,这位“公子”此番出宫,除了寻她,还要暗访城南灾粮失窃、军饷克扣的事——朝中仅正三品以上文武见过女帝真容,下头的官吏、民间的百姓,只知圣人是位厉害的女君,却不知她会着月白锦袍,混在权贵间听琵琶。
【姜珞棠视角】
琵琶弦收时,指尖还凝着《广陵散》的冷意。姜珞棠垂着眼,耳尖却捕捉到二楼听竹轩的动静——那道目光又落过来了,比方才初遇时更沉,像浸了雪的刀,要剖开她裹在石榴红襦裙下的旧事。
腕间的半块暖玉随动作轻晃,红绳勒得细白的腕骨发疼。她想起六岁那年,阿娘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编红绳:“珞棠的玉,要系得紧些,才不会丢。”可最后玉还是断了,阿娘也没了。
“姜姑娘这琵琶,弹得人心都化了!”楼下有富商拍着桌叫好,刚要递银元宝,却被身边的掌柜拽了拽袖子:“没看见听竹轩那位吗?上月吏部侍郎的公子想请姜姑娘陪酒,被‘他’一句话,罚得在城外跪了半宿。”
姜珞棠抬眼,正撞见“珩公子”从雅间走出。月白锦袍扫过雕花栏杆,墨玉簪上的东珠晃出细碎的光,衬得“他”凤眉修目,朱唇瑶鼻,那容貌精致得超越了性别,站在暖光里,竟像极了话本里描的凤凰临世。
“姜姑娘,”“他”的声音透过满殿香风传过来,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方才那曲收尾时,指尖颤了半分——是弦硬,还是手冷?”
姜珞棠心头一紧。她颤那半分,是因瞥见“他”腰间锦袋的轮廓,像极了阿娘当年揣着的、装另一半暖玉的袋子。可她面上仍挂着柔笑,屈膝行礼:“公子见笑,是珞棠技艺不精。”
“技艺不精?”“珩公子”笑了,眉梢的艳压过眼底的冷,抬手示意侍从——两个身着便服的护卫捧着锦盒上前,打开时,满殿金锭晃得人眼晕,“千两黄金,包你三个月。不必弹琵琶,不必陪酒,每日陪我吃顿饭,便够了。”
满殿瞬间静了。云中阙的老鸨笑得满脸堆肉,忙要应下,却被“珩公子”抬手拦住:“我要听姜姑娘自己说。”
姜珞棠攥紧了琵琶弦,指尖泛白。这“珩公子”出手阔绰,眼神却藏着算计——是姜承业派来试探她的?还是冲着苏家旧部来的?她抬眼看向“他”,恰好撞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的暖玉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听说姑娘的‘玉露琼浆羹’做得极好,我寻了半年,才得空来尝。”
这话像根针,扎进姜珞棠的心里。玉露琼浆羹是阿娘的独门手艺,除了苏家旧部,没人知晓。她强压下心头的惊,笑着反问:“公子怎知我会做这羹?”
“珩公子”往前走了两步,离她不过三尺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他”身上的冷梅香,混着她发间的胭脂气,竟奇异地融在一起。“我怎会不知?”“他”的指尖擦过她的琵琶弦,声音压得低了些,“去年冬,我在城外破庙,见过一个老嬷嬷,她说她曾教过一个姑娘做这羹,那姑娘腕间,有半块暖玉。”
姜珞棠的身子猛地一僵。老嬷嬷?是奶娘!奶娘死前,确实说过要带她去寻会做羹的故人。她刚要追问,却见“珩公子”转身往听竹轩走:“酉时,我在轩里等你。若你不来,姜承业派去厨房的老厨娘,明日怕是要‘不小心’摔进热锅了。”
这话带着威胁,却又藏着点保护的意味。姜珞棠望着“他”的背影,腕间的暖玉忽然发烫——这“珩公子”,到底是谁?
去厨房的路上,她瞥见账房里两个乐伎正在记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如今世道真好,咱们也能识字算数,不用再被龟奴骗钱。”一个乐伎笑着说,“听说这都是圣人推的新政,连女子都能当官呢。”
姜珞棠脚步顿了顿。圣人?那个传说中比男帝还厉害的女君?她从未想过,自己如今能在云中阙安稳弹琵琶,竟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君有关。
进了厨房,果然看见姜承业的远房亲戚——张嬷嬷,正拿着勺子在羹里搅,眼神却往门口瞟。姜珞棠不动声色地接过勺子,往羹里加了点苦杏仁——若是“珩公子”真和姜承业一伙,这苦杏仁虽毒不死人,却能让“他”知难而退;若是“他”真有几分真心,这试探,也能让她看清“他”的底细。
【武珩昭视角】
看着姜珞棠往厨房走的背影,武珩昭靠在听竹轩的窗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锦袋——里面装着另一半暖玉。十五年了,当年那个缩在乱坟岗里、攥着断玉哭的小丫头,如今已长得分明,眉如翠羽,腰若束素,站在那里,便让满殿的艳色都失了光彩。
“公子,”侍从老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躬身汇报,“城南粮仓的灾粮少了三成,管事说是‘镇国公府’的人来调走的,却没有文书。军饷那边,北境的粮草也迟了半月,押运官说是‘路上遇了劫匪’,可属下查了,根本没有劫匪的痕迹。”
武珩昭的眼神冷了几分。果然是姜承业。“他”借着镇国公的名头,克扣灾粮、挪用军饷,怕是想联合北境的旧部作乱——毕竟那些旧部,大半因她是女子、又推新政,早有不满。“继续查,把粮道上的人都盯紧了,别打草惊蛇。”
“是。”老陈又道,“宫里来消息,户部尚书又在朝堂上参‘女子入仕’,说您让女官查灾粮,是‘妇人干政,有失体统’。”
武珩昭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让他参。明日把城西女县丞平定蝗灾的折子递上去,再把商户的税单也带上——去年减免两成赋税,商户缴的税比往年多了三成,让那些老臣看看,女子到底能不能做事。”
老陈退下后,武珩昭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顽疾又犯了,每逢冬日便会加重,唯有闻着冷梅香才能缓解。她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见姜珞棠端着食盒走来,发间别着朵新鲜的腊梅,冷香随着脚步飘过来,竟让太阳穴的胀痛轻了些。
“公子,羹好了。”姜珞棠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乳白的羹汤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粒枸杞,正是记忆里的模样——当年卢明姝姨母做这羹时,也是这样,会在上面摆两粒红枸杞,说“讨个吉利”。
武珩昭拿起银勺,舀了一勺递到唇边。刚尝了一口,便尝出了淡淡的苦杏仁味。她抬眼看向姜珞棠,见“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着,像极了当年在镇国公府,偷偷把蜜饯塞给她时的模样。
“姑娘这羹,加了料?”武珩昭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拆穿。
姜珞棠的肩膀僵了僵,却还是强装镇定:“公子说笑了,不过是寻常食材。”
“苦杏仁。”武珩昭放下银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指尖触到“她”肌若凝脂的皮肤,竟比想象中更软。“你在试探我?怕我是姜承业的人?”
姜珞棠的眼神慌了一瞬,随即又硬气起来:“公子若是怕,便别吃。”
“我怕什么?”武珩昭笑了,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你加的这点苦杏仁,还毒不死我。只是我好奇——你腕间的暖玉,是从哪来的?”
姜珞棠的身子猛地一颤,眼底的冷意瞬间涌了上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是姜承业让你来抢的?”
“抢?”武珩昭松开“她”,从腰间锦袋里摸出另一半暖玉,放在桌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两块断玉严丝合缝,拼成了完整的“长岁无忧”。“我若是想抢,早在去年破庙,就把你的玉拿走了。”
姜珞棠盯着桌上的暖玉,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是阿娘的玉!她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武珩昭按住手:“想要?可以。但你得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姜承业欠你的,我帮你讨回来;苏家的冤屈,我帮你昭雪。”
武珩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他”知道姜珞棠的软肋,知道仇恨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枷锁。
姜珞棠的指尖抖了抖,看着“他”凤眉下的眼神——那里藏着艳,藏着冷,还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温柔。可阿娘的话还在耳边:“别信武家人。”眼前的“珩公子”,会不会也是武家的人?
窗外的雪又下了,落在听竹轩的窗棂上,沙沙作响。武珩昭看着姜珞棠眼底的挣扎,心里明白,这孩子不会轻易相信。但“他”有的是时间——“他”不仅要帮“她”复仇,还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武家人,都是“她”的仇人。更要让“她”知道,这昭宁江山,未来也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语气转沉,勾着拉扯的悬念)
列位看官,这便是“珩公子”的算计——用半块暖玉勾旧情,用千两黄金筑屏障,看似给了姜珞棠选择,实则早已将金丝笼织在“她”身边。只是姜珞棠不知道,这笼外的“公子”,早把“她”的安危刻进了帝王心;武珩昭也不知道,“他”递出去的真心,会被旧仇裹成利刃,将来反过来刺向自己。
姜珞棠会接过那半块暖玉吗?会相信“珩公子”的承诺吗?那碗加了苦杏仁的羹,又会让两人的拉扯,多几分试探?
(醒木最后一拍,余音绕着暖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玉露羹·苦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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