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狐狸书灯的玉偶

狐狸书灯,曾有狐口含琉璃珠,得珠者,可得天下之爱。

此次的幻境,就是为了琉璃珠,拿到即可获胜。

幻境里对于管理人员来说,为确保其他修士的安全不会设置过多的限制,发挥空间会比较多。

知融撑着初霁八角伞坐在杉树上,水镜里的人像是小蚂蚁一样。杉树早早已经标明是管理人员常驻的地方。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人靠近杉树,轻则淘汰,重则作弊处理,不允许再进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无法独立解决秘境中的考核,故意招惹管理人员。

然而,总有人是想要利用规则的。

士藏不断将人引到杉树,只要将人引到杉树他们就会自行离开。

“什么东西,下贱胚子,和你娘一样。”紧跟着少年,金色流光的袍子,马尾高束,一张艳丽到锋利的稚嫩脸庞,“还给我,我饶你不死。”

士藏抹开嘴上的血,“有本事就来拿。”

不动声色靠近杉树,金衣少年看着高大的杉树有些犹豫,能进狐狸书灯并不容易,他还不想被淘汰出去,更何况,一旦被判定为作弊,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了。

士藏的位置刚好就卡在一个恰当的位置,离杉树不远也不近。金衣的少年也不肯离开,怎么着都不能让他拿走通玉。

士藏侧过头,杉树上的管理者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打算,撑着伞,青红色的衣裙,幂篱似雾,什么都看不清,像是山间的青烟。

他刚来到这样的世界,并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样的,但至少通过通玉里的人的说法知道这里实力为尊。

通玉是不可能给士家的人,要是想活下去就不得不赌一把。

他赌,这个管理者不会管这件事情。

他猛地往前冲,去抓士襄的胳膊,发力,要把他抓到杉树边。这动作太过突然,士襄慌乱之下甩开他,却把自己甩进了杉树旁边。

士襄整个人都愣住了,后背撞上杉树疼的不行,士藏喘着气,笑着说,“对不起,但我想赢。”

但是作弊的警告却一直没有响起,管理者依然坐在树上,不言不语,仰起头,看着飞过的鸟。

鸟儿停在指尖,知融读着师兄发来的讯息,说一会儿过来和她换一下,带了糖糕。

点了点鸟儿的嫩黄的嘴,表示知道了,垂下头,杉树下的两人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树下的道友继续参赛。”人是被迫甩进来了,靠近杉树的人也当她不存在,知融转了一下伞,“杉树外圈的道友也请退赛。”

试炼不许出现钻空子的行为。

士襄迅速退出杉树圈,向知融抱手拱礼,“多谢道友。”

失算了,士藏咬了咬嘴里的软肉。

知融解决与自己相连接的因果,自然没有想要继续掺和别人因果的想法,百无聊赖地等知合过来。

士藏想了想,反正现在出去也逃不开士家的追杀,不如就根据通玉的人的办法,用通玉的空间拼一把,既然到了这样的世界,就有无限可能,他未尝不可拼死一搏?

他咬破嘴唇,双指并在一起抹掉唇上的血迹,摁在通玉上。

银光乍起,将三人拉进不知名的空间。

初霁剑尖抵着士藏的咽喉,往前再近一点,就可以贯穿人的性命,初霁剑剑心一抹悠悠的青色。

喉咙的疼痛唤回了士藏疯狂的想法,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打不过眼前的人。

“我知道道友怨我,可如果杀了我,这里的空间就会坍塌。”士藏抬起眼,无所畏惧。

女人,总是优柔的,顾忌的。

那人却笑了笑,初霁剑下移,利落地贯穿了心脏,他疼的有些茫然,女子说,“我不杀你,但是初霁剑的伤口会一日比一日的疼痛的厉害。”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口随着时间越拖,初霁剑的剑气就越深入骨髓,一点一点影响你的灵根。如果两天之内出不去,你这一辈子都无法修炼。”

知融不心善也不喜欢被人拿捏,她要早点出去。师兄在外面等的着急,一定会要回来找她的。

她面无表情扭动着初霁剑,那人疼的面容扭曲,她说,“快找吧,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走了一段路,这里的路段像是被大雾笼罩住,那人似乎比知融还要着急,捂着流血的胸口不断地寻找出路,知融闲庭散步一样跟在他身后。

士襄被吓到了,听见那个雾似的女子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他皱着眉,“是通玉空间。神女劈碎通玉,我家得到了一块。”

私藏通玉是大罪,因为没有人能完美地控制通玉的空间属性,早些时候,用通玉造出来的事端也不少。

士襄悄悄看了一眼她。

“私藏通玉。”知融摩挲了一下伞柄,要笑不笑地,“好大的胆子。”

吓得人不敢再说话。

通玉拥有神的半分残志,制造幻境,勾连幻境。

比如,现在这块通玉应该影响到了狐狸书灯。

狐狸书灯算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幻境,这里曾经是神的居所,这里的神陨落没有通玉,也没有怨恨,反而欣欣向荣。

面前的通道被拉长,后面走过的路开始坍塌,瞬间大亮,出去,是刚刚的大杉树。

仿佛刚才的幻境只是一场梦,士藏捂着流血的胸口,知融看着大杉树下坐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少年捂着女孩子的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好多血。”

撕掉了自己的衣袍给女孩子止血,女孩子脸色惨白,仿佛是世间的游魂。

知融走过去蹲下,用灵力医治女孩,“我是管理者,觅长生,知融。”

少年听到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杳渡舟,白湖生。”

知融应了一声,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一张瓷釉白的脸颊,朱砂的唇,看不到一点褶皱,黑色圆润的眼珠,透不出光,很标志的残月眉,残月也没见得如她的眉一般标志。

浑身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也没有空间里时间被扭曲的怨气。

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和环境里的气息很相容,仿佛天生就是一体。

她察觉到知融的打量,柔柔地笑,“仙君没有会错,我并非人,我是山间的玉石妖精。”

她又说,“我灵力低微,自不量力地进入秘境,反倒被压制出了原型,差点被踩碎,是白仙君救了我。”失血有些多,灵力浮动的厉害,她喘匀了气才说,“我名字叫恨碎。多谢仙君相救。”

妖?灵力低微的妖?辟邪镜妖吗?

知融思考了一下说,“你们历练完了吗?”

白湖生摇头,声音低不可闻,“我被淘汰了。”

知融沉默,知融不解。

才刚开始就淘汰了?

…………

知合来到大杉树却没有找到师妹,不自觉捏紧手里的东西,师妹不会乱跑,只能是遇见什么事情了。他应该寸步不离知融。

通讯笺上通知,狐狸书灯深处的灵力外漏,疑似空间扭曲,有人私藏通玉。

虽不明说,但也能知道其中的意思,师妹应该会在哪里。

知合无意识咬唇,身上发冷,御剑就往中心处赶过去。

深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不像是神住的地方,枯败了,杂草丛生,还有一棵将要烂掉的银杏树,上面还有红色的残片,周围围着许多管理者,独独没有知融。

知合捂着心口,渗出冷汗,将嘴里的血腥气咽下去。

两人什么都做过了,可以通过灵海交流,灵海的水仙相互依偎着,他蹲下去,捏了捏水仙未开的花蕊。

知融,来中心处。

…………

知融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我们去幻境深处。”

深处的灵气凝结出了实体,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飘飘摇摇的一颗银杏树,满地金黄,露沾草,风落木。

嘎吱,风轻轻推开了木门,银杏树上挂着红线,满树的红线,仿佛走不出的思念。

树边放着一个玉偶,玉偶被护的很好,用结界保护起来,小手小脚都绑着红绳子,红绳延伸到屋里深处,她似乎哭了,但是玉偶没有眼泪。

这个就是两个幻境的空隙连接点了,连接扭曲狐狸书灯的未来或者是过去。

出去只有一个办法,用剑刺破幻境的核心,粉碎连接。

而核心往往是幻境主人最珍爱的人或者物,大部分用于大比的幻境,其核心都有书记载。

这里的核心,是一个玉偶。

知融剑尖点着银杏树下的玉偶,灵力波纹似的散开,一旁的恨碎却走上前拿起玉偶,摸了摸玉偶的脸和红线。

“看着她,总是会觉得难过。”恨碎在漫天的银杏叶子里,拿走了玉偶。

“毕竟,我和她算是同一个物件,被人创造出来,又被人抛弃在秘境,我可以带走她吗?”

恨碎看着知融,周围的空气开始停滞,只有知融和她面对面。

她的面容渐渐和玉偶合在一起,她说,“我出去后,可以告诉你,通玉的秘密。”

“我为什么要知道?”知融问。

“你不好奇通玉吗?”恨碎挑挑眉,“一个足够听话的通玉。”

“比起通玉,我更好奇你。”知融手里的剑离她怀里的娃娃不过两指距离。

“我?我只是一个死了一回的妖。”恨碎抵开她的剑尖,残月眉弯弯,“我自认为是妖。不过,你们一般称我为幻境核心。”

“狐狸书灯被收的时候,玉偶身为核心,就碎了一回,那是我的真身被毁。”她似乎有些苦恼,“但是我的意识被留下了,终日在幻境里游荡。身为核心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比如无法死去。我被困太久了,我要出去就得拿回我的真身。”

“可是你的真身被毁,你不得不借助通玉的特性,回到过去,拿回玉偶。”知融说。

“是也不是。”恨碎笑了笑,“我没想到通玉。”

“因为你身为核心,狐狸书灯就在你的掌握里。你只需要一个空间和一柄可以破开空间的武器,比如你让狐狸给我的辟邪镜和我手里的初霁剑和师兄手里的白鸟剑。”知融把手里的初霁剑收回,“我给你医治的时候,发现你身上的气息和辟邪镜一模一样。”

初霁和白鸟,一内一外,可斩开幻境。

“哈哈……”恨碎笑得很高兴,“早知道就不说谎了。但是通玉的到来我也很惊讶,我本来是打算让狐狸来引诱你拿着辟邪镜进入深处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开了深处和找到了你的。”

她看了看士藏,说:“他的到来,是个很大的变数。打乱了我的计划,但是没关系,他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至少你来到了幻境深处。你记得吗?你第一次大比的时候,也是狐狸书灯,你手里就是初霁剑,你身边的人手里的是白鸟剑,我那时候就知道是你了。”

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了啊。

“白湖生呢?他也是过往的幻境。”知融问。

“不是。我看见他的也很惊讶。或许是误打误撞吧。”恨碎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能和你说,这个人手里的通玉可比我这个幻境核心要危险的多。”

知融看着她,笑了,“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记不清了。”恨碎扭过头去看她,很平静,“一日一日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话,会很痛苦。与其日复一日的痛苦,我情愿自己破局。”

知融缓缓抬起剑,劈开了幻境。

恨碎看着她,摸着玉偶,幻境像是雪花一样融化,金色的银杏叶暴雨似的落下,白湖生大概是身体不好,受不住灵气剧烈的波动,昏倒在了恨碎的怀里。

恍惚间,那个院子最中间的屋子被打开,有一个穿着白衣手里缠着红绳子,看不清脸的人扶着门遥远地望着恨碎怀里的玉偶。

那应该是狐狸书灯的神,一个陨落了却没有通玉的神。

知合看着师妹跑过来,捏着人的肩膀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看到毫发无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敲了敲人的脑袋,“你呀。”

知融突然很想抱住师兄,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就指了指插在中心处为知融他们引路的白鸟剑,“师兄,白鸟剑好像生气了。”

剑随主人,白鸟剑在知融面前也是个会因为知融生气的。

在离开的时候,士藏手里的通玉居然直接把人带走了,这世上只有这一个通玉做到了,这块通玉好像并不算一个彻底的死物。

那个士藏也未必是个普通人。

晚上,知融和知合敲响了恨碎的门,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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