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瞎了

武决看向来人,是隔壁的王阿婆,曾给他送过食物,人有些唠叨。

王阿婆抹一把泪,哭诉道:“那群杀千刀的,隔三岔五的就来趟村里,他们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有次村头的小杨麦就因为挡了他们的道,被他们抓走了,听说那群巨人巷的恶霸为了泄恨将小杨麦剥皮饮血,他那时才五岁啊,他们这群杀......”

武决扶额打断,“阿婆,您刚刚说这家的姑娘被他们掳走了?”

“可不是嘛,昨夜我躲在屋里,亲耳听见虞丫头大喊着救命,那群人的笑声特别大,说是听说苕村来了个美人,要将虞丫头绑了回去做压寨夫人,虞丫头肯定誓死不从啊,昨夜闹的声响怕是要将天震个窟窿哟,怎么,你没听见?”

王阿婆饱含深意地看着武决,武决低咳一声,没吭声。

主子和虞玉儿之间,武决犹豫片刻,便起身决定前去巨人巷中救虞玉儿,只有将虞玉儿带到主子面前,主子的毒才有可能解。武决一路留下线索,只身前去了巨人巷,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铺天盖地的陷阱。

......

午后时分,前往苕村的路上,一辆长厢马车缓缓行驶而来,车厢两侧由紫铜金丝雕刻着麒麟神兽,白玉丝绸的窗纱微微浮动,驾车的老头儿猛一拉缰绳,马车内顿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哼声。

驾车老头儿忙问:“爷,您没事吧。”

“......爷?”

马车内半晌没人吭声,老头儿皱着眉头打开车厢。只见车内男人一腿屈起,斜卧着靠在车厢里,刚刚骄哼的女子撞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懒散地扶着女子的腰。听见声响后,女子惊得回头。

“全叔,你干嘛呀。”

老头看眼女子,并未回她,俯身对着男子道:“爷,让您受惊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顺着女子的腰肢抚向手腕,轻轻地揉搓安抚,回:“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惊到了双双。”

“全叔,外头什么情况。”

“回爷,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似乎是个瞎子,她五步之外跟着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闻言,卫承韫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双双神色一愣,先是抬眸看眼男人,见男人狭长的凤眸勾起,眼中毫无色彩。聂双双皱眉,透过全叔撑起的车帘空隙,回头看向车外。

前方,女子拿着一根木棍横扫着向前慢悠悠走着,路上凸起的小石块让她的身躯有些不稳,头上一缕长长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却似乎将这当成一场游戏,身子站稳后,举着木棍向四周大扫一圈,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即使到了平稳的地上,她也故意走得摇摇晃晃。

后头三个男人见女子拿着木棍横扫,吓得站在原地,待发现女子没注意到他们,才呼吸正常起来。

倒是个乐天知命的盲女,明明后头狼财虎豹正对她虎视眈眈,她却依旧能扬着一张笑脸,蹦蹦跳跳地向前方走,倒是......和他有些像。聂双双看向闭眸假寐的男人,她有时真的看不懂他,明明命在朝夕,却依旧能处之泰然。

七岁堕入青楼,早早地便见过人心百态,世间人无非是贪财贪权贪色,无一例外,皆珍命。十三岁遇见卫承韫时,他身后跟着一群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坐落在茶馆上方,谈笑风生,后像指点江山一般,将正在青楼门口迎客的聂双双带入府中。

他总有一种本事,让人前仆后继地喜欢上他,京中爱慕他的贵女不少,聂双双却没见他对谁动过真心,他是京中官绔子的头子,游戏人间,钱权色皆享。聂双双不懂,明知有毒,他为何甘愿替人以身试毒。

手下人为了他求医寻药,他却不甚在意,依旧过着打鸟遛狗的日子,游戏人间。甚至体内毒素侵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都还在跟一群官绔子摇骰子、赌大小。

据小厮说,当时他明明已经痛的弯了腰,却依旧歪着脑袋,笑着说:“天黑了,看不见了,可以回府休息了。”

思极此,聂双双不禁摇头,他是皇天贵胄,那盲女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二人岂可相提并伦。

聂双双与他在一起五年,直到如今,她才发觉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就像现在,聂双双原以为他会出手相助,他却一副‘爷累了,要歇了’的模样,压根没想搭理外头。

外头三个男人已经摩拳□□着向前涌去了,聂双双却有些不忍:“爷,双双求您救那姑娘一命吧。”

男人依旧闭着眼,没什么反应,双手却不知何时离开了聂双双的手,食指屈起轻磕着塌案,大概三秒,轻声道:“全叔。”

驾车老头儿领命下车。

三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三颗石子击中昏倒在了地上。

正在挥舞木棍的盲女只觉身旁一阵疾风,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耳边而过,顿时一惊。

“谁,谁在前面。”

没错,眼前的盲女正是虞玉儿。

虞玉儿曾被人下药,每个月的十五那一日,就会变成瞎子。

昨夜被抓到巨人巷前,她就已经看不见了,索性能摆脱烦人精,虞玉儿倒也没怎么反抗,没想到抓进去睡了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又出来了。

蛮横的姑娘掐腰指着巨人巷门外大骂三百回合,硬是没人吭声搭理她,气的她原地打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一路上,她总感觉被人盯着,每每快要撞上树的时候,耳边总能听见几声鸟不鸟、猫不猫的叫声。就在虞玉儿不知多少次被迫止步在溪水前时,脚边一声响,落下一根木棍。

靠着这跟木棍,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

“大胆狂徒,敢在姑奶奶跟前放肆,还不吱个声让姑奶奶听听是男是女。”虞玉儿拿着木棍大刀阔斧的胡乱横扫一周,眉宇盛气凌人。

全叔瞥一眼她,目不斜视的越过她向马车走去。不料刚走没几步,腰间传来痒意,紧接着是胸口,他顿时察觉出不对,站在原地运功强压痒意。

五秒过后,痒意占胜理智,他叫出了声。虞玉儿寻着声音,一棍子打在他身上。

“说,你是什么人!”

马车内一直关注状况的聂双双察觉出不对,看男人在假寐,提起裙摆轻声下马车。

离近些,聂双双才听清那盲女口中的话。

“说,是不是你这个肖小小儿跟了我一路,一路上装的鸟不鸟的叫声,扰的姑奶奶耳朵里跟进了蜜蜂一样难受,还敢扔给我一根棍子,是想说让姑奶奶快点滚出你巨人巷是吧。”

“敢在姑奶□□上拔毛,看我不揍得你鼻青脸肿,让你爹娘都认不出你。”

眼瞅着又是一棍子即将落下,聂双双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忙阻止,“姑娘,停手——”

巨人巷

韩大勇坐在大堂的躺椅上,他是巨人巷的恶霸之一,昨夜就是他带着人袭击了苕村百姓,掳走了虞玉儿。

只见他莫约三十岁上下,身高八尺有余,又黑又粗的眉头皱起,双手拿着一张画纸,紧盯着上面的女子肖像。

嘴中喃喃自语:“她到底是不是她呢......”

砰——

大门被人推开,另一个壮汉着急忙慌的闯进来,“大哥,真的是她,就是她。”

“二弟,你慢慢说,她真的是谁。”

韩二敢咽一口气,才道:“听苕村那群百姓说,我们昨夜撸回来的那个姑娘就叫虞玉儿,和老三说的他那个小师姐的名字一模一样。”

韩大勇闻言立马站起来,大惊,"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重名了。”

“这画像......明明一点也不像啊。”

韩二敢走近,看向他手中捏的画像,不禁也皱起了粗眉。只见上头女子的脖子以下是正常女子模样的,可头颅上却是一个长着牛角、猪鼻子、老鼠嘴巴的怪物。

不怪昨夜韩大勇撸人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实在是画功十分奇特啊。若非该画像用作辟邪,贴满了整个巨人巷的茅厕门内外,韩二敢日日看着这画像,也认不出昨夜抓回来少女腰间的荷包和画中女子的一模一样。

少女腰间挂着一个杏色荷包,和寻常姑娘家佩戴的荷包不同,这个荷包大了不止二倍,斜挎在右腰侧,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的东西,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中间的骷髅头,秀的如栩如生,让人平白的冒气冷汗。

韩大勇满目凝重,缓缓坐下,自言自语道:“幸亏你眼尖,认出了她,我们也将她放走了,不然后患无穷啊。”

虽是这么说,可二人一想到老三临走之前的叮嘱,只觉得寒骨悚然。

这时,整个巨人巷‘轰隆、轰隆隆——’巨响三声,韩大勇和韩二敢齐齐看向对方,顿时大惊失色。

“有人闯进来了!”

“她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

再说这头,聂双双大喊了一嗓子,也没能阻止虞玉儿手中木棍下落的轨迹。

全德佝偻着身子倒在地上,衣襟被他自己撕扯出一个大大的口子,面上和露出的肌肤被他自己挠出抓痕,红色的鲜血溢流,可这痛觉却依旧挡不住他的痒意。

浑身像是被虫曲蛹爬动,痒意让他颤颤巍巍的抖动、低吼。

聂双双忙奔来抓住即将再一次下落的木棍,开口急急解释。

虞玉儿听后,面不改色,侧头问道:“哪有三个男人?"

聂双双一愣,条件反射的指向身后,“就在......”可哪还有什么人,三个男人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他......他们跑了。”

“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是吗。”

聂双双急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刚刚确实有人跟在你身后,是全叔将他们打跑的,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骗你。”

虞玉儿没搭腔,丢在地上一颗药丸,冷声:“以后少管闲事,谁要你们救。”随后拿着木棍点地,慢慢向前继续走。

聂双双扶起地上的的全德,抬头看向虞玉儿的背影,略一思索,还是将药丸喂给了全德。没想到吃下药丸后,全德原本颤抖的身子顿时一僵,双目瞪的狰狞可怖,三秒后,他吐出一口黑血。

昏了过去。

聂双双双眼猩红,抬头质问:“姑娘,我与全叔救你性命,不求你以恩相报,你也不能如此伤人性命吧。”

虞玉儿停下脚步,闻言只觉得好笑。却还未等她开口,两股强劲的气劲袭来,一股击向她手中的木棍,振的她手中木棍脱落,连连后退。

人还没站稳,紧接着又是一股无形的力道打向她,顿时,虞玉儿摔坐到地上,整个身躯麻木僵硬,被人点了穴道。

附近,真的有人!

“谁在暗处暗算,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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